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寧醫生和林初玉走出病房,本來想把門關上的,林初玉卻想要看我做法事,寧醫生也說爲了病人的安全要時刻關注寶子的狀態,我就沒有關門。
寶子的衣服拖行了一路變得又破又爛沾滿了泥土,我在地上畫了一個外圓內方的圖形,然後從兜裡掏出了紅繩,這紅繩和驅鬼的紅繩不一樣,沒有用硃砂浸泡過,沒有那麼重的陽氣。
紅繩的一頭系在衣服上,另一頭系在寶子的中指,按理說招魂回來之後,魂魄就會自己歸位,可寶子丟失的魂太多,又加上身體狀態很差,散魂意識迷失不能自己回去,只有我幫忙做個歸魂法事了。
一切準備好之後,我向外看了一眼,然後按照一陽遊記裡的記載右手捏成類似蘭花的引魂訣,以小拇指輕點紅線,口中唸咒:“紅線爲橋引陰魂,三魂歸靈府,七魄入七竅,急急如律令。”
嗡嗡嗡。
紅線突然繃緊了起來,並且猛烈的顫抖了起來,地上的衣服突然立了起來,就像是被一個隱形人穿在了身上,門外的小護士啊的一聲尖叫了起來,嚇得捂着眼睛退了好幾步,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安靜了下來。
寧醫生也是瞪着眼睛,眼裡滿是驚訝和震撼,他也想不出來地上的衣服怎麼會飄在空中的。
林初玉眼裡滿是興奮,看着我眼裡滿是星星,向我伸出了大拇指,還不忘給我一個飛吻。
紅線顫抖着,而且越來越緊,其他人看起來很神奇,可我心裡卻知道,寶子的散魂根本沒有歸位。
按照歸魂法事的步驟,寶子的散魂應該從衣冠裡出來,順着紅線走進寶子的身體,可現在紅線卻在不停的繃緊,寶子的肉身和衣服不但沒有接近反而產生了劇烈的排斥,也就是說,寶子的散魂根本不願意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
肉身是靈魂的歸所,靈魂只有在肉身裡才能得到安寧和穩定,不要說做法事,就是兩者到了一定的距離之後,飛散的魂魄都會自己迴歸肉身的,怎麼會產生排斥呢。
我用引魂訣在紅線上又點了一下,希望衣服裡的散魂能走出來進入寶子的身體,可沒想到排斥更大了,紅線猛烈的震動讓寶子的身體都跟着顫抖了起來,就連病牀都在嗡嗡的響着,寶子嘴上的氧氣罩掉了下來,嘴裡發出痛苦的哀嚎。
嘭,就在我看向寶子的時候,紅線突然斷了,衣服掉在了地上,寶子也安靜了下來,我癱坐在地上,這次的歸魂法事失敗了。
“裝神弄鬼,這是對病人的不尊重,你這種人根本不是他的朋友。”寧醫生滿臉憤怒的走了進來,快速的把寶子的氧氣罩放了回去,滿臉嫌棄的讓小護士進來:“快點把這破衣服拿走,這上面有很多的病菌,會讓病人的情況更加惡化。”
我一拉繩子把衣服拽到了旁邊,這衣服裡有寶子的散魂,要是被護士的陽氣衝撞散了,那就麻煩了。
“你怎麼回事?難道要把你的朋友折騰死才甘心嗎?”寧醫生冷眼看着我,看樣子都恨不得對我動手了。
“寧醫生,記住我們的賭約,你沒有權利干涉我的事情,除非是你怕了。”
“哼,我只是不希望裝神弄鬼折騰病人,這病人已經很可憐了,你要真是他的朋友,就該讓他安靜的離開,”寧醫生盯着我,眼裡都帶着血絲了,激動的說:“都是你們這種人,才讓很多病人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最後導致了死亡的結果。”
我擺了擺手:“你怎麼想都可以,可我一定要把我的朋友救回來,我的法事還沒有做完,請你離開病房。”
“胡鬧。”寧醫生大喝了一聲,擋在寶子的病牀前說:“作爲醫生,我絕不容許你這樣侵犯病人的尊嚴,更不容許你用他來裝神弄鬼。”
“那我問問你,作爲醫生,你能把我的朋友救活嗎?”我走上了一步,眼神堅定的看着他。
“你的朋友已經腦死亡了,已經救不回來了。”
“既然是這樣,你爲什麼不讓我救他?”我頓了一下,繼續大聲說道:“是怕我救回我的朋友讓你難堪嗎?”
寧醫生剛要說話,我立刻就說道:“既然人都已經被你判了死刑,那你還有什麼臉面阻止我,哪怕我是死馬當活馬醫,至少還有個希望,難道你要讓我看着他一點點嚥氣嗎?”
“我只是不像你折騰病人,”寧醫生嘆了一口氣,眼神裡滿是落寞,眼神突然變得真誠起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遠朋友就這麼離開,可有些事情是不能阻止的,”說完之後,他緩步走出了病房站在了門口:“既然我無能爲力,那就只能看你的了,希望你能成功。”
我看了寧醫生一眼,這傢伙還是不錯的,我們並沒有什麼仇怨,只是世界觀不一樣,他能這麼妥協,已經說明他是很善良的人。
寧醫生他們都我趕了出去,可我卻沒有立刻動手,因爲我也不知道該這麼做,只能走到了牆角拿出了一陽遊記查看,很快在裡面找到了辦法。
雞蛋歸魂法。
人的魂被嚇散了之後,如果散魂留在陰地很可能沾染到冤孽的氣息,導致肉身排斥靈魂無法融合,這時候就要用到雞蛋歸魂法了。
剛纔的紅繩斷了,我把兩邊紅繩綁在了雞蛋上,然後在雞蛋的下面擺了一個火盆,裡面點燃了黃紙,用引魂訣在雞蛋兩邊的紅線上各點一下。
紅線微微的顫動,可雞蛋卻綁在中間紋絲不動,地上的火苗烘烤着雞蛋,我就看到紅線兩邊有兩個虛影順着紅線走向了中間的雞蛋。
陰風在房間裡吹了起來,這是鬼魂出現會有的情況,黃紙的火焰燃燒在雞蛋上,紅線卻沒有被點燃,很快兩個虛影鑽進了雞蛋裡,然後雞蛋猛烈的顫動了起來,我立刻咬破了食指把一滴鮮血點在了雞蛋上。
雞蛋安靜了下來,我一張張的填着黃紙,直到雞蛋上的血點慢慢的消失了,我才把雞蛋拿了起來,用滾燙的雞蛋壓在了寶子的額頭上。
“啊,燙死我了。”
一聲驚叫,寶子從病牀上坐了起來,用手的拍着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