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攏冰藍雪長袍,垂順到地,雪白柔軟的狐狸絨壓邊,裡衣着一件鮮紅長襯,隨意灑脫,外穿一件光亮華麗的淺黃色長衫,身若流水明亮的黃色腰帶上用紅綢繫着一塊墨綠色玉壁。身姿挺拔,清雅細緻,單薄的肩上停留着一隻小鳥,眼珠咕咚咕咚朝四周瞧。鳳舞毫無察覺,五蘊流轉,意識形形種種,全似空華亂起亂滅,稍一差池,便墮入魔。鳳舞超然餘外,斷一切念想,見濁,是名染法,染嗔、癡。剎那,一道泛紅光的靈氣衝出鳳舞體內在屋內肆意亂串,律啓君不敢打擾,默聲站在一旁。
“撲...”一口鮮血從嘴裡噴灑在地上,鳳舞睜眼捂住心口,點穴封住命門。倒下那一刻只看到一雙金絲鞋映入眼簾,誰來了?
律啓君帶着重傷的她回到天界,要突破修爲可不能勉強而爲,不知分寸的女人。正在律啓君猶豫要不要救她,天帝聞訊立即派人帶走鳳舞關押天域,並下令,任何人都不準私自靠近鳳舞,濫用私刑,違者,毀。她是對付西玥離最致命的武器,唯恐出現差錯。
還以爲天牢應該比冥界的要環境好點,沒想到也是陰冷髒差。鳳舞從地上醒來,坐在地上,雙手環膝,突然聽到一腳步聲,來人卻不語,鳳舞低頭假裝撥弄稻草,聽覺十分靈敏,若是來殺她的,她定不手軟。
男子悄無聲息移步進了牢房內,站在鳳舞面前,低頭打量坐在地上的女子,伸出一隻手,鳳舞驚奇的擡頭,竟然是一滿頭白髮的男子,眼神空靈,超然一切,面露善意,鳳舞愣了一下,伸出右手搭在男子掌心,順勢站起身來整理衣裳。
“你....”
“可喜歡彈琴?”彈琴?哪兩個字?談情?見鳳舞未立即回答。男子面前瞬間出現一張古琴,一挑一撥一捻中,簡短的樂府充滿輕靈清越,沉着渾厚,輕緩急重,餘韻嫋嫋、象外之致。鳳舞聽的出神,丗間竟還有如此奇人,只是片刻,自己竟宛如身在高山流水之間,耳畔彌暱之音不絕。
“這曲子是宴會...仙人便是當日彈奏之人?”男子不語,從宴會那次他便留意她,懂他的人世間少有,方纔和她手心相握只是爲探知她的根基,現在已經讓他作出決定,時日不多,自己必將畢生修爲琴技傳授與她。
“姑娘,可願隨在下學琴。”鳳舞一臉呆滯,我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時間和你學琴。
“承蒙擡愛,我有師父了,還請仙人另尋高徒。”男子一聲沉默,未料會被人拒絕,以自己的琴技這世上絕無二人,恐怕要帶着遺憾離開
“你我便以朋友相稱,姑娘可覺方便?”男子轉身一刻,忽覺想起何事。
“仙人不嫌棄我的出身,我怎可拒絕,敢問仙人如何稱呼?”
“未滅。以後每日這個時辰我會過來教你。”一張古琴懸空出現在鳳舞面前,“鳳姑娘,見面禮還請收下。”鳳舞眼神泛光,雖然不懂琴,卻也從它的紋理知道這東西肯定值不少錢,精美的浮雕惟妙惟肖,深棕色的古琴夾雜着褐色木紋,光滑潤手。
“這雕的是不是鳥。真漂亮...”鳳舞回頭問已經看不到人。走這麼快, “未滅,你還在不在?”迴應的只有空空老獄鳳舞望着古琴發呆,笨手笨腳的躍躍欲試,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撥弄,剛一根手指撫摸琴絃,稍一用力,指腹竟被琴絃勒破,鮮血滲進弦上,這麼難,鳳舞揮袖一拂,古琴藏於袖裡。男子按照約定來教授鳳舞琴技,看到她指腹的傷,依舊要她繼續彈奏,直到他滿意爲止,有時教到深夜。
“賤人,怎麼不跑了?沒有你師父在,你就是個螻蟻,輕輕一捏,就能要你碎屍萬段,來人。”長魚隻身一人來到天域,儼然勝者之態。
“勸你識相點。趕緊滾!”鳳舞坐在地上,懶得看她一眼。
“。”頓時,一條純白底黑色圓點的長蛇冒着四個蛇頭朝着鳳舞吐着鮮紅信子,尾巴掃射四周,目光緊盯自己獵物,“本宮細心照料的寶貝,可惜了,讓你一個凡人佔了便宜。放心,沒人知道你怎麼死的,它們不僅會吃掉你,連你的魂識也別想活。”長魚一臉奸笑的走了,要不是有禁令,她還真想看看這個賤人怎麼魂飛魄散的,想到她無力掙扎的模樣,又得意的笑了起來。
牢房只有這麼小,又有結界,如何逃得過。上次的重傷還沒恢復,靈力根本使不出來,密密麻麻的黑色圓點直讓鳳舞毛骨悚然,連蛇頭都是黑白相間長魚那女人派什麼不好,非要勾起她的密集恐懼症,看一眼簡直讓人頭皮發麻,鳳舞憑藉靈敏的身手,堅持了大半會,還是消耗了不少體力,怎麼辦?好累。“心境爲用,化生萬物。”無形遁音,擾亂心神,鳳舞靈機一動,拿出古琴,音能傳聲,亦可作劍。琴絃瞬間流淌出攝人心魂的曲調,鳳舞一手慌亂躲閃一手控琴,琴音似賦予法術,長蛇慢慢安靜下來,鳳舞趁它心神薄弱,給它致命一擊,奪命的曲子不似波浪滔滔,倒是一曲平靜的銷魂曲,一聲長嘯,巨大的身軀化作風趨於無形。
“你爲...”
“你想問,我爲什麼不直接救你出來?”鳳舞點點頭,“不借助靈力,全憑心境操琴就能這麼快從天域出來,我,沒有選錯人。”未滅眼神裡充滿讚賞,欣慰,鳳舞一副瞭然的表情,這就是他不救她的理由?故意在一旁觀望。“舞兒,方纔我聽你彈奏,琴音慌亂..莽撞....”
“我有事先走了。下次領教。”鳳舞趕到華崇殿,許久未見到他,只想馬上能看他一眼,一眼足以,華崇殿內,一如既往的安靜。
“銀月。”鳳舞看見銀月立於門外,想必師父在裡屋。鳳舞打過招呼,正打算衝進屋內,被銀月一手攔下。“爲何?”
“主人正在休息,不便打擾。舞丫頭,你待會再來。”鳳舞不顧阻撓一腳踹開房門,榻上的太初千華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細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風華,溫暖如玉的人似嚴寒的冰霜一動不動,鳳舞雙手緊握寒冷,誰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師父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