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絲不該抱任何期待的——格蘭德和市長的私人關係，不會導致格蘭德在市政廳的任何事務被加速。
一個上午了，露易絲總共只和四個公務員見到面了，每一個都是聽露易絲說明來意後回覆，“呃，殯葬業的審查？提交資料？格蘭德的？我沒聽說啊，您等一下吧，我向上級反應一下。”然後半個多小時後再出現，“抱歉，我們部門好像不管這件事，您去xx部問問。出門左轉，祝您今天愉快。”
此時的露易絲坐在某間辦公室外，盯着牆壁上的畫發呆，她做了決定，五分鐘，如果她獲得的答覆依然是不知道或者請去其它部門，她就直接去市長辦公室。
不用五分鐘。
露易絲的臉色陰沉了起來，她已經聽到辦公室裡的對話——
“終於午休了。”
“呃，外面好像有個女的來提交什麼審查資料。”
“下午再……”
露易絲站起，頭也不會的往電梯走。頂樓找直接市長，是時候利用下格蘭德和市長的私交了。
露易絲進了電梯，沒其它人，很好。露易絲翻開自己的包，拿出一支金屬保溫壺，旋開了蓋子。猜得到這裡面是什麼吧，不是紅糖水，是吸血鬼的食物。
露易絲當然不會和男人一樣的隨時在包裡放一支酒瓶，所以只能放水壺，好在女性隨身帶保溫壺和男人帶酒瓶都算常見的事情。
仰頭的時候露易絲皺了皺眉，看着電梯的天花板，她不太確定，好像聽到了點聲音。
露易絲稍稍後退了一步，動作緩慢的收起保溫壺，調整着自己感官，想聽清楚是不是頭頂上有東西。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每一次露易絲走入封閉的空間，或者沒人的走廊，都會聽到些不正常動靜，像錯覺，又不像，無法確認。
叮咚。
電梯停了，門開後，布雷克一步跨進來。愣了一下，“露易絲？”
“布雷克？”露易絲也挑挑眉，隨即在布雷克身周打量一下，沒看到死靈傑克森。
電梯繼續往上，布雷克也注意到了露易絲的動作，撇了撇嘴，“剛不見了突，可能跑到哪裡玩兒去了吧。”
“我在這裡。”從電梯頂上，青色的死靈飄下來，一副煩躁的樣子，“沒追上。”
“什麼沒追上？”
“我不知道。”傑克森看了眼露易絲，“一團影子一樣的東西，在電梯上面，我剛發現就跑了。”
露易絲拿着包的手緊了緊，但沒說話。
“影子？什麼東西？”布雷克倒是追問了，不過看樣子也不怎麼在意，盯着電梯門，一旦門打開，他可不關心傑克森在搞什麼，他要去向市長彙報今天的工作。
“沒看清，就看到一團影子，電梯井裡本來就黑不溜秋的，一下就不見了。”傑克森一撇嘴，“大概是我看錯了，我沒感覺到任何東西。”
布雷克聳了聳肩，看了眼露易絲，“對了，你來找市長嗎？”
露易絲依然沒有說話，皺着眉站在電梯的一角，看了眼布雷克，猶豫了一下，突然按了一層電梯按鈕，對着布雷克搖搖頭，算表示一直怪異沉默的歉意，然後電梯門一開，就馬上走出。走入在同樣午休準備離開的人中，等待下樓的電梯。
這是警惕。
這麼說吧，早上，露易絲要來北區提交資料的時候，扎克本打算同行，那時候福特還沒來。但露易絲拒絕了，說這種小事不需要人陪着。
扎克同意了，但還是交待了露易絲要小心，因爲可靠消息——月華她們，已經說了莫卡維很可能已經到巴頓，而且還有隨行的身份不明的傢伙。但奇怪的是莫卡維沒有出現在警局，質問她那個被‘誣陷’的通緝令。這就代表，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莫卡維一行人在掩蓋自己的行蹤。
扎克最初就不太明白莫卡維會來巴頓所代表的意義，對應詹姆士說出他接莫卡維電話時——莫卡維直接說了託瑞多是聯盟叛徒的話，扎克老實的迴應了他不知道該如何想這件事情。
即使理論上來講，莫卡維不會是扎克的敵人，但對方是莫卡維，是扎克不理解的瘋子。現在又在刻意隱藏行蹤，扎克更不知道該如何想這些事情。小心點，總歸是好的。
露易絲隨着人流進了電梯，認真的注意這這方形盒子外的動靜。什麼也沒有，至少露易絲感知不到任何東西。
再隨着人流離開市政府，露易絲已經完全不準備提交資料了，審查的人都不急，那她急什麼。站在正午的太陽下，露易絲思考着現在該去哪裡。
扎克有過交待，如果發現任何不對勁的事情，立馬回格蘭德。如果露易絲完全聽話的話，就沒什麼好思考的。但……
露易絲回頭，看着市政府大樓，抿了抿嘴，走向了市政廣場，在長椅上坐下。她要看着所有從市政府出入的一切活物。
呵呵，露易絲，是那個曾經頻繁有同行女性失蹤、虐殺的初春，依然在路邊，仗着有兩個警探在街角盯梢，就肆無忌憚的顯擺自己搖錢樹的女人。那，現在的她，一個吸血鬼，在大白天坐在廣場上，遙望市政府，很值得奇怪麼。
讓露易絲在這兒坐着吧，我們看回市政府內部，依然，真正的內部，不該有人通行的地方。
布米，“呃，剛怎麼不提醒我一下，差點被那個死靈發現！”
朵拉，“怎麼提醒你？”是不爽，“喊一聲麼，你自己不小心，怪我？”
“算了，那個女人在廣場坐下了。”布米的語氣很迷茫，“我該去和她……”
“不！”朵拉把這個危險的想法扼殺在了搖籃中，神色有些陰沉，“我們，不認識她。”
“但她確實是託瑞多……”
“但我們不認識她！”朵拉再次強調。
“呃。”布米的迷茫中有了絲不解，“但我可以感覺到她的血統，不低，她很可能是……”
“就是因爲很可能！”朵拉的思路似乎十分清晰，“我們纔不該這麼貿然的去接觸！特別是在市政府，這裡！”
“爲什麼？”又全是迷茫了。
“我纔是那個跟着死靈的人！”朵拉很堅定，“你知道那個死靈身邊的人是誰麼？”
布米不準備說話了，只等朵拉解釋。
“那是個地獄的死靈，他跟着的人是巴頓很有名的政治家族子弟，叫布雷克·斯通，現在是市長辦公室的公關，動動你的腦子！”
布米安靜了一會兒，“你是想說，巴頓的市長，是被墮天使控制的？”
“我不想說任何事，我只是在告訴你事實！現在的巴頓市長最重要的公關，是一個和地獄死靈有關係的人。”同樣也有了疑惑，“而且那個公關，怎麼看都是個普通人，但他和那個死靈身上有巫術的痕跡，應該就是讓他們相互可以交流的……”
“等一下，你又在說巴頓的巫師和墮天使有關係，一起控制市……”
“我只在說事實！”不耐煩。
小沉默了一下，“我不明白，爲什麼不像東部其他城市一樣，比如紐頓，直接附身市長。那個市長安東尼，還是個普通人類。”
“問我也沒用，巴頓已經很奇怪了，一路從東部過來，隨處可以看到被附身的惡魔，但巴頓，我們還沒看到。唯一一個和惡魔有關係的，就是這個公關。”朵拉停頓了一下，緊皺着眉，“巴頓的勢力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
布米猶豫了一下，“我跟了那個女託瑞多一上午了，我也發現了點讓我不舒服的事情，恩……”
“說。”
“她好像在爲哪個巴頓的殯葬之家提交什麼審查資料，但一路被推來推去，沒人理她。一上午，事情都沒辦完。恩，朵拉，你覺得，這意味這什麼？”
“殯葬之家？”朵拉先是確認這一點，然後，緊皺着眉，“託瑞多，在巴頓勢力的底層……”只是推測，而且還是個非常不好的推測，所以自動消聲了。
“但她似乎和你說的那個公關和死靈認識。”布米補充着顯而易見的事實。
“但她完全沒有要和死靈和公關交流的意思。”朵拉煩躁的甩甩頭，“我們沒法得知他們之間的關係。”
“呃。”布米抿抿嘴，“我大概，可能，恩，讓女託瑞多有了點警覺……”
“你什麼？！”
“恩，那個，她獨自一人的時候，我就想接觸一下來着，敲敲牆壁啊，弄出點聲音啊，看她發現的了不。恩，你懂的，我們以前不也經常這麼和扎克瑞玩兒麼，他在宴會場上和貴族交際，我們在通風管裡敲暗號，讓他問些有趣的東西出來……”莫名其妙的，布米那坑坑窪窪的臉上，露出了憶往昔的神采。
“你爲什麼會做這種事情？！”在這狹窄的不知道是通風管還是什麼的通道里，朵拉揮舞着她的小手臂。
“我，我不知道，就是想……”布米閉了嘴，“對不起。”然後轉移話題，“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還繼續窺探市政府的情報麼。”
“怎麼窺探？”朵拉不耐煩的扯着嘴角，“現在那個公關和市長在一起，那個死靈就在那裡到處飄，已經有了警覺，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
“那我們現在去廣場……”
打斷，“不！別想着和那個女託瑞多接觸了！至少不要能在市政府的範圍裡！誰知道會不會有墮天使的其他惡魔在周圍，我們現在不能暴露！”然後，是在我們聽來，可以大鬆一口氣的話，“而且如果託瑞多真的是巴頓勢力的底層，我們就要更小心，作爲託瑞多的秘密支援，現在更要小心！”
“那我們……”
“殯葬之家！”朵拉做了決定，“那個女託瑞多，哪個殯葬之家的？”
“好像叫，格蘭德。”
“格蘭德。”朵拉默唸了一遍，點點頭，然後看着隱沒在陰影中的布米，“布米，你要幹什麼？”
“去格蘭德啊。”理所當然的。
“回營地。”朵拉扯着嘴角，“準備轉移，今天晚上，就是月圓周期開始。雖然莫卡維發現阿爾法毛髮的樹林在南邊，但我們不能冒險，繼續呆在樹林裡了，我們現在對阿爾法的族羣大小還沒有一點概念！你去幫其他人安頓！”
“這不公平！”布米不滿的反駁，“我想去格蘭德！”
“呃，那是個殯葬之家，不會突然消失！我們都要回營地！先轉移，讓所有人安全了，再去調查殯葬之家！一起！”
“好吧。”無奈的答應，“但你負責莫卡維，我纔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勸她轉移。”
“我來！”朵拉嘖了一聲，同時，這兩個做出了記下來計劃的諾菲勒開始移動，要離開這裡了。
關於爲了避開月圓周期而轉移的諾菲勒可以去哪兒？恩，其實沒有多少選擇，這裡是巴頓，不是什麼大城市，沒有曾經廢棄地下交通設施可以去。但幸運的，巴頓是臨海城市，不僅靠着馬薩灣，還在內側流經着查爾斯和派斯英河，巴頓的下水道工程，還是十分完善的。
更好的是，有猜到麼。南北區的交界、派斯英區南邊的赫爾曼工廠。因爲是工廠，排水需求讓它有了從派斯英河直通內部的地下路線，工廠現在也處在廢棄的階段，史密斯的工程還沒有開始實施。
不用呆在潮溼的下水道里，又有可以通往巴頓各處的小水道渠道，一個完美的藏身地點。諾菲勒們，就準備去那裡。
回到市政府前的廣場吧。
露易絲晃了晃自己的保溫壺，空了。她太小看了秋天正午的太陽了，高度發散的感官又加速了她的食物需求。
露易絲抿着嘴，無奈的搖了搖頭，站起，但依然警惕的打量着周圍，維持着感官的最大限度。持續不了太長時間的。
以她這種新生沒多久的吸血鬼年資，她完全是在吃自己不算差的血統老本而已。必須要回格蘭德了。
‘下午讓扎克來市政府好了。’露易絲心裡決定着，‘扎克肯定更能弄明白是不是有人在跟着自己。而且扎克的話，一定不會被那些公務員隨便搪塞。今天一上午，真是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