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敬軒畢竟是從省廳下來的,見的複雜局面多了去了,對於尤施綱面臨的問題,感覺只不過小菜一碟。
他對於尤施綱的說法是贊同的,但也有自己的見解,對着尤施綱點點頭:“按法律規定,司馬滔的謀殺未遂,法院頂多判一年,現在還沒有到檢察院,沒有批捕,也就談不上法院審判了。
“我看這樣,聽說司馬滔的爹司馬廣對郭省長有恩,如果司馬廣能找一找郭省長,或許……”
他們正說着,臥虎省李碩人書記打來電話,尤施綱一看,示意趙敬軒噤聲,急忙接聽:“李書記好,我是施綱,您好您好。司馬滔的事情啊,好的,我馬上帶敬軒去你那裡,當面彙報。哦哦,李廳長和呂處長已經彙報過了啊。”
李廳長當然是指國安廳副廳長李欲連了,呂處長不就是國安廳九處處長呂梓銘嗎,大號賽呂蒙。
看起來,他們夫婦已經回到省會。按理說他們沒資格跟李碩人直接彙報工作,從這段對話裡,我們看得出,必然是李碩人親自召見的了。
尤施綱是免提,趙敬軒也聽得一清二楚。他聽了李碩人的話,看看趙敬軒的態度,他畢竟是本市第一警官。
趙敬軒瞬間領悟了李碩人的意思,趕緊對尤施綱打個立正,點點頭。尤施綱心領神會,對待李碩人就像趙敬軒對自己一樣,想必會萬無一失。
電話那邊,李碩人頓了一頓:“按理說,我不該干預這件事。
“但郭省長作爲受害人,加上敬軒是黃董的師弟,也是郭省長的弟弟,因爲這些關係在裡頭,她不好意思直接給你們說,就由我來說這事。你們也知道,司馬廣是誰?”
這個司馬廣很厲害嗎,爲什麼李碩人也會提及這個人?
司馬廣這個人當然厲害了,只不過退休十五年了,退休的時候就已經六十六歲,這時候八十一了。
尤施綱、趙敬軒這些人,在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人家就是重量級人物了,地位相差十萬八千里。司馬廣到這個年齡,他們只是有模糊印象,並不十分清楚,但既然李碩人都這麼敬畏,肯定非同小可了,不敢吱聲,靜聽訓導。
李碩人耐心的給他們介紹了司馬廣和郭萍的交集,司馬廣當年是亞方省書記,郭萍那時候從臥虎省調任擔任亞方省,先後擔任副省長、宣傳部部長。
中間,有人認爲郭萍是絆腳石,想取而代之,誣陷郭萍明面上獨身,暗地裡養漢子。
李碩人說到這裡,顯得很義憤,對尤施綱說:“你知道,這種事情在黨內是百發百中的,即便紀委調查清楚屬於誣陷,政治前途也極可能停擺。
“司馬廣作爲亞方省一把,毫不猶豫讓紀委調查,卻屬於誣陷。在這種情況下,司馬廣親自到首都,向上級說明郭萍的優異和清白,請求上級調任郭萍擔任其他省更重要的職務。
“郭萍養漢子事件不了了之,被調任析國省常務副省長。所以,郭省長對此念念不忘,這份恩情是不得了的大恩大德啊。
“要知道,那個年代誣陷誰作風問題,不但會前途停擺,而且是不進則退,結局往往很慘的。好了,我只說這麼多,你們不要來了,在法律範圍內,妥善處理吧。”
尤施綱聽了省委一把的一大篇黨史教育,深深震撼,爲前輩們忍受無盡折磨仍然對黨忠貞不二,感到自愧不如。
尤施綱已經雙眼溼潤,暗暗擦一把淚水,把頭猛然一揚,當機立斷:“司馬滔如果誠心悔過,得到幾個受害人寬恕,我們立即放人,但極可能輕判幾個月刑罰,監外執行。這個案子不予上網,能保住他的政治前途呢?”
李碩人高聲說:“你們問一下檢察院、法院,問一下律師,總之不要觸及法律底線,我們不能搞法外開恩。”
尤施綱連聲答應:“好的好的,施綱明白,立即就辦。敬軒就在我跟前聽着呢,我們中午十二點前給你和郭省長回話。”
李碩人說道:“好啊,就這麼說吧。郭省長就在我跟前,代我和郭省長向敬軒他們問好,西壇市公安局的同志們辛苦了,案子破得好,要嘉獎他們。”
正月初七上午十一點,趙敬軒、李振漢、魯子敬、夏侯淵、上官白、朱立雄一起來到尤施綱辦公室,尤施綱把他們帶進小會議室。不大功夫,陳派兵也來到。
書記和市長聽取了大家對兩個案情的分析以及法律規定的解釋,也有司馬滔寫下的悔過書,表示要對所有受害人誠摯道歉,下跪求饒。
最後,陳派兵看看尤施綱:“是不是叫來黃董,當面聽聽他的意見,他是兩個案子的最大受害人。雖然兩個案子都是針對我的,但我可以接受司馬滔的道歉。”
尤施綱立即轉向趙敬軒:“你這就給虎嘯神俠打電話,徵求他的意見。時間不等人,馬上就要十二點了。咱們給李書記、郭省長回過電話,再到趙家窪對黃董當面解釋。”
趙敬軒站起來:“我剛纔從你辦公室出來,已經做了大師兄的工作,他表示可以接受司馬滔的道歉。大師兄說,浪子回頭金不換。”
尤施綱也站起來,撥通了黃敬超的電話:“黃董,你深明大義,施綱佩服,你在趙家窪稍等,我和陳書記一會去看你。”
掛了黃敬超的電話,尤施綱立即給李碩人和郭萍分別打了電話,說明了陳派兵和黃敬超的寬恕態度,表示初十放人,明天初八、後天初九,用兩天時間辦完法律手續。
李碩人表示:“不管怎麼處罰他,你們依法辦理,監外執行就是了。”
尤施綱說:“不作刑罰處理,而是行政拘留,只追究大年初二在宋嗨炒米的行爲。從初二到初十,拘留八天時間。劉承宗和郝承祖是兩個案子的實際作案人,將受到刑罰懲處。”
李碩人表示滿意:“這就好,他司馬滔這輩子還不清的人情債。你們和受害人都是他的貴人,恩人,就看這小子往後怎麼做人了,我們做到了仁至義盡。好了,你們去看看黃董,代我問好。”
李碩人爲什麼認爲西壇市辦得好呢?因爲行政拘留還不至於影響政治前途。但是,這也一定能給那些高傲到天上的人兜頭一瓢冷水,讓他清醒清醒。
正月初十將到中午,陳派立、司馬廣、諸葛穎在李振漢的帶領下,等在三海縣拘留所門外。黃敬超、趙紅都、陳懷璽、朱立雄等主要受害人也等在一邊。
司馬滔原來不是關在看守所嗎,怎麼換成了拘留所?
初七中午尤施綱向李碩人打電話之後,把他換到了拘留所。
那麼兩起謀殺未遂案的目標都是陳派兵,他爲什麼不來呢?
陳派兵堅持不來,是這麼說的:“我雖然寬恕了他的罪責,但在道義上我與他勢不兩立,這是我做人的底線。絕不可能接受他的什麼道歉,就算撞死在我面前,我也毫不動容。”
那麼,西壇市警局老一趙敬軒爲什麼不來呢?他可是爲了司馬滔順利出來費了好大的心思,過來接受司馬滔的感謝理所應當。
在趙敬軒看來,這個司馬滔這次被救,必然錯以爲自己權勢熏天,有一天極可能更加猖狂,不一定會應到誰的頭上。
所以,趙敬軒對李振漢交代:“我的政委哥,我就不去見這個垃圾人類了,你見到他就替我捎一句話,讓他有時間給西壇市公安局準備一堂國學課,題目是包拯和歐陽修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果講不了也就算了。”
趙敬軒作爲武夫的官方代表,提這麼一道刁鑽題目,他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