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還夠幾天?”國王耿問着管理糧食的大臣武護。
武護滿臉憂色的回答道:“最多七天就將吃完了。”這已經是將原本的糧食減少發放的份量後才拖到現在的。
國王面無表情,看不出他的喜怒,他揹着手站在那裡看着王宮之外的那些子民們,繼續說道:“那個拜月國的人仍然不肯借糧?”
“是,他仍然一口咬定要陛下禪讓王位才肯出糧。”武護擡頭看了國王一眼,謹慎的說道。
“啪……”
國王將手中竹簡拍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竹簡四分五裂。他是一個國王,萬人之上的王者,卻被人威脅着放棄王位,這是一種侮辱,有來自於對方,也有來自於他自己的心。
自清陽離去之後已經二個月了,而虎陵國的糧食已經快要完了,可是就在前幾天出現了幾個人,他們自稱是拜月國的人,說是有糧食,國王大喜,認爲天佑虎陵,可是沒想到對方卻要國王禪讓王位才肯這樣子給糧食。
國王當然不答應,並且不讓人們知道。
“陛下,拜月國的月獬王子求見。”門外有宮廷侍衛來報告。
“就說寡人身體不舒服。”國王說道。然後又對另外的侍者說道:“去傳丞相來宮中。”
這些日子以來,是虎陵國最虛弱之時,國師與他的師弟回了師門,說是一天就回,可是這一去都十多天了還沒有回來,而虔耳自從那次受了重傷之後,一直處於混混沌沌的狀態。
而整個虎陵國的形式,也讓這王宮對於修行人的壓制降到了極點。
“你們國王不舒服?”
在王宮的大殿中有一行人,其中的一個對着一位戴着侍者帽子的侍者說道。說話之人身量修長,一身月白的衣袍,頭髮披散着,卻有一個銀圈戴在頭上將他的頭束縛着。
“是的,月王子。”傳令侍者低頭說道。
“呵……”那月王子一聲輕笑,笑容之中多有不屑之意,只聽他說道:“這恐怕是你們國王不敢見我吧。”
那侍者臉色微微一變,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道:“請問月王子還有什麼吩咐?”
月獬並沒有再看這傳令侍者,而是朝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大殿裡面的王座之下,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道:“那王座頗爲不錯啊,也不知道坐着的感覺如何。”
說罷,這個月獬邁步就朝那王座而去,那侍者大驚,急忙要去攔,才一動身,卻被那月獬身邊的一個大漢給擋住了,那大漢是月獬王子的護衛,只這一步便擋住了那侍者的,如鐵塔一樣,他嘲弄的看着這個身形矮小的侍者,也不說話。
“不,你不能坐。”侍者大聲呼喊着,他的喊聲驚動了外面的侍衛,外面守着的是宮延侍衛長,名叫石猙,他在外面守着,聽到侍者了驚呼之後臉色一變,一按腰間的刀柄,大吼一聲:“跟我來。”
當他進來之時看到的是那侍者被一把推倒在地,那推他的大漢大笑着。而另一個年輕人正朝着大王的寶座而去。
“站住,出去。”
石猙大步有奔來,他的身後跟着兩隊士兵,當石猙將腰間的刀拔出來時,他們也已經將那些人包圍着,手中的戈也指向他們。
“出去。”石猙一次的低喝着。他的雙眼逼視那個拜月國的王子。
他並不知道這個拜月國的王子可以爲虎陵國帶來糧食,卻要國王讓出王位,他只得到命令是儘量不要得罪於他。而此時,在石猙看來,這個拜月國的王子已經在侮辱虎陵國,若是依他的心,此時應該立斬對方於王座之前,唯有對方的血才能夠洗刷這種恥辱。所以,他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出去’兩字顯得殺氣沉重。
“你是在跟我說話?”那拜月國王子石獬冷冷的看着石猙說道。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以來都表現的很弱的侍者從地上爬了起來,大聲的說道:“若有一天,吾虎陵王子立於爾拜月宮中問王座舒適否,爾有何心。”
‘吾’這個自稱在虎陵是有着自傲之意味的,而‘爾’字往往是對於下等人的稱呼。
這侍者突然的言語讓那拜月王子有些意外,但是他更多的是憤怒,小小虎陵國竟敢口出狂言。
“若有此語,吾必斬爾王子於王階之下。”拜月王子月獬怒聲說道。
這話一出,那宮廷侍衛長已經一震長刀,大喝道:“爾欺吾虎陵無利刃嗎。”他雙眼怒瞪,眼中已經在血絲,身上隱隱有淡淡的火焰出現,他是火龍兵中的一員,兩月前的圍城大戰之後,大多火龍兵都死了,即使沒有死的也迅速的蒼老,而他是少數的一些沒有死也沒有老去的人,被調來當了王殿侍衛長。
“哈哈……哈……”
拜月王子月獬突然大笑着,他伸手拍了拍那王座扶手,舉止輕挑,轉身走下來,盯着石猙笑道:“你們虎陵國的刀不過掛腰飾品爾,有何足懼哉。”
“殺了他們……”石猙大怒的低吼說道。
話落之時已經合身撲了上去,手中的刀帶出一線火光。
“哼!”
那位大漢輕哼一聲,迎着石猙手中刀,一閃不避,那一刀直接劈在了他的頭上。
“鐺……”
刀劈在大漢的頭上竟是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石猙手中刀反彈而起,那刀已經卷口,而大漢也一腳踹在了石猙的肚子上,石猙倒飛而出,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另外那些士兵還沒有來得及上便已經看到石猙倒飛而出,一個個相顧,竟被那大漢的兇悍目光所懾,不敢上前。
“殺了他們,……”倒在地上的石猙依然是喊了一聲。
正在這時,王宮外面有人喊道:“住手,你們這是幹什麼?”
來的是一個老者,他正是丞相姜德。他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這裡拔刀相向,他也看到了石猙被打在地上爬不起來,他也看到了拜月國王子臉上那滿不在乎的笑意,及他的屬下那不屑的眼神。
但是他知道,虎陵國沒有糧食了,清陽還沒有帶糧食回來,而若是清陽無法及時趕回來了的話,那眼前的人就是唯一可以救虎陵的人。
於是他罵了石猙他們,並請求拜月王子原諒他們的失禮之處。
拜月王子大笑着,幾步來到丞相面前,指着石猙和那些持戈的士兵說道:“此等之人,丞相何不盡早殺之,免得爲彼國惹來滅國之禍。”
丞相姜德臉色微微一變,還不等他說話,拜月王子月獬已經大笑着轉身離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道:“下次我來不想再看到他們。”
他一個外國之人,對着別國的丞相說出這樣的話,那是極其無禮的,丞相臉上微微的顫了顫,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任由對方離去。
“怎麼回事。”丞相問旁邊的那位侍者,侍者便將剛纔拜月王子月獬所做的一切都說了,丞相氣的全身發抖,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並沒有真的去處置那石猙,而是讓人把他擡下去救治,這纔去見了國王,見了國王之後,那侍者跟着回來,又將那拜月王子所做的一切說了一回。
國王頓時大怒,說道:“安敢如此,寡人必殺之。”
丞相連忙相勸,在剛纔他也是大怒,然而現在卻又勸國王,說道:“陛下,我們虎陵國師、火龍將軍都不在,殿下帶白愈生在外,卜吉士重傷未愈,那月獬身邊有修士在,我們當忍一時之氣啊。”
國王當時避而不見那拜月王子月獬便是認爲丞相識大體,脾氣好,所以才讓他去負責接待拜月王子的。丞相又繼續說道:“更何況,那拜月國不知在何方,更不知其國體如何,我們貿然殺其王子,只怕將爲虎陵帶來滅國之禍也,陛下當爲虎陵數萬子民考慮啊?”說罷他拜倒在地。
國王沉默了許久,長嘆一聲,說道:“是寡人無能,寡人無能啊。”
說罷又賞賜石猙與那侍者,並讓石猙那一批人調到別處值守。
國王在這一瞬間彷彿老了許多,他看着遠空,心中想着那去往千里之外借糧的王子何時才能夠歸來。
石猙被擡回家中沒多久之後,國王的賞賜便來了,但是也帶來命令,調他去別處值守,卻可以在家養傷。石猙聽後大怒,他知道國王這是支持自己的做法,但是卻無奈不得不向那拜月王子屈服。
他有一種羞辱感在心中涌生,在他看來,自己身爲一個武將,不能夠爲國去辱,反而讓國王加倍的受辱,是一件讓人羞辱而憤怒的事。他牙關緊咬,心中不由的想着,那位在虎陵城頭召下天雷的王子,想到那惡鬼、血魔、妖怪在那天雷下灰飛煙滅的景象,心中不由的道:“若是殿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