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三日,瀚海書城。
天還未亮,十分寒冷,這裡就已經排起了長龍,排隊的人手中無一例外都拿着一本書,書名爲《苦中作樂》。
茶樹的書本就有名,再加上這本書又拍成了電影,雖然電影還沒有上映,但是憑着張新顏的粉絲基礎和發佈的幾支預告,在網絡上已經積攢了不小的知名度,去看原著的人也多了起來。
八點籤售會正式開始,今日瀚海書城幾乎來的都是茶樹的書粉,其他進店的客人少得很。
甘藍早早就來了,簽名是茶樹的事,甘藍也沒事,陪了茶樹一會兒,實在無聊,就在書城裡逛逛,看看書。
她不怎麼喜歡看書,特別是那種通篇文字的書,所以逛着逛着就逛到與醫學有關的書籍那塊去了。
大約看到十一點,甘藍回到籤售區,她忽然在排隊的人羣中間位置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展濟?他怎麼也來了?手上還拿着兩本《苦中作樂》,他也是書粉?或者是幫誰來簽名?
展濟時不時看手錶,又看了看前面的人,神情略微着急,似乎趕時間。
甘藍四處看了看,確定沒看到某人,懸着的心這才安穩地落回肚子。
又過了十分鐘,還是沒有排到展濟,他神色有些遺憾,隨後從隊列中出來,往書城門口走去,看來是不打算排了。
甘藍想了想,追了上去。
“展秘書?”在門口,甘藍叫住了展濟。
“甘藍小姐?”展濟回過頭一看,打量了甘藍片刻,才認出她來。
甘藍穿着厚厚的冬裝,戴着帽子圍着圍巾,和夏天見她時模樣有些出入,所以纔沒能立刻認出來。
“好久不見啊,展秘書。”甘藍道。
“甘藍小姐今天也是來簽名?”展濟問道。
“不是,我陪茶樹來的。”甘藍笑道。
甘藍小姐和茶樹是好友,她來這裡也不足爲奇,展濟點頭。
“展秘書是來簽名?”甘藍打量了展濟手中的兩本書。
“是啊,不過人太多,我又有急事,要趕飛機,今天籤不到名了。”展濟有些遺憾。
“展秘書你也是《苦中作樂》的書粉?”甘藍笑道。
“不是,是我女朋友,她非常喜歡阿苦和阿甜的故事,不過她今天上班,就讓我來要簽名,可惜要不到了。”展濟解釋。
“既然如此,那這本書送給你女朋友,非常感謝她對《苦中作樂》的喜歡。”甘藍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一本簽了名的《苦中作樂》,遞給展濟。這是她今天買的,算是給茶樹撐場子了,來的時候順便找她簽了個名。
“甘藍小姐,太珍貴了,我不能收。”展濟不好意思,還有茶樹作者的親筆簽名,彌足珍貴。
“這樣吧,我們交換,你趕時間,你把沒簽名的書給我,我還可以找茶樹簽名。”甘藍笑笑。
這本書送給喜愛它的人,也不失爲提現它的價值。
“那我就收下了,非常感謝甘藍小姐。”展濟欣喜收下。
“那這一本書你是要送給誰?難不成你有兩個女朋友?”同樣的書送給同一個人兩本有點不合適,他還要送給誰?甘藍打趣他,
“不是,我就一個女朋友。這一本…”展濟語塞,看着甘藍,眼神異樣。
甘藍瞬間懂了那一本是給誰的。
又從書裡取出一本書,同樣是《苦中作樂》,不過這本書上沒有簽名。
甘藍從揹包裡取出一支筆,在第二頁簽下幾個字,然後問道:“展秘書,我們能再換一本嗎?”
“哦…好的好的。”腦子裡還浮現着甘藍寫的那幾個字,展濟在愕然中答應了甘藍,然後和她換了書。
就這樣,展濟帶着兩本簽名書去了機場,而甘藍回到籤售區。
籤售會一直持續到下午五點才結束,還有最後一位書粉。
是位年輕男人,《苦中作樂》呈現的不是愛情,它更多是兩個男女的成長過程,所以男女粉絲皆有。
“您好,茶樹作者,我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約摸是最後一位書粉,這位書粉除了簽名之外還想問茶樹問題。
“什麼問題?”最後一個了,茶樹也高興,馬上就要下班了。
“阿苦和阿甜還能再見面嗎?”這位書粉目光期待,他期待着茶樹給與他答案。
茶樹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她今天不是第一次聽見,前面也有很多粉絲問。
他們都很想知道阿苦和阿甜後面還能不能再相見,甚至有不少人想知道他們後續會不會發展出愛情?
故事太短,以至於我們想期待以後,期待着再見,期待再有糾葛。
茶樹回頭看了一眼甘藍,只見她若無其事地正在翻看着《苦中作樂》,似乎對這邊的對話並不在意。
“也許吧,這要看兩個人有沒有緣分,有緣就可以再見。”這位書粉也許並不是在問阿苦和阿甜能不能再見,在芸芸衆生裡,類似阿苦與阿甜這樣的人太多,“不過,即使真的再見,說不定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爲沒有人能保證,若干年後的我們還能和當時一樣。”
書粉得了答案離去,這是茶樹的答案,他心裡的答案又是什麼這要看他自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茶樹有,書粉有,甘藍也有。
飛機上,展濟忍不住又打開那本《苦中作樂》,上面只簡單寫了兩個字。
甘藍。
隨着籤售會的結束,晚上八點《苦中作樂》的小說推廣曲《無味》正式登錄各大音樂平臺,這就是甘藍幫茶樹寫的那首歌。
雖然只是一首推廣曲,但茶樹斥巨資請了專業優秀的音樂團隊打造這首歌,再請了著名女歌手成諾來演唱。
成諾溫暖治癒的聲音加上動人的曲詞,背後還有《苦中作樂》溫暖的故事支撐,這首歌不出意料受到了大衆的喜歡,尤其是《苦中作樂》的書粉,很快就將這首歌捧上了熱門。
重慶的冬天,冷,尤其還是溼冷,又溼又冷。
這學期下半學期都在醫院實習,明年上半年的那學期幾乎也是在實習。
今天很忙,下午有兩個手術,甘藍作爲助手並學習,跟着醫生們在手術室一直忙到晚上九點。
等甘藍出了手術室,和醫生前輩們道別後,回到更衣室,發現自己的手機有很多未接來電,都是茶樹打來的。
“喂,茶樹,我今天一直在手術室,沒帶手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甘藍立刻打過去。
“出大事了。”茶樹道。
“嗯?”甘藍疑惑。
“藍,《無味》被破繭起訴了,不,是《無味》的詞曲作者阿藍被破繭起訴了。”
“起訴?什麼原因?”甘藍懵逼。
“起訴原因是你作曲作詞的《無味》抄襲破繭出品的歌曲《甜甜》,那歌你也知道的。”她們還一起聽過,不過茶樹從來沒聽甘藍唱過。
“哦。”甘藍邊說邊換衣服回家,實習結束學校也正式放假,過兩天要跟將行一起探親。
“哦什麼哦?你被起訴了,人家已經微博發了律師函,估計很快就來找你,事情很嚴重!”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茶樹聽到這消息都急死了。
“嚴重嗎?”
“不嚴重嗎?人家在微博上還列出來了證據,說你抄襲,抄襲啊,輕則刪歌道歉賠錢,重則要坐牢啊。”
“我又沒抄襲,就不嚴重。”
“可是破繭有證據啊,你上微博看,搜破繭。”茶樹說完就掛斷電話。
證據?甘藍還挺好奇,於是上微博去看了看。
破繭首先對比了《甜甜》和無味兩首歌曲子,有旋律大約有百分之七十是相同的,另外還有一句歌詞也是一模一樣。
不念過去,不畏將來。
不同的是,《甜甜》把這句詞放在了第一句,而在《無味》裡,它是最後一句。
其次,破繭放出了《甜甜》發佈的時間,時間明顯早於幾天前才發佈的《無味》。
從這些證據來看,《無味》抄襲《甜甜》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三分鐘後,茶樹又打來了電話。
“現在他們都在問我詞曲作者阿藍是誰?我還沒有供出你來,放心,藍,你暫時是安全的。”
“你不把我供出來,你怎麼辦?你背黑鍋嗎?”甘藍失笑。
“還笑,這件事情很嚴重。”茶樹真是急死了。
“沒事,別擔心,問題不大。”甘藍道。
“會不會是連叄苦故意整你啊?”茶樹道。
在知曉連叄苦與甘藍在成爲阿苦與阿甜之前的事情後,茶樹對連叄苦十分反感。
連叄苦是破繭的高層,這事肯定是他搞的鬼。
“你有告訴別人《無味》的詞曲作者阿藍是我嗎?”
“沒有。”本來茶樹是想甘藍親自來唱這首歌,但甘藍拒絕了,那段時間她剛拔了牙,後面沒有保護好,牙齦潰爛,嗓子壞了很久,根本唱不了。
再加上後來與連叄苦鬧翻,她索性連真名也不留,就署名阿藍。
“那就不是他故意整我,畢竟他不知道是我。”甘藍這般想。
“也對。”
“你把我的聯繫方式給破繭,讓他們來找我。”甘藍道。
“藍,你有把握嗎?”茶樹百分之百相信甘藍沒有抄襲,可對方是破繭,目前國內知名音樂公司,甘藍對上他們太弱小了。
“這歌是我幾年前寫的,我有證據證明沒有抄襲,放心。說起來,真論抄襲,只能是《甜甜》抄襲《無味》。”
當時答應茶樹幫她寫《苦中作樂》的推廣曲,甘藍也猶豫過不用這首歌,可思考來思考去,還是覺得只有這首歌最適合。
她既然發了這首歌,就料到後面會出問題。
不過那時想着和連叄苦關係還不錯,兩人商量商量一下,合作一下,誰也不抄襲誰,問題就解決了。
現在,還得真得要好好商量商量了。
茶樹把甘藍的聯繫方式給了破繭的人,破繭的工作人員立刻找上了甘藍。
破繭要求甘藍刪歌、道歉和賠償,甘藍直接拒絕。
這首歌本來就是自己的,是《甜甜》抄襲無味,是甜苦抄襲阿藍。
《甜甜》是今天年初發的歌,甘藍髮了一個鏈接地址過去,對方就沒在回話。
這個鏈接地址是甘藍在某個網站發佈的自己製作的MV,而歌曲也是自己原創的《無味》,不過視頻裡歌不叫《無味》,而是《苦盡甘來》。
那個視頻發佈於三年前,因甘藍的賬號在網站沒什麼粉絲,所以播放量慘淡,但發佈時間足以證明《無味》的創作時間比《甜甜》早,也就不存在《無味》抄襲《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