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藍把電瓶車停在轎車旁邊。
“峽谷老司機,來得有點慢啊,你這要是趕團戰,隊友全都得掛。”這時轎車的前排車窗降了下來,衛將行打趣道。
“拜託,你四個輪,我兩個輪,能比得了?”甘藍道。
“人給你安全送出來了,保證沒人看見。”衛將行看了看甘藍後座的連叄苦,勾了勾脣。“喲呵!你們這是霞洛一起回城?”
“總監。”展濟也從副駕駛露出了臉,隱約能看見後座的聞乙和張新顏。
說實話,展濟看到他家總監此時竟然坐在一個姑娘電瓶車的後座,這姿勢還有點…有點奇怪,大跌眼鏡。
“其他人呢?”連叄苦問道。
“馬上就到這裡了。”展濟答道。
“我說,事兒我給你辦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吧。”甘藍側着頭瞥了一眼後座的連叄苦,怎麼還不下去?
“如果事後發現有人看見了張新顏和聞乙在醫院的事情,唯你是問。”連叄苦淡淡道,穩坐後座巍然不動。
“啥意思?你這話就有問題啊,什麼叫唯我是問?我們的任務是負責把新顏姐安全帶出來,至於有沒有人看見,這是你的事,與我們有何關係,這鍋我不背。”側着頭吵架不舒服,後座的神又不動,甘藍索性下車和他面對面吵。
“她被發現了就是不安全。”連叄苦雙手抱胸,連叄苦腿長,雙腿踩在地上,充當人形剎車,模樣頗爲閒情逸致。
“訛我呢?跟我玩文字遊戲?連叄苦,你怎麼說也是一號人物,這麼做丟不丟人?要不要臉?”甘藍丟去一個鄙視的小眼神。
旁邊轎車裡的四個人默默看戲,心裡想得各不一樣。
展濟跟了連叄苦這麼多年,對此見怪不怪了,可憐的妹子。
衛將行則準備幫妹妹,欺負他妹妹就是欺負他。
聞乙和張新顏夫婦二人則是驚呆了,心中有一個共同的疑惑:這總監和甘藍師妹認識?
“實話實說,就事論事。”連叄苦道。
“我看出來了,你根本是不要臉。唉,是我的錯,怎麼能跟一個沒臉皮的人計較,拉低我的智商。”甘藍自我檢討,這貨不是正常人,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跟他交流。
“噗嗤!”衛將行實在是沒忍住,低聲笑出聲來。
車裡其他三人紛紛看向他。
“師妹還是這麼幽默。”聞乙道。
“見笑了,她偶爾會有點皮。”衛將行笑道。
“總監平時智商挺高的。”展濟還是忍不住爲自家總監說句話。
車外,甘藍和連叄苦還在吵。
“反正我答應你的我做到了,您要不滿意,要報警就報警唄?反正那手機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不過是拿回來。”甘藍無所謂道。
“你的東西?怎麼證明?”連叄苦反問。
“證明?還要證明?阿苦,你怕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忘了你把你自己賣給我這事?連你都是我的,那手機也早就是我的。”
頓時,在場六人都愣了,無人說話,十分寂靜。片刻以後,樹上的知了叫了幾聲,聲音之大,叫地甘藍心煩躁。
甘藍怕是和連叄苦吵架吵糊塗了,一時腦子沒轉過來,竟把不知道多年前的舊事拿出來說,好像自己的心性也回到了六年前。
“什麼情況啊?是我想得那樣嗎?”車裡三個男人沒說話,張新顏率先開口,沒辦法,女人的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燒。
車裡的四個吃瓜羣衆對視一眼,而後會心相視一笑。
年少時的幼稚行爲,好似小說裡的一場遊戲,不能當真,誰當真誰就輸了。
連叄苦依舊看着甘藍,甘藍實在受不了他的眼神,有種自己被算計個透的感覺,把頭轉向其他方向。
這時開過來兩輛車,有一輛的車牌號甘藍很熟,是連叄苦平日的座駕,還有張新顏工作室的人。
“下車吧。”展濟對後座兩人道。
於是展濟他們下了車,聞乙和張新顏連忙上了另兩輛車。
“總監。”展濟輕聲叫了連叄苦一聲,提醒他該走了。
連叄苦還是不說話,甘藍也不知該說什麼。
“包菜,回了。”衛將行亦道。
“額…那什麼…我說錯了…不是…算了,我只刪了裡面的一首歌,放心,其他的我什麼都沒動,什麼都沒看,那首歌是我的,這你無法否認…手機送你了,你也別找我麻煩,行嗎?”甘藍道,語氣軟了很多。
連叄苦終於動了,下了電瓶車,甘藍連忙坐上去,就準備騎走。
“我每次想起這件事,就很後悔,竟然用八十六塊錢就把自己賣了,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虧的一筆買賣。”連叄苦道。
“這事只是我年少無知之時的一個幼稚行爲,就像小孩子玩的遊戲,連叄苦,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以後也不會再提,過去的就過去了。其實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不愉快的事沒必要記着。我們,就這樣吧,挺好的。”甘藍正色道,正經得不能再正經,“走了啊,再見。”
甘藍說完,徑直離開,衛將行開着車跟在電瓶車後面。
“總監,上車吧。”展濟道。
連叄苦摸了摸下巴,想說些什麼,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又說不出口了。
接下來兩天,甘藍都沒見過連叄苦。
聽茶樹說,《苦中作樂》暫時停拍幾天,張新顏回了上海去。
甘藍白天就在家看書寫論文,順便照顧可樂那羣孩子,晚上就回餘今酒吧,聽聽歌看看帥哥美女。
連叄苦也沒回過餘今,晚上甘藍索性就在餘今住。
奇怪的是這兩天冰老闆也沒回來,導致酒吧生意都差了很多。沒帥哥老闆鎮場子,女孩們都不愛來。
這週末晚上八點剛過,甘藍正在餘今聽歌,今天是火舞的班,唱得正是《甜甜》,這首歌的熱度還沒下去。
火舞正值青春,年輕美麗,她唱這首歌,讓人聽了有種熱戀的感覺。
同一時間,上海,破繭音樂總經理辦公室內,聚集了很多人。
“李總,我要公開。”聞乙站在總經理辦公桌前,對總經理李雨說道,語氣堅定。
“你現在正值上升期,公開後你很長一段時間事業停滯,甚至下降。而且,你考慮元佳佳的處境了嗎?你不是一個人,你們是組合,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李雨道。
“我無所謂,不唱歌了我可以回去當模特。”元佳佳在一旁說道。
“佳佳,別胡鬧。”甲乙的經紀人司疊連忙吼了一聲元佳佳。
“你們想得容易,你們無所謂,那公司的利益呢?聞乙,你私自結婚,不上報公司,已是違約。你若是公開,你們前期付出的努力所得來的名氣會損失多少?而且公司在你們身上投了多少錢?你們想走就走?”這時,一旁的連叄苦說道,語氣十分冷硬。
“總監,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身爲一個男人,如果我連給予自己的老婆孩子最基礎的保護和信任的勇氣都沒有,那我也做不成其他任何的事情。”聞乙道。
元佳佳給聞乙豎了一個大拇指,這番話說得好,一舉攻破李總的防禦。李總當年也是早早就和女朋友結婚,並公開,所以聞乙這麼說,李總這關多半沒問題了。
剩下的就是連總監,說實話,連總監比李總難搞多了。連總監,破繭第一奸商,爲人行事只有一個原則——利益至上,可以說爲了利益不擇手段。此人不談感情,就像個賺錢的機器。他沒有弱點,或者說,他的唯一弱點就是利益。
李總則和連總監恰恰相反,爲人圓滑,善打感情牌,人脈極廣。兩人相輔相成,默契配合,破繭纔在短短五年就發展到今天的地位。
李雨則看了連叄苦一眼,道:“老連,你看,這事。”
“沒得商量,我從來不做虧本買賣。”連叄苦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
“連總監,你的眼裡只有錢嗎?你這輩子只爲錢活?除了錢就沒有別的什麼能入的你的眼?”聞乙氣急而道。
“聞乙!”司疊暗道不好,想阻止聞乙,但爲時已晚。
“你說的沒錯,我是個商人,商人的第一原則就是利益至上。”連叄苦挑眉一笑,眉間盡透涼薄之意,他幽幽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入這行的那一天,我就跟你說過,破繭可以捧你,但你必須要給破繭創造價值,否則破繭憑什麼捧你?從入破繭的那一天,你的人生就不由你決定了。你以爲你憑個選秀節目,唱了幾首歌,有點粉絲,就站穩腳跟了?這些你一夕之間得來的,也可以一夕之間失去,容易得很。”
“我不怕。”聞乙道。
“那張新顏呢?她正值上升期,女明星就靠這幾年青春,結婚生子對她目前的事業打擊有多重,不用我告訴你吧。從天堂一夕掉入地獄,再爬上去,可就難了。她可以爲了你,爲了你們之間的感情,一時腦熱,放棄事業。但將來呢,你能保證你們之間的感情一直情比金堅?感情?你猜得透人心嗎?你能保證她不後悔?不怨恨你?”連叄苦邊說邊看展濟發的短信,他已經在門外了。
聞乙心中一涼,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以爲等自己紅了,就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就可以給新顏幸福。可到頭來,自己還是太弱。
連叄苦說道,起身出門。
“老連,你去哪?晚上咱們一起去吃飯。”李雨道。
“下回吃吧,我晚上飛重慶拍攝。”連叄苦道。
“唉,你怎麼還去拍那個電影?”說起來,李雨對連叄苦突然去拍電影這事,一直都不解,讓連叄苦自己再出道做歌手都不願意?難不成他還有個電影夢?
“簽了合約,自是要完成。”連叄苦走到門口,笑了笑,轉身對聞乙道,“聞乙,張新顏會繼續拍攝《苦中作樂》,這期間,你不要搞事。”
“一定。”聞乙未回答,司疊連忙替他回答連叄苦。
聞乙置氣,連叄苦懶得跟他計較。
年輕啊,年輕。考慮得多,考慮得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