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咔嚓!
……
連續天打五雷轟,房頂炸裂,炸出五個焦黑窟窿,房樑與瓦片碎片橫飛。
那些由陰氣與怨念所化的蒼蠅蚊蟲,直接在雷霆震霄下灰飛煙滅,五道閃電都劈在堵住門口的怪物身上,劈得它皮開肉綻,皮肉焦臭。
五雷震雲霄,宵小退避。
這邊鬧出的動靜很大,整個客棧都能聽到,但是此時卻沒有一名房客敢出來查看情況,他們都懼於五雷天威之下。
雖然在鬼母噩夢裡,晉安成了普通人,但這些天來他也沒閒着,一有空閒就試着重新修煉五行髒炁。
雖然這點行炁的威力有限,但催動幾張黃符上的靈光還是綽綽有餘的。
隨着天打雷劈,焦臭黑煙淹沒了怪物,但晉安面色微變,他看到黑煙裡的龐大身軀依舊站立未倒下,一張五雷斬邪符傷不了那怪物,他果斷又連祭四張五雷斬邪符。
“五雷純陽!天地正法…五雷斬邪符,開!誅邪!”
“給我破邪!”
“破邪!”
“破邪!”
“破邪!”
連祭出五張五雷斬邪符,立刻引動這方天地磁場紊亂,天地風雲變化,客棧上方有厚厚烏雲盤旋,如同末日破滅場景。
轟隆!
轟隆隆!
一張五雷斬邪符能激發五次天打雷劈,祭出五張五雷斬邪符,那就是二十五道閃電劈下。
二十五道閃電同時劈下,在空中相撞,爆炸出更加熾烈刺眼神光,最後變成大道合一,變成水桶粗的雲霄雷霆,狠狠劈砸向蒼茫大地上的渺小客棧。
這一刻,天地變色。
狂風呼嘯。
這是一副極其震撼的畫面。
九天狂雷鎮壓邪魔。
咣噹!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一條握着血污鐵斧的醜陋右臂,被閃電劈斷砸落在地。
就連五張五雷斬邪符都不能劈死這怪物!晉安神色微沉!
不過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中。
這些五雷斬邪符被三樓五號客房裡的陰氣磨損厲害,靈性大不如從前,而且其威力本身也有上限,當初擁有它們的老道長修爲也有限,要不然也不會隕落在這家客棧裡了。
吼!
怪物仰天咆哮,兇威懾世,附近幾條街道都能聽到這聲怒吼聲,震耳欲聾,險些把近在咫尺的幾個活人給震得昏死過去。
目光赤紅失去理智,眼前怪物嘴巴張大到極致,一道血肉裂縫從下巴一直開裂到大腹便便的腹部,露出肥厚脂肪。
而在肚子裡是一顆異於常人巨大的心臟,幾乎佔滿了整個腹腔。
但最爲詭異的是,那心臟表面長滿人的磨齒,就好像是由被它吃掉的人類牙齒組成的心臟。
沒齒難忘的近義詞是刻骨銘心和刊心刻骨,意思是一輩子不會忘記。
看着這顆由被吃掉活人組成的磨齒心臟,晉安頭一回徹底感悟磨齒難忘這個成語的意思,真是令人印象深刻,難以忘記。
這個鬼母噩夢世界好像一直在描述人心複雜,他一路上碰到過阿平的紅心、三個小惡魔的人面獸心、眼前怪物的刻骨銘心的磨齒心臟,鬼母把他們這些外人拖進她的噩夢裡,莫非是想讓他們看透人心?讓他們經歷人心隔肚皮下的人道複雜詭變?
人的念頭,能在瞬息間碰撞出千百顆劇烈火花,上面這些念頭都是發生於一瞬間的事,現在是生死危機時刻,晉安暫時按壓下其它的雜念,全力應付眼前危機。
隨着怪物肚皮裂開,那顆由人牙齒組成的心臟,從中裂開一張饕餮巨口,房間裡產生巨大吸扯之力,因爲吸力過的,心臟饕餮巨口形成漩渦吸力,吸盡房間裡的一切。
之前戰鬥打破的傢俱碎片,屋頂倒塌砸落下來的房樑、瓦礫碎片,統統被吸入心臟饕餮巨口裡。
那又磨齒組成的噁心心臟,就如一個磨盤,碾碎一切被吸入之物。
房間裡狂風大作,晉安他們身邊東西,一件件被吸入那漩渦磨盤裡,盡數都被吞掉,不管是木屑還是磚石,都是來者不拒。
晉安心頭一沉,他知道眼前這怪物是什麼心了,不是刻骨銘心,也不是沒齒難忘,而是貪心,慾壑難填,貪得無厭的貪心。
阿平將骨肉藏好懷裡,一手刺穿地板,防止身體被吸走,一手緊緊拉扯住晉安。
而晉安抓住阿平的同時,也緊緊護住趴在他後腦勺頭髮上的灰大仙,防止灰大仙被吸走吞吃。
帕沙老頭從腰間拿出一柄匕首,刺入地板,抵抗來自門口的漩渦磨盤吸力,隨着吸力加強,他身體懸空飄起,但他雙手死死抓着匕首不敢鬆手,誰都知道真要被吸入那顆慾壑難填的貪心裡,就真的是屍骨無存,被磨滅得粉身碎骨了。
堵住門口的怪物,這個時候也在瘋狂撞門框,門框沒幾下就被震裂倒塌,隨之倒塌得還有連着走廊一段牆體。
怪物終於擠進房間裡,它瞪着嗜血殺戮目光,死死盯着有斷臂之仇,帶給它疼痛的晉安,擡起左臂想要第一個吞吃了晉安。
砰!砰!
怪物所過之處,地面震盪,它那臃腫肥胖身軀每踏出一步都如地動山搖,所過之處的腳下都會留下黃色黏稠屍液,令人惡臭欲嘔。
隨着怪物靠近,吸力在增大。
晉安身體懸空飄飛起,阿平苦苦支撐抓着晉安,無法空出手去對付正在靠近的怪物。
突然!
房間裡有紅影一閃,變成一張薄紙的紅衣傘女紙紮人從地板縫隙下鑽出,無聲無息潛伏至怪物背後,手中紅傘如紅槍一掃,切下一大塊怪物腳後跟血肉。
是紅衣傘女紙紮人救晉安來了!
但是這怪物太皮糙肉厚了,即便被削掉一大塊血肉,都沒有傷到它的跟腱,趁着怪物身體肥胖臃腫轉身慢半拍,身體嬌小敏捷的紅衣傘女紙紮人又連出兩次紅槍,這才終於削到怪物跟腱。
噗通!
怪物失去平衡,單膝跪地。
然而,此時高興還太早了,怪物的恢復能力很恐怖,它的跟腱傷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見速度恢復。
反倒是被五雷純陽劈傷的斷臂缺口一直無法癒合,純陽雷法一直在不停破壞傷口處的焦黑血肉,阻止癒合。
紅衣傘女紙紮人並沒有坐看怪物恢復,此時已經從薄紙片重新恢復回紙紮人的她,撐開紅傘,紅傘表面那些血書符文居然吸扯起怪物腳後跟傷口裡的屍血。
汩汩流血!
幾股細線屍血飛出,吸入紅傘和紅衣傘女紙紮人體內,飛快提升自身陰氣和紅傘血書符文能力。
眼看怪物快要癒合,她佔着敏捷,再次削開傷口,繼續如附骨之疽吸血。
這就叫見招拆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怪物發出嘶吼。
左臂狠狠拍向身後,巨大手掌直接在木質地板砸出一個窟窿,身上噴出濃濃黑霧,震開如附骨之疽吸它血的紅衣傘女紙紮人。
接着它轉過身,想把近在咫尺的對方吸入它的慾壑難填的貪心裡。
也便是在怪物轉身的剎那,晉安他們身上的吸力一輕,晉安、阿平、帕沙老頭身體都重重砸在地上。
晉安顧不得身體疼痛,大喊一聲:“阿平!”
下一刻,阿平甩手一扔,晉安被甩飛出去,身影快速,突破吸力束縛,手舉桃木劍的主動朝怪物殺去,替紅衣傘女紙紮人解圍。
他沒有貪生怕死。
反而在這種生死關頭還想着去救身邊朋友。
人佔大義。
則鐵骨錚錚,心無鬼神,不懼邪魔心魔。
聽到身後破空聲,怪物剛轉身,晉安手裡桃木劍已經刺中它那顆磨齒心臟,磨齒心臟太堅硬了,桃木劍咔嚓刺斷。
晉安衝勢不減,咔嚓,桃木劍又斷一截。
此刻的桃木劍只剩下了小半截,而這小半截桃木劍劍身正好貼着張鎮屍符。
當桃木劍後半段劍身上的鎮屍符接觸到磨齒心臟時,鎮屍符爆起金光符咒,怪物身體猛的一震,身體一僵,但鎮屍符瞬間燃燒。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這怪物的滾滾屍氣陰氣太濃烈了,連鎮屍符都被毀了。
即便如此也足夠了!
怪物身體一僵的剎那,心臟表面的無數磨齒被金光符咒震散一圈,半截桃木劍整個沒柄刺入,然後橫向用力一劃,劃出個豁達傷口。
晉安這次是真的重創到怪物了,哪怕付出桃木劍和鎮屍符爲代價,也都值得了。
“再給你半壺雄黃酒!給你驅驅寒氣!你溼氣太重了!”
“順便再送你幾張救苦往生符!讓我強行送你超度!省得你這屍不屍人不人的東西再出來吃人!”
晉安錚錚有聲,趁着怪物暫時被鎮屍符鎮住不能動彈的機會,他揭開葫蘆嘴,把還剩半壺的雄黃酒,還有三樓五號客房老道長遺物裡的三張救苦往生符,全都扔進被桃木劍割裂開的巨大傷口裡。
太陽暴曬,吸足了陽氣的雄黃酒,對這些屍怪陰祟就是穿腸毒藥,而救苦往生符是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都可超度,雖然不能真的超度了這個森森陰氣可怕的怪物,但也夠它難受得了。
這一切看似話長,實際上都是在一瞬間完成,此時斷劍上的鎮屍符纔剛燃燒完,掙脫出鎮封的怪物,發出淒厲可怕嘶吼,一股更加比先前更爲可怕的森森寒意從此物身上噴薄而出,那些陰氣磨得百家衣閃滅不斷,令晉安身體忽冷忽熱得難受。
但眼前這肥胖臃腫怪物同樣也不好受,腸子爛掉,大量污穢惡臭液體流出,心臟忽紅忽青,血管也忽紅忽青,不少血管出現腐爛,隱約可見有火焰順着屍血流遍全身血管。
到了最後,怪物身體被燒穿出數個窟窿,散發出混雜着屍臭與烤肉的一股說不出惡臭,燻人欲嘔,氣息弱了幾分。
連續遭到重創的怪物,再也不敢張開肚皮,再次重新閉合上,然後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怪物此刻也不再管顧其他人,拋棄了繼續追殺紅衣傘女紙紮人,它那雙猙獰猩紅目光死死盯着晉安,今天它無論如何也要殺死晉安。
但它還沒嘶吼完,救人心切的阿平,再次在心口傷疤上狠狠撕裂開傷口,在劇痛中,心口流血,化作怒浪血海,在怪物還沒嘶吼完,那肥大身體被血海衝飛出房間。
轟!
肥胖身體重重砸在房門上,最後砸入對門的“成”字十一號客房裡,血海淹沒整個走廊,又順着樓梯流淌向一樓。
三人圍殺這位住在三樓深處的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