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時叫你蠢萌萌叫多了沒想到還真把你叫蠢了啊!我看你連個蠢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吧?那種地方你一個人去就夠了,你帶個人去你是腦子被驢踢了吧?更何況,爾玉那人是你能去招惹的嗎?你以爲她真把你當朋友啊?!”
“我告訴你還好她沒出事,要出事了弄死了條人命你這輩子估計都只能待在你那破水簾洞裡了。蠢萌萌啊,你可長點心吧!這裡是人生活的地方,不是你那個連只鳥都不飛過的破洞!”
氣急敗壞的聲音,是珈藍的。
那個被他罵的人,自然是萌萌。
萌萌努了努嘴想要辯解什麼,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珈藍從幫李胤包紮好傷口後就在那裡罵她了,萌萌全程的眼眶都是紅的,有自責,有羞愧,更多的,是驚嚇之後的心有餘悸。
珈藍罵了那麼久,終於罵累了,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剛想繼續罵她,阿珏卻忽然從樓上下來了。
珈藍愣了愣,問他,“你怎麼下來了?不是讓你好好在樓上待着嗎?”
阿珏的目光掃向一直低頭懺悔狀的萌萌,對他哥說道:“你在樓下罵得那麼大聲,我要是能好好在樓上待下去就奇了怪了。哥,你也就別罵她了,她蠢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罵她,還打擾我看書。”
阿珏說完話,也沒搭理萌萌一下,轉身就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萌萌趁着他轉身上樓的功夫,擡起頭看了看他的背影,眼中是失落,還有悵惘。
阿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珈藍將她的動作收入眼底,無奈搖頭說道:“別看了,這幾天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並不是針對你。”
正如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阿珏每年也總有那麼幾天是陰晴不定的。因爲這段時間,是爾玉的忌日。
阿珏出來攪和了那麼一下,珈藍也沒有心思再罵萌萌了,打發她隨便去哪個角落裡面壁去,然後去了自己的房間找李胤。
李胤還在昏睡着,腳上的傷口已經被珈藍包紮好了。天知道他看到她的時候差點沒一手把萌萌那隻肉蝴蝶給劈成了兩半。丫的,這人要弄成這樣傷成這樣也得是他來啊好不好?!
李胤腳上的傷口很深,饒是見多識廣的珈藍看到這傷口也禁不住爲這姑娘抹了一把汗。那可是直接就從腿上穿了過去了啊!也虧得李胤命大,要換做別人,估計早就沒了。只是這條腿,還得好好養着啊,留疤是肯定了呢……
想到會留疤,珈藍無比遺憾地看着她的腿嘆了一口氣。想着想着,他的手就很自然地放在了她的腿上,摩挲着那包紮好的傷口。
李胤的眼皮忽然動了動,珈藍還沒準備好,李胤突然尖叫了一聲,另一隻沒受傷的腿直接就朝珈藍踹了過去。可憐的珈藍真的還沒準備好呢,直接就被李胤一腳給踹到了對面的牆上。
他略有些狼狽地爬了起來,剛想開口大罵李胤來着的,可人家李胤壓根就沒醒,他本來要脫口而出的那些話只能默默地嚥了回去。剛剛那個動作,是她因爲夢到了什麼下意識做出了一種行爲。
珈藍奇怪地走到她旁邊,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摸到了一片滾燙。
她在發燒?
他急忙在牀邊坐下,湊近她的耳邊叫她的名字,可李胤一點動靜都沒有。眼皮在動,可人卻毫無意識。珈藍又拍了拍她的臉,力道也是用了幾分,李胤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可人還是沒有反應。
要是隻是單純的發燒感染的話,不至於一點反應都沒有。
珈藍似乎明白髮生了什麼,急忙拆開紗布檢查她的傷口,小腿上的五個小洞血淋淋的,傷口處已經隱隱泛黑了,裡頭隱約有一白些色的東西在蠕動。他暗道不好,急忙到處翻找要用的傢伙,最後拿了一瓶黑色的粉末倒在李胤的傷口上,然後拿了一個葫蘆狀的東西,壺口對準她腿上傷到的小洞。
那些粉末撒上去後,沒過多久,傷口裡那些隱隱蠕動的白色蟲子便探出了頭來,一點點朝外挪動。珈藍一動也不敢動,拿着葫蘆的手紋絲未動,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那些蟲子看。
這些蟲子長着一張人臉,也能聽懂人語。正是那老鬼之前跟李胤她們說的爾玉死後從她身體中鑽出來的那些。只不過,這些蟲子小得多了,應該還只是幼蟲而已。珈藍看着那些蟲子,一邊看心裡頭一邊嘀咕,這年頭世道也真是變了,想他堂堂一個百鬼客棧的掌櫃老闆,現在居然還得看幾隻蟲子的眼色!
好在,那些黑色粉末對那些蟲子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幾乎是在它們探出頭的那一剎那,珈藍便動作迅速地將它們通通裝進了葫蘆裡。再確認了一遍李胤的傷口裡真的沒有那些蟲子了,他才送了一口氣,將那葫蘆蓋好塞子,大力地搖晃了好幾下,似乎是在報自己剛剛看那幾只蟲子的臉色。
做完這一切,他把那葫蘆隨便往地上一扔,然後伸手再去探李胤的額頭。額頭倒是沒那麼燙了,但是她的意識顯然還沒有回來。
珈藍把臉貼近李胤,一直在念着她的名字。就這樣連着叫了好幾分鐘,李胤終於有了點反應,半睜開眼睛迷濛地看了看珈藍,嘴裡嘟囔着什麼話。珈藍的耳朵幾乎都要貼上她的嘴脣了,才聽清楚她說的話。
她在說一個人的名字,那個名字是,爾玉。
說完這個名字,她兩眼又一閉,陷入了昏迷。
珈藍這下可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李胤已經被爾玉拉進了自己的夢境裡邊了,越晚出來,她身體以後的後遺症就越多。而如果就放任她這麼一直下去,她估計也活不了了!可要拉一個人走出爾玉她精心設下的夢境,也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他煩躁地踹了踹一旁的櫃子,沒辦法,只能去隔壁叫來了阿珏,讓他在一旁看着他和李胤的身體。畢竟他要救人的同時,得先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阿珏聽珈藍在那裡罵珈藍,不禁變了臉色,說:“哥,你能別這麼說爾玉嗎?”
珈藍一聽他的話,嘿,笑了。
“你以爲她還是你認識的那個爾玉嗎?你們害得她這樣,她要是還念着你們之間的情誼我跟你姓!”
咦,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算了,不管了!
“這麼多年,她也不知道用這樣的法子害過多少人了,你要是還把她當成當初那個好朋友,阿珏,我告訴你,到時候你要是又被她害得魂飛魄散,別怪你哥我不去救你。”
吃一塹長一智,爾玉已經害過阿珏一次了,那一次,就讓阿珏丟了命。要不是因爲有珈藍,他根本不可能還存在在這世上。可從那之後,他就把自己困在了百鬼客棧裡,從不邁出去一步。這是他在變相地懲罰自己。
阿珏聽了珈藍的話,半晌沒反應。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心中那個結,一直都解不開罷了。
珈藍叫了他一句讓他回過神,然後動作迅速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自己的血印在李胤的額頭上,然後點上一根蠟燭,對阿珏說道:“這根蠟燭要是快燒完了我還沒有回來,記得叫萌萌過來拉我一把。”
阿珏點點頭。
珈藍將手放在李胤的額頭上,閉上眼睛沉下心來,很快就進到了李胤的夢境中。
而就在珈藍進入李胤的夢境不久,犯了錯的萌萌也怯生生地推開了房門。她本意是想來看看李胤怎麼樣了的,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了阿珏。
還別說,現在看到珈藍她是怕得要死的,而看到阿珏則是無論現在還是過去,她都是嚇得要死的。
萌萌看見阿珏待在房間裡,掉頭就要離開。
阿珏怎麼可能沒注意到她,見她要走,當即就叫住了她。
“站住。”
只一聲,萌萌剛邁出去的腳就立馬縮了回來。
“阿,阿珏,你,我,我出去喝個水再回來。”
“我讓你站住你沒聽到嗎?”
阿珏平時看起來特別一沒脾氣的孩子,遇上了萌萌,瞬間就變成了縮小版的霸道總裁。可偏偏,一向受了點委屈就在那裡哭的萌萌在阿珏面前連哭都不會哭了。
她知道,阿珏心裡頭其實還是怨她的,即使已經過了三百年了,他也還是怨她的。所以,無論阿珏打她罵她,叫她做什麼,她都不會反抗的。
其實真正說起來,他們也有三百年沒見面了。自從當年的事情發生了之後,她就答應了珈藍三百年不再出來犯事。所以三百年來,她就一直待在那個破破爛爛髒兮兮的水簾洞裡,每天面壁思過,沒吃的就只能喝喝水,腰圍都縮了好幾圈了。
這次再見到阿珏,他們都還是當初的那個樣子沒怎麼變過,可她知道,阿珏的心裡還是放不下當年那件事情。
一向心裡頭裝不了事的萌萌,此時此刻卻因爲阿珏的事情,而萬分的糾結與難受。
阿珏不知道萌萌心裡頭在想這些事情,又叫她靠近自己站在他的對面。
萌萌聽話地走到他對面站好。
阿珏想都沒想就一巴掌拍在她的腦門上!
“我不就餓你兩天你就離家出走了?膽子大了肥了啊?你這個一出去就闖禍的個性什麼時候能改?”
阿珏的一掌對萌萌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頂多就是給萌萌扇了個涼而已。
可萌萌聽到他說的話,嘴角一癟,差一點就要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