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相處,扎克說的多麼容易,事實麼……
貨車經過老梅爾雜貨店的時候,相互根本不想說話、保持敵意的兩人有了點反應。
“我好長時間沒回南區了。”傑森似乎在自語,語氣帶點懷念,“都不知道梅爾過的怎麼樣了,希望他一切安好。”
“你認識梅……”扎克的疑問還沒有表達完整。
“用不着你操心!”韋斯用了厭惡的語氣,“只顧自己傢伙沒資格……”
“你閉嘴!”明知在有個扎克這‘外’人打不起來的情況下,傑森的態度也越來越強硬,“你纔是沒有資格的傢伙!事情變的有一點困難,就抓住了機會逃離巴頓!是不是軍隊裡又發生了什麼讓你想逃避的事情,所以又滾回來……”
“你給我閉嘴!”韋斯的反擊?“我在逃避?!你多長時間沒有回南區了?是誰抓住機會就逃避?!哼!我看你在北區過的挺好的麼,加入搏擊俱樂部,呵呵。”冷笑。
扎克的眼睛在放光,無視了兩人之間糟糕至極的爭鋒相對態度,扎克注意到的是,這兩個傢伙過去的‘交情’真的很深厚!以扎克心裡對這兩人小算盤來解讀,這真是好消息!
“我想起來了。”扎克的時機抓的不能再好,在兩人即將再次在車中意向式的推搡起來前開口了,“我還一直不知道你們兩人是怎麼認識的。”
兩個傢伙的身體都僵了一下,扎克笑着揮了揮手,“哦,我知道你們是在俱樂部案子的行動中碰到的。”扎克沒有繼續深入。韋斯希望他完成滲入俱樂部的行動保持私密,扎克當然不會爲難他,“我當時去105號房間,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你們也看到了。有詹姆士那個傢伙在,我實在沒多餘的精力去關注其他事情。但傑森既然引薦你加入俱樂部,顯然你們應該以前就很熟悉吧,你們以前是朋友麼?”
“不是!”肯定的回答來自韋斯,然後是沉默,再然後。傑森說話了,“我們以前都在南區的孤兒院長大。”
“哦。”扎克挑着眉,他其實應該知道,調查懷特的案子時,對傑森的背景就有點了解。但當時對傑森這個人評斷是,獨自在北區生活的小衆羣體年輕人。
由於小衆羣體的屬性,比較‘顯眼’,後來金帶回的韋斯的行動描述,又符合這屬性,兩人的聯繫有這個屬性就已經足夠說明當時的情況了,扎克沒有往深想。
現在聽來,這聯繫有更多。
“所以。”扎克笑着轉頭。看一眼分坐在前後的兩人,“你們相互看不順眼是因爲什麼‘少年時期的矛盾’麼。”
沒人回答。
坐在副駕駛的韋斯身體緊繃,“扎克。我想問點事情。”
“問吧。”扎克輕鬆的回答,“那次的俱樂部案子,你是怎麼找到105的。房間外面那個,幫你把詹姆士的匕首打飛的,呃,尾巴。是什麼。詹姆士在我之後纔到,明顯暴露105中正在發生的俱樂部信任審覈的人。是我。”
扎克臉色尷尬了起來,他發覺他好像不能在充當着兩人之間那一層沒有被捅破的紙了。因爲此時的韋斯明顯在懷疑——扎克知道,知道他在櫃子裡。
扎克乾笑了兩聲,“那是金,你可能更熟悉他大丹犬的形態,恩。”扎克婉轉的表達着實情,“他沒能跟蹤詹姆士,所以……”
“他跟蹤了我。”韋斯居然完全平靜了。
“恩……”
“所以即使我那次的行動,沒有出現在任何報告中,沒人知道,但你知道。”韋斯繼續平靜的確認。
“是……”難道讓扎克否認麼?認真點,有四個世紀生命歷程的吸血鬼,看過無數各種各樣的人生後,可不覺得韋斯的那點小屬性,去一次性質特殊的夜店,是什麼嚴重的東西!
韋斯長出了一口氣,問出了個扎克始料未及的問題,“詹姆士知不知道。”
扎克抿起了嘴,這要他怎麼回答?詹姆士知道,但又‘不知道’。這不該由扎克個詹姆士打心裡‘討厭’的扎克來回答,應該由這對朋友自己去說。
“我。”扎克一扯嘴角,“不知道……”多餘的補充,“他知不知道。”
韋斯不說話了,側頭看向窗外。
好時機,伊克斯頓到了。
在韋斯的指引下,扎克在轉出27號公路後,就直接往東,朝海岸線的方向開去。韋斯的描述中,火災發生在邊界的某處廢棄房產中。
“上一次。”韋斯皺了皺眉,“你說是惡魔和獵人的戰鬥。”回想起來,由‘柯爾特’而引發的克勞莉和外來獵人的戰鬥,最終讓克勞莉和獵人達成人質交換協議的事件。同一時間點還發生了療養院的火災事件,南區警力分散,扎克當時來伊克斯頓的時候和在外面守衛調查現場的韋斯小聊了一會兒。
三人在伊克斯頓的東邊界下了車,韋斯繼續,“上次的事件被定性爲集體鬥毆。雖然我們警局其實沒做什麼真正有用的處理,但是還是整頓了一下這裡,把那些遊散的流浪漢驅趕出了中、西部,有普通市民居住的位置。”
“然後這些傢伙們就聚集在東邊界這邊。”扎克點了點頭,記得和大家提過吧,伊克斯頓是被開發到一半爛尾工程,原本疏於打理的街道和半成品的住房就讓這裡顯得異常破落,而此時扎克看向的方向,簡直就像個難民營。
立到一半的牆體、遮蓋一半的房頂、塗到一半的油漆,堆積在牆旁的垃圾、鏽跡斑斑的鐵桶……這是硬件,軟件方面,穿着烏漆麻黑看不出本色衣服的人,蓬頭垢面的看着突然到來的三個人。
扎克一時分心了。克勞莉的容器,如果不是被克勞莉弄走了,估計此時就混跡在這羣人中。
“看到最外邊那片地基了麼。”韋斯指着前面,“那就是火災發生地點。”
扎克一邊和流浪漢們對看,一遍往那個方向走。場景有點詭異,和一隻猩猩走入一羣猴子中的場景類似。
“想賺點外快麼?”扎克突然一挑眉,對着幾個蹲在牆角的傢伙招招手,另一隻手已經掏出了幾張鈔票。
韋斯撇撇嘴,“你得需要的點其它東西,來確認他們說的是實話。”
“當然。”一秒。扎克手裡的鈔票就被搶空,幾個樂呵呵的傢伙護衛式的圍在餓了扎克身邊,與扎克同行。
到了位置,扎克也不浪費時間,雙眼瞬間就赤紅。“你們拿到錢了,所以一定說實話哦。誠實的活兒,誠實的收入,生活還是有點希望的,對麼。”吸血鬼環視了一眼跟着他的流浪漢,這麼說。我們的吸血鬼就是話多,容忍吧。
短暫的呆滯後,幾個流浪漢點了點頭。
“這裡發生了火災。”扎克開始提問了。撇了眼覆蓋在地基上濃郁墨黑,以輻射狀擴散着,延伸到地基角落豎起的鋼筋、斷臂。明顯是灼燒的痕跡。“你們都看到了嗎?”
有兩個人搖了頭,“我去找吃的了。”
“看,誠實的人是有好報的。”扎克又拿了兩張鈔票,遞出後,對這兩個人擺了擺手,“你們可以走了。去買點吃的吧。”
韋斯抿着嘴,南區警方來調查的時候。可沒有承認自己不是目擊者,他們都用流浪漢特有的誇張和戲劇化。演繹着當時火災的場景。這就是流浪漢們可以被當作消息來源,但無法成爲證據的原因。
“我需要整個過程的詳細描述。”扎克又開口了,“誰看到全部過程?”
三個人舉了手,扎克重複了之前‘誠實之人’的說辭,“跟我說說吧。”
“那個新人!”開始了,“來的時間不長,但總能找到食物!”某個人搶先開始說,但開場讓人無法理解,沒關係,扎克有耐心。
“是的!是熱的、新的食物!從來都不知道他從哪裡搞來的!有時候他會分一部分給我們!有時候,哼!如果我們碰她的食物,他就揍我們!”
“他?”扎克發問。
“恩,也可能是女的。”某個流浪漢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尋求同意,“我們不曉得,對個男人來說,他長的太漂亮了。”
“漂亮?”
“他剛來的時候很乾淨,我們可以看清他的臉,恩,確實很漂亮。”
扎克決定不再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他和火災有什麼關係麼?”
“就是他突然着火的啊!”流浪漢的音調高昂起來,這戲劇化的習慣看來改不了了,“真是倒黴了那天另兩個傢伙!以爲他心情好,願意分點食物出來,和他一起,就在這裡!”
流浪漢推開了扎克三個人,指着覆蓋着地基上濃黑灼燒痕跡的中心,“三個人就坐在着吃東西!突然,突然就……”
“着火了。”韋斯補完了,“和我們口供得到的內容,大致差不多。”他撇了撇嘴,看了眼視線時刻被吸血鬼赤紅雙瞳吸引的流浪漢們,“少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扎克點了點頭,看向了流浪漢,“所以這裡應該有三具屍體對吧,那爲什麼警方來調查的時候,只有兩具?”
流浪漢們神色古怪的相互看着,之前沒有舉手的一個傢伙開口了,“他們大呼小叫的喊有三個人被燒死了,我只看到起火,而且燒的好快!原本這房子還有兩面牆的,一下就變成了這樣!想來救火的時候都燒完了!”
“誠實,又勇敢。”扎克點了下頭,鈔票遞出。哦,扎克不心疼,赫爾曼的空白支票哦,隨便填哦!
對方受到了鼓勵,繼續,“火滅了後,我想來檢查一下,就看到燒的烏漆麻黑的屍體纏在一起,我看明明只有兩個人,跟他們說,他們不信,都過來看……”
韋斯再次說話,看了眼正在說話的傢伙,是個中年人,“燒燬程度十分嚴重,發現的兩具屍體完全纏抱在一起,帶回去法醫分割後才發現是兩具屍體。”
需要注意的事實是,南區警方的報告根本沒到扎克的手裡,被寇森拿走了,記得吧,所以細節只有靠韋斯補充。
扎克接受到韋斯的意思,“你見過被燒成這樣的屍體麼?”
“恩。”中年人點頭,“以前敵人埋伏我們小隊的時候使用過油氣彈,急劇燃燒後的樣子就是這樣,人本能的掙扎就……”
觀察到這人神色開始顯露出痛苦,扎剋制止了,臉上帶了輕鬆的微笑,“所以你是上過戰場的軍人?”
“恩,恩……”
“謝謝。”扎克又掏錢了,“繼續吧。”
“然後,恩,然後就沒什麼可以說的了。”中年人皺着眉,“有人報了警,警察來了,我一直守着不讓他們亂動,所以現場保存的還好。警察來了問了些問題,清理了下現場,就走了,後來也沒再來問過。”
韋斯又看了一眼這個中年人,神色不太好的說,“報告上說現場附近有流浪漢徘徊,不排除現場已經被破壞的可能。”
“我……”中年人激動了起來。
扎克擺手,制止了,臉上還是微笑,“你做的很好,感謝。你能判斷出兩具屍體的身份麼。火起時,有三個人,但屍體只有兩具,你能判斷是屬於哪兩個人麼。”
“可以!”中年人確認的點頭,“那個新人,雖然看起來是個很漂亮的男人,但是很瘦,骨架就是個瘦弱的樣子。另外兩個,大家都認識很久了,都是中等身材的傢伙,一眼就分辨的出來!消失的是那個新人的屍體!”
韋斯點了頭,“法醫的結果也是,雖然流浪漢的身份多數都失效了,無法確切知道是誰。但是分析的結果表示,是兩個中等身材的男性的屍體,年紀也是中年。”
扎克突然一挑眉,“屍檢結束後,屍體是送到磨坊了麼?”
韋斯愣了愣,“應該是吧,流程是這樣。”他明白了扎克是想看看屍體,但,即使流程如此,也不代表被送到磨坊的屍體,扎克看的到。
現實有些殘酷,屍體是流浪漢的,不會有親屬、朋友來認領,南區警方的調查也沒有要繼續的意思。磨坊的老闆——麥迪森,如果稍微有點經濟頭腦,就會迅速處理掉,免得佔資源。
扎克笑着點下頭,對着流浪們拍拍手,“感謝你們的消息,你們可以回去了。”眼中赤紅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