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耳這些年來,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清陽,但是卻是真正的在清陽自己下牀行走之後見到他,從那小小的身體上,虔耳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威勢。
他連忙問是何法。
清陽回答道:“天魂化劍術。”
人有三魂七魄,原本清陽對此術並不是很理解,總有一種玄之又玄難以捉摸的感覺,而經歷了一次魂魄近滅之的險境後,又感受了一次在母體之中魂魄孕育的過程,對於此術便豁然貫通了。
“修此術可將天魂凝而爲劍,於那老巫師喚你魂魄而去之時,化劍而斬之,彼必不能防,你師仇可報。”清陽揹着手說道,他小小的年紀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若是被外人聽到了一定會大大的驚奇,而虔耳卻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像是小時候面對自己的師父一樣。
清陽將一篇修行《天魂化劍術術》的觀想之法和咒訣傳給了虔耳便離開,天色卻已經近午,他走出卜筮館,朝王宮之中走去,現在他已經是王子,然而在城中卻並沒有什麼人認得他。擡頭,看到那城牆,突然想要去看看城外的景象是怎麼樣的。
“公子,時已近午,王后怕是要找您了。”跟在清陽身後的一個護衛低聲的說道,清陽一向深居,即使是他們也很少見到,但是關於清陽的傳言卻有不少,其中有王后懷孕之時夢中滿室生光,第二天便確定懷了孕。後又與衆不同的懷了二年零三個月,這算得上是一件大異事。
甚至有傳言過幾年前的那次發生的瘟疫後的祭天,也與這位王子有關。
清陽擡頭看了一眼這位說話的護衛,清陽知道他的名字叫傑,從他爺爺到他,三代都是虎陵王室的護衛,算得上是一門忠臣,他有一兒一女,女兒已經十歲,兒子與清陽一樣大。
“沒事,難得出來一趟,到處走走,王后肯定不會說什麼的。”
清陽喊的是王后,由於是在外人面前,兩個護衛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他已經這麼說了,兩個護衛也不好再說什麼,反正他們已經勸說了,到時候王后真要怪罪的話,也怪罪不到他們的頭上來。
清陽並沒有想過要到城外去看,他知道,自己的靈魂對於一些妖、鬼、邪修來說,是大好之物。
街着上有着熙攘的人流,臉上都有着各自的色彩,或快樂或悲傷,或心事重重或無憂無慮,這就是人間。
城牆是用巨石建成的,這是開了一座山中的石塊建成的這一座城,所以整座城顯得厚重而粗獷,城門口有十七位士兵守在那裡,站成兩排,一排八人,其中一位是隊長,他們身上所穿的鎧甲都是銘刻有着法符咒文的,有着驅邪辟煞的作用,還能夠增防禦。
這都是城中一位名叫鐵大師的人打造出來的,鐵大師是一個人的名字,也是一個傳承,象徵着一種技藝。
其實鐵大師並不打造武器,他只負責幫把這些武器和鎧甲銘刻符文。
這十五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士兵,而是入過山,與妖獸有過地正面撕殺的人,並且還都上過戰場,身上有着煞氣,可能讓一些邪魔根本就不敢從城門口進城,即使是附身在人們的身上,經過他們十五人身邊之時也會被驚散。
清陽從他們身邊旁邊不遠處的階梯向城頭而去,普通人是不允許上城頭的,雖然守在城牆口的士兵並不認識清陽,但是他們認識清陽身後的護衛,猜也能夠猜得到清陽的身份,一個個單膝跪下行禮。
清陽一路上了城頭,腳下踏過的階梯,他敏銳的感覺到其中蘊含着強大的念力。正是這種念力讓這一座普通的城能夠屹立於天地之間,讓那些妖、魔無法憑法術遁入。
這裡的每一塊石頭都是人們從山上開採出來,並運回來的,然後砌結在一起,成爲這城牆。在建這一座城的人們心中,這一座城是用來安居的,是用來休息,最後的容身之所,無論在外面多麼的危險,只要建了這樣一座城,回到這座城裡就會沒事,當大家抱着這樣的意願來建這座城時,這座城便有了保護他們的能力。
雖然,這座城會在風雨之中腐朽,會被敵人攻破,但是一些邪魔想要潛入其中卻是千難萬難的。
當清陽踏上了城頭,看到的是一片沃野,沃野之中有着人們在忙碌着,再遙遠一些的地方則是有一條大河奔流而過。向四周的遠方看去,一眼便能夠看出這座虎陵城所在之地的格局,背靠連雲山脈,前方有一條大河,東面則是延着河流形成的農田。
清陽依城牆而走,伸手摸着城牆,有一種冰冷堅硬的感覺,這些年來他一直躺在牀上,靈魂虛弱,身體也同樣的虛弱,即使是原本的記憶也彷彿在遺忘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師弟、師妹和弟子現在是否還活着不,隨着在這個真實的世界過的越久,他越有一種‘清陽’離他遠去,瑞則一步步靠近的感覺。
他的眼中出現一座迷濛木屋,那是老巫師所住之處,那屋子面向虎陵城,屋前有籬笆院子,院中鋪着一排排的木板搭成的架子,上面曬滿了草藥,其中有一個女子正在那裡翻動着草藥。
“那女孩是老巫師的弟子嗎?”清陽問道。
“是的,殿下,她叫白鷗,是老巫師從外面帶回來的,有傳言說她不是人類。”傑低聲的說道。
清陽微微有些皺眉,那個女孩看上去非常的瘦弱,一身白色的衣服,彎着腰在那裡翻動着藥材,就像是一隻真正的白鷗鳥一樣。
一個這麼安靜如白鷗鳥的少女,與一個食人魂魄的巫師生活在一起,清陽怎麼都覺得怪異。而且,那整棟小屋都像是朦朧在淡淡的霧氣之中,即使是天空之中太陽高照也是如此。
“她被帶回來多少年了?”清陽問道。
“有十三年了。”傑回答道。
也就在這時,那木屋之中走出了一個老人,這老人一身黑衣,滿頭白髮,看上去非常的蒼老,只是清陽看到他的那一刻,便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詭異之氣,也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眼,他嘴巴開合,似乎喊了一聲什麼,但是他絕對不是喊他,那呼喊太朦朧了。
清陽眉頭一皺,身後卻突然有一股大力推來,他整個人往城牆上一撲,頭磕的城牆上,砰的一聲,頭上傳來劇痛而震盪的感覺。
這一變故,讓他心中一驚。
這是有人要推他下城。
但是顯然沒有做到,隨之身後便是打鬥聲傳來,人還在地上,清陽便回頭看,打鬥是傑與另一位護衛。
那另一位護衛名皮兇,是一位武藝高強之人,一身蠻力非凡,軍中少有人是他的對手,所以被選來做了清陽的護衛。
然而,此時他的雙眼卻赤紅,眼中透着兇光,額上青筋畢露,而他的對手傑正在吃力的阻擋着他。
兩人腰上的刀都沒有拔出來,大概是之前皮兇推清陽之時,傑阻攔的快,所以都沒有來得及拔。
兩人扭打在一起,看上去傑根本就是對手,眼看就要被皮兇推下城頭之時,傑突然一扭身,從皮兇的身下掙脫出來,趁機拔出腰間的彎刀朝着皮兇的腋下劃去,他們的身上都穿着鎧甲,此時使不上力,無法劈砍的情況下根本就劃破鎧甲,所以傑手中的刀朝着沒有鎧甲護着的腋下劃去,若這一下實了,皮兇的手臂都將被卸下來。
傑雖然沒有皮兇那麼大力,但是他的刀術也很不錯,然而也只是不錯,他能夠成爲清陽的護衛靠並不是一身本事,而是勇敢與忠誠。
他握刀的手被抓住了,掙不脫。
“殿下,快走。”傑大聲呼喊着,就是將他胸中的氣全都喊了出來,如炸雷一樣。
他不光是要清陽逃,而還是要用這一聲來驚動城下的守衛。
皮兇已經將他腰上的刀拔了出來,朝着傑的頭顱斬去。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清陽爬起便跑,他千防萬防,一時心血來潮到這城上來看看,沒想到兩個護衛之中的皮兇居然早就中了老巫師的法術,而他因爲靈魂虛弱則沒有發現。
此時他除了逃還能夠怎麼做的,什麼也做不了,他連下牀走路都還只是近些日子才行的。
所以他跑,在他的記憶之中,自己逃跑的次數並不少,那是在輪迴世界中被逐出師門之後在人間掙扎的時候。
而現在他也是在人間,他也一樣沒有半點法力,一切都像是重來,但又是絕然不同的人生。
他聽到了刀入骨的聲音,回頭一看,傑的頭顱已經被斬斷了,飛向城外。清陽心中涌生莫名的感觸,這個人是爲救他而死。
回頭繼續跑,皮兇雙眼之中涌動着噬人的兇光追了上來。
清陽一邊跑,一邊朝城外看去,只見那木屋前的老巫師雙眼綠光涌動,耳中彷彿聽到老巫師那蒼老而興奮的聲音。
“殺了他,殺了他,砍下他的頭顱帶到我這裡來。”
一步,兩步,……
不到十步,清陽已經清楚的感覺到皮兇追到了身後,那腳步重的就像是要踩在他的後腳跟了,他從地上的影子看到了皮兇的刀已經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