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居晉轉身從包裡掏出煙盒, 抽出一支, 微微側頭,點上,深吸一口:“話說sa醬, 你這個人是不是有一本人生教科書?幾歲戀愛, 幾歲結婚, 必須過什麼樣的生活, 都要嚴格遵循教科書上的規定?”
她說:“教科書談不上,但給自己制定了明確的人生目標。”捧着臉,不無憧憬道,“二十五歲以前結婚,三十歲以前生子。從小到大的理想就是有一份普普通通的愛情, 組建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 一輩子過平凡但安穩的日子。”
“覺不覺得這些所謂的目標太無趣?”
“可能吧, 但我們這些人生存本就不易,更加沒有恣意妄爲的資本。以後再也找不到和澤居桑一樣好的人, 但願意和我結成夫婦, 和我生兒育女的人應該還是能找到的。作爲我來說, 可能以後和別人交往時, 還時不時的會想起和澤居桑所經歷的那些, 時不時的想起澤居桑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說不定連後悔的時候都會有,但無論如何,不願意一輩子做別人的女友就是了。”
“只要是願意和你結婚的人, 不管誰都行?”
“那也不是,要喜歡才行。”
“一紙證書,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
“當然。對於那張證書,澤居桑有多厭惡,我大概就有多渴望吧,都說了是從小到大的理想了。”
“是什麼使sa醬這樣渴望婚姻、渴望獲得那一紙證書?所謂的結婚儀式、證書,不過是一種形式罷了。一段關係當中,最重要的不應該是人和感情本身麼?人如果變了,感情不在了,要那一張結婚證書又能起到什麼作用?確保利益不受侵害?”煙支從嘴上取下,嘴角浮現輕蔑笑容。
“澤居桑,我不認爲你會爲我改變,所以不會去試圖說服你,但請你也……”
“sa醬到底擔心些什麼?”略有些不耐煩地往垃圾桶裡磕了磕菸灰,“都說了會照顧好你,雖然比你大七歲,但會努力活很久,照顧sa醬,直到老去。”
“謝謝。”她爲之動容,有點想哭,卻緩緩搖頭,“謝謝你,但是不用。”
他吸一口煙,又緩緩吐出,微眯着眼睛看她,口氣咄咄逼人:“就這麼在意別人的目光和看法?活得累不累?”
她無奈地看着他:“澤居桑,我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又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我心裡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所以我的想法永遠都不會改變。就像你,永遠不會爲別人妥協。這一點,我們都一樣。”
“哦,知道了。”澤居晉淡淡一笑,不再多說,擰滅菸屁股,推開飯碗,站起來,打開電視機,重新躺到沙發上看電視去了。
對於澤居晉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五月多少有點意外,原先還害怕他會大發脾氣,亦或是絕望頹廢,借酒消愁什麼的,沒想到竟然一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心裡說不上是失望還是生氣,反正一團火就“騰”地燒起來了,草莓也不吃了,追過去問:“澤居桑,請問你什麼意思?”
他不解地看着她:“什麼什麼意思?”
“就是問你現在這個樣子是什麼意思。你剛剛笑了吧,笑了對不對?覺得我是傻瓜對不對?我的話就那麼好笑?爲什麼要笑我?請問你笑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一隻手枕在腦後,漫不經心地把玩着電視遙控器:“我在想什麼,sa醬不必知道。”
她牛勁上來,固執追問:“不,我就是要知道。”
“我不想騙人,但如果說實話,你大概會生氣,所以還是不知道爲好。”
她說:“請講!”大有不說實話她就不走的架勢。
他說:“你剛剛那一大通話很感人。”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很感動。”
“然後呢?”
“可惜是白說。”
“哦?”她氣得笑了,向他請教,“此話怎講?”
他撩起眼皮看看她:“我看上的女孩子,沒有追不到手的。”頓了一頓,又補充了一句,“至今一次都沒失敗過。”語調淡淡,面無表情,沒有任何情緒在,只是闡述事實。
“拜託!”她果然氣炸,但仍然剋制自己的怒氣,把衣架上他的羽絨服拿下來,往他身上一放——不敢丟。
衣服給他,旅行包拿到門後,鞋子也從鞋櫃裡取出來,擺放好,做了一個“有請”的手勢:“時間不早了,請回吧!”
他嘖了一聲:“都說了不願說了,非要聽別人真實想法的,不是sa醬自己麼。”
“要不,我幫你叫出租車?”
“等我把這檔節目看完總可以吧?”
電視里正在放一檔紀錄片,說的是考古學者發掘馬王堆墓葬的經過,他看得挺認真,不知是真喜歡看還是假喜歡看,反正躺在沙發上不動就是。
她無可奈何,覺得一碗草莓不夠,又把他帶來的生巧吃掉大半盒,吃的時候特意挑了抹茶味的,甜。生巧吃好,舒一口氣,好受很多。
她收拾完飯桌,鍋碗都洗刷乾淨,然後去洗手間給浴缸裡放滿熱水。她要洗澡上牀看書追劇了,澤居晉還躺在沙發上,她提醒他:“都九點多了。”
“好像還有下集。別總是趕客人走呀,多不禮貌。”
水的溫度一點點的下降,再不去就白白浪費了,她總不能陪着他乾耗着,於是抱着換洗衣服自顧自去洗手間洗澡去了:“走之前麻煩幫我把門帶上,hana的話,如果今天不方便,下次我幫你送過去。”
花小姐聽見自己的名字,忙左右看看,見大門關着,兩個人都在,這才放下心來,專心看它的電視廣告去了。
廣告看完,下集沒有。
澤居晉起身,慢條斯理穿上羽絨服,拎上滿是口水痕跡的旅行包,和花小姐、星期五一一打招呼,最後隔着門和五月說:“sa醬,我走了。”
“好的,路上小心。”聲音從緊閉的洗手間內傳出來,悶悶的。
他開門離去。花小姐要跟出去,被他又哄回客廳看電視去了。
一分鐘後,有敲門聲響起。五月把滴水的頭髮包好,身上裹着浴巾,慌里慌張出來應門:“誰啊?”猜想大概是金秀拉,已經關照她今天有事情,叫她不要來了,怎麼又來?
貓眼裡一看,卻是澤居晉。她好笑又好氣,把門拉開一條縫:“忘記東西了?”
他人擠進來,旅行包往地板上一放,開始脫羽絨服,換拖鞋:“下樓梯時感覺腿疼,今天長途跋涉,從福井趕到大阪,又從大阪到上海,太辛苦了。”
花小姐往他身上猛撲,熱烈地搖着尾巴,以歡迎他時隔一分鐘的迴歸,連一貫高冷的星期五都跑來湊熱鬧。
五月還能怎麼說,害他腿傷復發的話,那罪過可就大了去了。
他自顧自的逗貓逗狗,五月無奈,也去洗手間接着泡自己的澡去了。半天,他敲門,問:“怎麼還泡,都多久了?”
她在裡面說:“這麼多水,好浪費,一定要泡到水變溫才行啊。”
水終於變溫下來,五月爬上來,穿上睡衣,吹乾頭髮,回房間去。換他進來。
他在裡面洗着澡,忽然喊她:“sa醬,幫我把睡衣拿進來。”
感情什麼都沒準備就跑進去洗澡了?得,拿就拿。打開他的旅行包,找出他的阿羅褲,抽繩睡褲,t恤,纔拿起來,忽然從一團衣服裡面掉出一盒疑似,不是疑似,千真萬確是岡本,超薄系列。
她嚇一跳,不禁“呀”的小小驚呼一聲。澤居晉聽見聲音,從洗手間裡探頭出來:“怎麼了?”
她臉如火燒,心中小鹿亂撞,被他一問,更加着慌,百般狼狽之下,指着地上的岡本,多少帶着點責難的語氣問他:“請問,這是什麼!”話一出口,馬上後悔起來,人就有些訕訕的。自己又不是他家長,就算是,也管不到他這些。
他掃了一眼落到地板上的岡本,面不改色道:“唔,這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幫我普及一下?”
她厥倒,自認比起厚臉皮來,十個自己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乾脆住口,走過去,隔着門,把睡衣遞給他。手碰上他溼漉漉的臂膀,心又猛地一跳,卻不動聲色,裝作完全沒注意到的樣子,趕緊抽身走了。
澤居晉洗漱完畢,回房間的時候,見地上多了個地鋪。五月拍拍地鋪,告訴他說:“你睡牀,我睡地上。”
他悶悶的,但也沒說什麼,甩掉拖鞋,走到地鋪上:“sa醬去睡牀好了。”
她推他:“你的腿不可以受涼的。”
澤居晉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去牀上躺着了,把被子拉到鼻子上:“有sa醬的味道。”
“請別這樣好不好?”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訴他,以劃清界限,同時提醒他收斂一點,不要總是這樣做出曖昧舉動,清了清嗓子,輕聲道,“澤居桑,我今年就要結婚了。”
“和誰?”他一怔,但沒有明顯情緒變化,只是抿起嘴角,上下打量她。
“目前還不清楚。”
他失笑:“連結婚對象都不知道是誰,你又怎麼會知道今年就一定會結婚?”
她擡手指指頭頂上方,不無神秘地說:“神明告訴我的。”
他又想笑,卻發現她在偷偷觀察自己的反應,於是極力忍住。
她用眼梢餘光盯着他的臉觀察了很久,見他始終一本正經,沒有像剛纔被她拒絕時那樣露出那種在她看來帶有某種傲慢意味的微笑,這才作罷。
一時無話,各自躺下睡覺。
現在才十點多鐘,時間不算太晚,她本來想看會兒書的,但怕影響他休息,於是打消這個念頭,把燈關掉,黑暗中,和他說了一聲晚安好夢。他也說:“晚安。”
躺了一趟,了無睡意。突然想起一事,問:“澤居桑,再摸摸你身上的傷疤可以嗎?”
“想睡我都可以。”
“別這樣,會尷尬的。”
爬起來,往手上哈一口氣,好像舉行什麼再神聖不過的儀式似的,一臉凝重地把他關節和腰上的傷疤都摸了一遍,終於放下心來,躺回到她的地鋪上去了。
過一會兒,他忽然叫她:“sa醬。”
“嗯?”
“sa醬。”
“嗯?”
“牀好硬。”
“要麼去睡沙發好了,沙發應該比牀軟一點。”
“嘖。”
過一會兒,他又叫她名字:“sa醬。”
“嗯?”
“好像有點冷。”
“要麼我把空調開大一點?”
“不行,太乾燥,呼吸會不舒服。”
“要回家去嗎?現在應該還能叫到車。”
“嘖。”
過一會兒,他說:“真的有點冷,不信你來看看。”
五月被他折磨的沒了脾氣,不說話,一隻手從被窩裡伸出去,想去摸摸他的手掌,以試探他所說的是真是假,才觸碰到他的手指,手腕即被一把攥住,連人都給提溜了起來。她一聲驚呼,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身在牀上了,額頭撞到他的胸膛,腦花都快給磕了出來,痛得她捂着腦袋口吸涼氣,都忘了發作。
他趁她驚魂未定之際,掀開被子,一把把她裹了進去,同時伸手打開臺燈,看着她皺巴巴的一張臉,嗤嗤笑個不停。
他身上熱量驚人,哪裡冷了。
她手從額頭上拿下來,捶他,用腦袋頂他,拿枕頭拍他,使勁咬他。奈何人到了他的手裡,就完全身不由己了。“騙子,騙子”的叫了兩聲,身體漸漸發軟,腦袋一陣陣犯暈,沒了力氣之後,只能像麪條一樣任人搓圓捏扁了。
第一次長時間的、火花四射的深度交流結束,他去拿來煙,靠在牀頭抽,一條腿壓在她身上,往她臉上噴一口煙:“騙子明明是sa醬。”
“什麼意思?”
“既然不願做我女朋友,爲什麼還偷
作者有話要說: 用我的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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