開始有哭泣着的女人站起來,小心地將手裡的錢包和身上的珠寶扔在男人的腳邊。
尤茗鳶壓低身體,小心翼翼地隨着人羣往後移動。
看似井然有序的人羣,忽然傳來一個男人憤怒的聲音,“把那個還給我啊,那是我媽的遺物——”說着便撲上去,試圖跟男人爭搶,想要把最珍貴的東西奪回來。
有舉着刀的男人衝過來,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不過短暫的時間,遺物沒有搶到,男人卻抱着自己的手臂癱在地上。捂住的地方,正在向外不斷地冒着血。爲首的男人啐了一口,手裡的致命武器指向男人,“不想活了?”
受傷的男人扭曲了臉孔,終於不動了。
人羣再度恢復可怕的寂靜。
尤茗鳶悄悄看看時間,距離歹徒出現的時間不算短了。若是及時,也許大家都還有救。
有人站出來走到爲首的男人身邊,看了一眼眼前不算多卻也麻煩的人羣,提了建議。
“老大,這個地方不安全。”他擡手指指身邊不遠處的地方,“去那兒,這些人不敢有什麼小動作。也便於我們隱藏,撤的時候也方便!”
爲首的男人猶豫半晌,舉起手裡的傢伙,衝着人羣大喊,“都給我往後退,退!”
話音落,便有歹徒們用手裡的武器逼着人羣轉移。
隱隱地,尤茗鳶聽到男人對自己的手下吩咐,“把這個受傷的,堵上嘴巴,找個地方藏起來!”
最後,人羣被歹徒們逼進了距離海邊最近的一間小屋。只聽得大門一聲響亮,爲首的男人笑了起來,搓搓手,扔了手裡的傢伙,衝着身邊的男人嘿嘿笑,“還不算傻,至少可以給大哥我挑選幾個小妞攢夠了時間!”
人羣被轉移進來,任何人的任何小動作都會被看見。圍在身邊的歹徒們,甚至一眼便可以將人羣看完。這樣一來,被劫持的人想要有什麼小動作,也就少了更多的可能性。
幾秒鐘的時間,人羣前頭便傳來女人激烈而恐懼的嘶喊聲,“放開,求你放開我——”
尤茗鳶聽得頭皮發麻,抱着自己的
頭無聲無息地向後移。
女人的尖銳聲響之後,大門卻被人瞬間打開。
“大哥,有人來了——”
爲首的男人鬆開女人,猩紅了雙眼,回頭惡狠狠地吩咐身邊的人,“把這些人全都趕到最裡面去,若是咱們走不了。哼,這些人就是陪葬!”
尤茗鳶的呼吸一窒,腦海裡忽然閃現過可怕的場景。
人羣被鎖進小黑屋,四面沒有出路。可怕的歹徒殺人滅口,用機槍射殺了所有的人。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尤茗鳶頓時手腳冰涼。
“嘭”的一聲,周圍陷入一片寂靜。
也只是一分鐘的功夫,外頭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倒地聲,悶哼聲,和男人慘烈的叫聲。尤茗鳶分不清楚那些聲音究竟是來自歹徒們,還是來自前來拯救他們的人之中。
那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心驚膽戰。
所有人都不敢開口更不敢說話,只等着外頭的那一場戰爭來決定生死。
時間也不知過來多久,最後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過後,再度陷入一片寂靜。
很快,外頭傳來物體被拖動的聲音。
“嘭”的一聲,大門被瞬間踢開。站在門口的人,卻讓尤茗鳶不由得一驚。
“她在哪兒?”
裴聖擎立在門邊,高大的身體幾乎堵住了門口。男人的雙眼中閃動着猩紅暴戾的光芒,點點充斥着嗜血。他的周身,縈繞了一股肅殺之氣,迅速凝固了整個房間裡的空氣。
那氣勢太駭人,以至於根本不敢有人將他和“救人”倆字聯繫在一起。
沒人說話,更沒人動。
男人嗜血的雙眼,落在人羣上。從第一個開始,一個一個看過去,從不落下。
尤茗鳶呆在人羣裡,雙腿蹲的時間久了,麻木讓她幾乎站不起來。她看着男人的視線,從每個人身上掠過,最後變得失望且演變的越來越暴戾。那一刻,她心頭居然有微動的溫暖。
“裴少,剛纔只發現了一個人受傷,所以......”身邊有人試圖上前解釋,卻被裴聖擎眼中
的一抹寒涼擊退,不敢再開口。
“尤茗鳶!”看着人羣,裴聖擎忽然一聲急吼,胸膛劇烈起伏起來,“沒死,就給我站出來!”
嗓子澀澀的,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我......在這裡......”
角落裡極爲輕的一聲應答,卻在那一刻清晰無比地傳進了男人的耳朵裡。滿臉的肅殺伴隨着那尤冥鳶的那一聲,迅速消失不見。
四目相對,男人的眼中閃起一點亮光,但很快消失不見。
裴聖擎的臉色並沒有好轉太多,他穩穩地踩着步子,一步一步走過人羣,最後停在尤茗鳶的身上。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尤茗鳶。
眼前的女人毫髮無傷,這樣的認知多少讓裴聖擎的臉色好轉了些許。以至於讓他忘了自己前一刻近乎失控的表現,究竟源自哪裡。
他不說話的陰霾表情,讓尤茗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她伸出手,口氣有些爲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站不起來了。”她嘗試着移動麻木的雙腿,解釋着。
男人伸出手,一把將人給牢牢帶了起來。但那手,卻未曾鬆開。他低頭看向尤茗鳶的雙腿,眉眼間濃郁的暴戾氣息,這纔有了漸漸消散的痕跡,“還能走嗎?”
尤茗鳶嘗試着動了動自己的雙腿,點點頭,“能。”
裴聖擎便不言語,拉着她的手,再度一步步走過人羣。剛走出大門,身後便響起有人輕聲問的聲音。
“這意思,就是我們沒事了?”
於是,整個房間頓時沸騰了。
一路上,尤茗鳶都被牽着。每走過一個地方,她便側頭去看男人的表情。好在,原本的肅殺之氣,在這一路的行走間,也慢慢地褪去,轉而變得平和。她不敢多說,只能順着男人的腳步一直走。
“裴聖擎,你怎麼了?”她終於忍不住低聲問。
尤茗鳶自是不明白這男人不悅的由來,歹徒襲擊,不是她可以預料的。若是因此給他帶來巨大的麻煩,這事兒也不是她樂意的。她自己,剛纔也還不是虛驚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