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肅麒點點頭:“對呀,那時候法制不健全,幹部監察制度也太過粗放。當幹部的不管有沒有錯,只要被抓過,就算無罪釋放,也當不成幹部了。
“以司馬玉的學歷,在市委院很難辦成正規手續。你爸是大學本科畢業,那時候這樣的人才市委院不超過三個。因而他們司馬家這明顯的是設了一個圈套,讓你爸往裡鑽。你爸只要同意跟司馬玉結婚,以你爸是本科幹部,會很快升遷,那麼司馬玉解決手續問題也就不遠了。
“然而,你爸來了一招寧肯粉身碎骨,也要壓倒這一家的伎倆。
“最後秦振峰部長,那時候是樓臺市政府秘書長,後來當了我們臥虎省委宣傳部部長,他出了個辦法。退而求其次,讓你爸賠了五千塊錢,保住了國家幹部身份,但丟掉了樓臺市政府辦公室秘書的工作。”
寧曼芳長長舒了一口氣:“老爸真不容易啊。難怪逢年過節都會帶上我們,全家去給秦部長拜年。”
王肅麒一直講到寧清章的婚禮上:“芳芳,那天你見到的那個青龍省口音的姐姐,就是你親姐姐寧曼玉啊。她是不是跟你一樣漂亮?”
寧曼芳聽完了這一切過程,當聽到“親姐姐”三個字,頓時淚雨滂沱:“謝謝哥給我講這麼多。俺爸真的太難了,我什麼都知道了,今後我會好好愛爸爸,絕不讓爸爸生氣。”
王肅麒再次點點頭:“我就知道芳芳好樣的。還有一點需要特別注意,你知道需要注意什麼嗎?”
寧曼芳看看王肅麒,堅定地說:“不讓俺媽和哥哥嫂嫂知道這些。”
王肅麒當即摸摸寧曼芳如玉般的臉頰:“芳芳真懂事!腦子這麼好使。你老媽雖然也知道寧市長有前妻,那邊有孩子,但後面的事情從來不知道。以她的脾氣,知道了肯定會壞事。”
寧曼芳忽閃兩隻大眼睛:“哥,我什麼不懂。就俺媽那種財迷精,我一直爲俺爸捏着一把汗。所以,她的好多安排,我都不贊成。這次她帶哥嫂旅遊,我就堅決不去。”
王肅麒聽小姑娘說她老媽“財迷精”,頓時心頭一震,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雖然才十三歲,能爲寧市長考慮到這一層,果然聰明絕頂。
但是,自己作爲市長秘書,市長的千金對市長夫人的評價,根本就不敢接話。他想了一大圈,對寧曼芳說:“有句古話說得好:女兒是老爸前世的情人,我希望你不要對老爸隱藏什麼秘密。我看你的聰明絕不次於你爸,心中所思所想一定要跟你爸多溝通。這對你爸那可就是幫了大忙了。”
寧曼芳沉沉地點了點頭:“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俺媽的好多事情,俺爸根本不知道。我一會就要給爸爸全說了。我好多次都想跟老爸單獨說說話,今天才逮到機會,我一定會說的。”
王肅麒更爲歎服,對寧曼芳豎起大拇指:“芳芳好樣的,寧市長有你這樣的女兒,真的是他生命裡的福星。我這裡有你玉玉姐姐的手機號碼,你們可以秘密聯繫起來。”
王肅麒對寧曼芳的這次談話之後,寧曼芳和寧曼玉聯繫上了,互相加了QQ。後來流行微信,更是要加了。
也是這天,四人登上華寨之後,寧曼芳拉着老爸的手,說了好多好多老媽什麼都敢要的情形。將自己爲老爸捏着一把汗的擔憂也講了出來。
寶貝女兒的話將寧保春幾乎震碎,這可比當年司馬玉的伎倆更加讓她害怕。當即緊緊抱住女兒:“芳芳,你可真的救了爸爸了,現在處理還來得及,到有一天爆發了,老子只能身陷囹囫,叫苦不迭啊。好的,老爸會處理好的。”
傍晚,他們四個回到西壇市城裡,寧保春與秘書王肅麒、司機小李、女兒寧曼芳來到一個小飯館,寧保春罕見的讓王肅麒與他分了一瓶白酒。
王肅麒感到了寧市長那種幾乎灰心的難過,也猜到了她會對家人動手術。臨別,王肅麒忐忑不安的說:“寧市長,不管幾點,只要有事,我隨時到。”
寧保春苦笑着拍了一下王肅麒:“老弟爲我立下這麼大的功勞,當哥哥的永生不忘。兄弟放心,家務事絕不會帶到工作上的,這是我們沙窩市所有幹部的鐵規矩。我當然會第一個遵守。”
回到家裡,等女兒睡下,寧保春翻箱倒櫃,在老婆的梳妝檯抽屜裡,從一個從沒見任素萍往外提過的小提包裡,取到了一個小日記本,幾乎要記滿了,密密麻麻全是哪個哪個多少錢?請託辦什麼事?
寧保春當即撥通了老丈哥任從位的號碼,那邊接通後:“春子,啥事啊,這都十點多了呀?”
任從位現在是西壇市朝歌縣副縣長,跟他老爸任高攀當年做到稻縣副縣長的年齡相當。今天星期天,也在西壇市家裡。
寧保春笑笑:“哥,今兒跟朋友喝了點,戳癢了,不盡興,來一下,咱倆再喝點。叫別人都不合適。”
任從位笑起來:“春子,你這傢伙堂堂沙窩市市長,跟我這個副縣也一樣啊。幾天不喝也不想,一旦喝了不盡興,還得再喝。好的,我帶一瓶還是兩瓶。”
寧保春也笑笑:“哥,我家裡還真沒酒,你妹妹看見酒就扔出去了。帶兩瓶吧。咱倆今晚一人一瓶。”
任從位高呼:“喲,我的市長兄弟,今兒唱的哪一齣啊?這麼晚了還一人一瓶,我是不是叫上銀子啊?咱仨老同學喝兩瓶正好。明天星期一,你堂堂市長事兒多了去了,我賴好也是副縣,一上班就馬不停蹄,可不敢多喝啊。”
任從位所說的銀子,是指韓凌荷的二伯父韓輔銀,任從位、寧保春、韓輔銀三個是初中同學,一直到現在都玩得很好。
當年寧保春忍下巨大的心靈撕扯,爲了安排工作,別人介紹任素萍的時候,情知道是任從位的小妹,纔有了現在的家庭。
韓輔銀的元度集團是西壇市赫赫有名的大集團,雖然沒有從政,但每年上億的稅收上繳,哪一任西壇市官員不是尊敬帶維護的。
其實,寧曼芳比韓凌荷大兩歲,之所以交往成爲閨蜜,那可是在寧曼芳四年級的時候,就對老爸說過了,得到了老爸批准的。但是,家裡的禁律只有一條:不準說自己是誰的女兒。
所以,韓凌荷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個姐姐到底怎麼了?趙紅都與韓凌荷青梅竹馬,寧曼芳也與之相交甚深。作爲市長女兒,老爸的苛刻要求,他們哪裡能夠感受到爲什麼?而且,韓凌荷壓根兒不知道寧曼芳是一個市長的女兒。
任從位、寧保春、韓輔銀他們三個最鐵的同學中,其實寧保春是老大,任從位排第二,韓輔銀排第三。
但命運捉弄,寧保春又成了任從位的小妹夫,寧保春雖然有勇有謀,但老祖宗留下來的輩分規矩是死的,每每對着任從位親切的喊哥。
一開始,任從位很不習慣,原本喊寧保春爲哥,這下倒過來,一直堅持按原來的。但寧保春的原則性強得很,慢慢的兩個人也就改口。
寧保春一聽他要叫銀子,當即高呼:“叫韓輔銀帶酒,你就別帶了。他那成億的酒,讓外人喝都浪費了,省了你的酒,回頭咱再喝。”
不到二十分鐘,任從位和韓輔銀雙雙來到,兩個司機也都進來。韓輔銀的司機直接提了兩個熱菜和一隻燒雞、一斤牛肉,四個盤子齊活。任從位的司機燒好水,挨個沏茶。
韓輔銀拿了兩瓶二鍋頭,一坐上桌子就擰開了一瓶,三個杯子倒滿。
這讓任從位大跌眼鏡:“銀子,今天搞怪嗎,你的茅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