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白了,這件事情之所以會演變成現在這樣,怪不得別人。”
如果只要他們中的一個人,不去吃人,也許事情就不會變成如今這般,一代又一代的悲劇。但究其原因,誰也不能確定到底誰纔是那個罪魁禍首。
李胤一邊聽着一邊運着自己曾祖父的骸骨放到棺材裡,珈藍說着說着,她拿着骸骨的手就這麼停在了半空中,不知道該放下還是該怎麼辦。
所以說,她的曾祖父……居然是個雙‘性’人?
李胤默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頭的骸骨,看了半天,發現盯着跟骨頭看半天也不會看出來‘性’別這東西的,於是也就默默放棄了。
“本來那嬰靈的怨氣根本撐不了那麼久的,如果你的父親,還有你的祖父不靠食人來爲那嬰靈累積怨氣的話,也許這嬰靈早就已經不存在這個世上了。她是你曾祖父的‘女’兒,恨的人也就只有你曾祖父一個。但你們家的人,硬生生把這個祖輩的事情,攬到了自己這一代人的身上。”
珈藍說着,忽然從懷裡拿出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李胤一看,居然是玖鏡。
這東西,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到了珈藍的手上。
“我毀了它,你不介意吧?”
他忽然這麼說道。
李胤想起莫尋的囑咐,皺眉,說道:“這個東西不毀不行嗎?我還有用。”
“這個破東西你能有什麼用?”珈藍莫名地看了李胤一眼,不過還是同意她的決定,說道:“留着也可以,就是比較麻煩。解決掉一個嬰靈,這鏡子裡還有一個大麻煩也要解決。如果要不毀掉究竟,就只能把裡頭那個麻煩引出來。”
“你說的是,是我姑姑?”
李胤不知道她叫什麼,停頓了一下,還是決定用姑姑這兩個字來稱呼她。畢竟她說的也是實話。
珈藍點點頭,說道:“她跟那個嬰靈狼狽爲‘奸’。她們倆在一起也不知道害死過多少人了。說起來,你父親會死,除了有嬰靈作祟以外,還有你那個姑姑的報復。”
說到報復,其實李胤可以理解。
憑什麼這個社會上,‘女’人一定要成爲男人的犧牲品?爲了讓自己的兒子活下去,就要捨棄自己的‘女’兒?如果不是因爲自己也牽涉其中,李胤說不定會站在自己的姑姑這邊。
可那只是如果。人都是自‘私’的。
“這裡沒有反光的東西,我們先把這裡收拾好離開吧。”
珈藍說着,讓李胤把剩下的那些骸骨都放回棺材裡。
李胤白了他一眼,問他爲什麼他不做這些,反倒要支使她。結果珈藍倒用她之前說的話來堵她,說什麼不敢冒犯她祖先之類的話來當藉口。李胤一時之間居然無言以對,被他這麼一鬧,原本低沉得可怕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些。
總歸,要等這裡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完之後。
李胤將自己祖宗的骸骨收拾完之後,剛要喊珈藍過來把棺材合上,卻突然看到草叢中有一團幽綠‘色’的光亮飄來。
她察覺到不對勁,心說自己不會是碰到傳說中的鬼火了吧,卻在看到那光亮越來越近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她剛想大喊出聲,珈藍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李胤的身後,在李胤剛想叫他名字的時候,捂住了她的嘴巴,拉着她兩個人躲到了一個小角落裡。
李胤搖頭掙扎着甩開他的手,壓低聲音問他,“你幹嘛啊?”
“讓你別去打擾人家戀人團圓而已。行了,別說話,安靜看着就好。”
珈藍說着,把李胤的頭擺正,讓她頭正對着眼前那一幕。
那一點幽綠的光芒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那棺材的旁邊。
李胤在之前就看到了,那個幽綠的光亮,是燈籠的光亮。
有人提着這麼一個燈籠,是一個身形佝僂兩鬢斑白的老人。
不過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有什麼火光會是綠‘色’的,而那個人的臉,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人。
那人放下燈籠,手伸進棺材裡,似乎在‘摸’索着什麼。李胤光是看着他的動作就猜想這人是不是在‘摸’她老祖宗的臉。想到剛剛珈藍話裡的“戀人”二字,她想,她似乎知道了這人的身份了。
他,應該就是那個吳闕。
李胤看着他低頭附在曾祖父的身邊說了好幾句話,因爲隔得遠了,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忽然擡頭視線往她這邊瞥了瞥。李胤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但身後的珈藍卻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只是在她身後一直在嘆氣。
吳闕似乎講完了話,忽然提起那個燈籠,直接丟進了周尚的棺材裡。李胤本來以爲鬼火是不可能燒得着現實裡存在的東西的,可沒想到,那鬼火不僅燒着了棺材,而且那火勢是蹭的一下就起來了的,李胤站得遠遠的,都覺得那火往上竄會燒着自己。
珈藍似有所察地又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情之一字最是傷人”,李胤回頭看了他一眼,又急忙轉過去看吳闕,卻見到吳闕忽然縱身一躍,跳進了那熊熊燃燒的鬼火之中。
李胤慌了,那句“不要”卡在嗓子眼裡,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鬼火,是用來燒鬼的。
吳闕用這個方式,終於結束了自己在這個世上最後的存在方式。
果真是如周尚以前在老太太面前發過的誓一樣,死無全屍。
鬼火燒得很快。
即便李胤站得這麼遠,也還是能感受到那股熱‘浪’朝自己撲面而來。
很快,那個棺材就被那一把鬼火給燒光了。地面上乾乾淨淨的,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除了那個被珈藍撬開的墓室大‘門’。
珈藍拉着李胤站了起來,對李胤說道:“你把你父親的骨灰放在這個墓室裡吧。這個地方是最安全的,而且你的曾祖父也已經不存在在這個世上了,不會有人還是鬼什麼的來打擾他的。”
珈藍這麼說的確是爲了李胤好。
李胤也懂。
總歸她不會一直都抱着自己父親的骨灰到處走,而隨便找什麼地方埋萬一哪天被人挖出來了她也不安心。想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已經建好多年的墳墓不會有多少人來光顧。
道理她都懂,只是不捨而已。
就算十歲那年父親動過要殺她的念頭,即便她的父親是個吃人殺人的怪物,那也是她的父親,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李胤抱着那個盒子,對珈藍說到:“趕時間嗎?能不能給我五分鐘?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謝謝。”
珈藍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自覺地跑遠了些。
李胤的手撫上那個盒子,目光看着那墓碑上的幾個字。
“爸,‘女’兒不孝,你就這麼死了,我居然連個墓碑都不敢給你立。因爲肯定會有人問,你的屍體呢,你是怎麼死的。就當是我自‘私’好了,我不想被人知道我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我也不想讓人知道我曾經做過幫兇。爸爸,如果你現在在場,聽到我的話的話,不要生氣。畢竟你已經死了,可我還要活下去。”
李胤說着,閉上眼又睜開,將那個盒子放進了墓室裡,然後縫好墓‘門’。跪下來,對着那個墓室叩了一個響頭。
“爸,你就跟曾祖父擠一擠吧,等我有了能力,我會來接你走的。還請你現在不要怪我。”
李胤說着,用衣袖擦了擦臉。
不知什麼時候,眼淚已無聲滴落。
她來到珈藍面前的時候,情緒早就已經恢復好了。起碼錶面上看起來像。
珈藍帶着她,回到了車上。
李胤以爲他是打算帶她去哪裡解決玖鏡的事情,卻沒想到珈藍坐在車上就拿出了那個玖鏡。
他打算用車上的後視鏡解決這件事情。
他沒讓李胤系安全帶,將那玖鏡對着後視鏡一照,原本只照出他們兩個人的鏡子裡,突然照出了一個新世界。
那個長了跟秋玫一樣臉的‘女’人就出現在其中。她還是穿着那件紅‘色’的長裙,站在天台上,目光透過鏡子看向現實中的李胤和珈藍二人。
她的嘴‘脣’在不斷地張合,似乎是在對他們說着些什麼。
李胤這會兒倒是看懂了。
她是在說:“我等你過來。”
珈藍自然也看到了,又跟李胤確認了一遍,“你確定真的不直接毀掉這個玖鏡嗎?這東西並不值錢。不然我們就只能進去滅了你那姑姑。你也知道在那裡,我基本上沒什麼能力能跟她抗衡。”
李胤其實也不想以身犯險,但又想到莫尋跟自己協商好的那個約定,心中不免掙扎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你只要告訴我怎麼辦就好,你不用犯險。如果我出不來,那也是我的命,我不怪任何人的。”
李胤這樣不像‘女’人的‘女’人,說來也是珈藍第一次遇到。
這種時候,難道不該是男人出面來替‘女’人來擋的嗎?難不成他珈藍看起來就這麼弱嗎?
可珈藍心裡想是這麼想的,但還是沒攔着李胤,也沒打算跟着李胤進去。
起碼他在外頭,等李胤出了事了還能拉她一把。要是跟着她一起去了,那豈不是兩個人一起去送死?
他這麼想着,給了李胤一卷常常的紅線。
“你把這根線綁在自己的手上,到時候進去了之後,無論怎麼樣都要引那個‘女’人跟着你出來。到時候我會拉繩子的,你感覺到我拉動的方向就朝這個方向跑,聽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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