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鬍子這時候也纔有空問熊哥:“熊哥,你們平時倒鬥不會每次都碰到這種東西吧?我看這個墓不簡單呀!”
熊哥搖頭,一臉的嚴肅。他道:“平時下墓,雖然偶爾也會有遇到個別陰魂,但我們身上都戴着辟邪之物,他們也拿我們沒什麼辦法。殭屍我只遇見過一次,還是好好地躺在棺材裡的那種,趁它起屍之前用黑驢蹄子塞進嘴巴里就沒事了。可像這樣一進來就撞上幾十只鬼和一具殭屍的,我聽都沒聽過!”
“那這墓我們還探不探了?如果繼續往裡面走,再遇到這種情況,我可不能保證所有人的安全了!”小鬍子又說道。我聽小鬍子的語氣,似乎不太高興。其實我心裡也很不爽,這個苗王墓的危險程度已經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想。
熊哥沉默了一下,然後對小鬍子道:“何道長,我們既然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就這麼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只有王侯級別的大墓纔會像這樣既設計了機關、陷阱,又佈置了冤魂和殭屍守墓,可見這墓裡必然埋着至寶。而且以我的經驗來看,機關陷阱也好,守墓的冤魂也好,一般都只會佈置在墓道里。依據古人的思維模式,爲了表示尊敬不打擾墓主人的靈魂,墓室裡是不會佈置這些污穢東西的。”
“熊哥。”小鬍子也不是那麼容易被忽悠的人,他直言道:“本來我們接你的委託只是答應過來調查和驅邪的,現在搞成這樣,已經壞了我們道門的規矩了。”
熊哥道:“何道長,我明白。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再往前探一探,如果再遇到這樣的險情,那我們就退。我自己回去想辦法找人,下次再來。如果後面一切順利,我答應你,酬金再翻一番,總共十六萬,怎麼樣?”
這個條件可以說是相當有誘惑力了。小鬍子嘆了一口氣,轉頭來問我的意見。我內心則很糾結,對於這種事情我根本就沒什麼經驗,有錢賺當然更好,但安全問題也不能不考慮。
熊哥見我們倆還是猶豫,又當機立斷道:“我熊哥也不佔二位的便宜了,這次就當我們合作好了,在這墓裡的所有收益,咱們兩邊平分!”
此話一出,就連小鬍子也不得不動心了。雖然我不太懂古董行情,但平時熊哥和小鬍子之間的買賣,就已經動輒十幾二十萬。熊哥又說這個墓是王侯大墓,有至寶,那裡面的東西豈不是能賣出天價去?
小鬍子終於還是點頭答應了,道:“既然熊哥這麼豪邁,我們也就不扭扭捏捏地了。不過,還是以熊哥你剛纔第一句話爲先要,如果事不可爲,就沒必要硬闖。想賺錢也得有命花纔是!”
“那是自然!”熊哥坦然道。
既然熊哥和小鬍子談好了,大家也就不再提這事,將符亞炮丟下來的裝備重新分了。又休息了一會兒,待到大夥兒心緒平復,熊哥便往前一招手,繼續探墓。
後面的一段墓道跟前面一段差不多長,但沒有壁畫和浮雕。經過剛纔的驚嚇,我和阿基變得小心謹慎。我撿起符亞炮丟下的撬棍,阿基還是拿他的摺疊鏟,像瞎子使用盲杖一樣在前面試探,確定哪塊石板是穩當的纔敢往上踩,後面的人也緊緊地跟在我們倆的腳步去走。果不其然,後面我和阿基又各找出了一塊可以翻動的陷阱石板,石板下面的陷洞看起來就是我們剛纔掉進去的那個洞。
熊哥便據此猜測說,第二段墓道的下方是中空的,上面則設計了幾塊這樣的翻動石板,只要有人踩上去就會落到底下的洞裡。這個墓主人又採用了殉葬的方式,用某種秘術犧牲了幾十個士兵丟在洞裡,讓他們死後成爲守墓的冤魂。至於那具殭屍,估計生前是一位小隊長之類的軍官,也是被人用秘術煉成了殭屍,永世只能留在這個洞裡爲主人守靈。
第二段墓道走完,我們又被一道墓門給擋住了去路。這道墓門跟第一道墓門不一樣,是左右兩扇推開式的,但我們試着推了推,穩如泰山,根本就沒辦法推開,裡面應該卡着門閂之類的東西。我和阿基只好回頭去看熊哥的主意。
熊哥拿手電筒往門縫裡面照了照,道:“這門後面肯定是頂着自來石,光靠推是推不開的。”
阿飛聽了便問熊哥:“推不開,那我們怎麼進去?”
熊哥指了指墓門上面的門楣,道:“兩扇墓門是由一整塊石板做成的,但門楣上面只是用墓磚砌的。石門重,又往下壓了幾百年,必然會出現一些下沉,這時門楣就容易變形。我們從上面拆下幾塊磚來,派一個人進去把自來石推倒,這個門就能開了。”
阿飛最愛拍熊哥的馬屁,聽了這個主意便鼓掌叫好。我對這個法子也不得不感到佩服,熊哥這個倒斗的行家顯然不是浪得虛名!
阿基的反應就慢了半拍,剛想附和一下,卻被熊哥拉了過去當墊腳的。熊哥踩在阿基的背上站上去,摸到了門楣的位置。只見他伸出兩根手指,用指節挨個往墓磚上敲,還貼上耳朵去聽。可當他才敲到了第二塊墓磚的時候,那塊墓磚就一下子縮了進去,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來!
“好!”阿飛又叫起好來,豎起大拇指道:“老大你真行!有絕活兒!”
可熊哥很明顯是愣了,手還繼續擡着,似乎有些驚訝。他尷尬地笑道:“怎麼這塊墓磚這麼鬆?我還沒使勁呢!”
門楣上的墓磚果然都很好拆,熊哥一塊一塊地往門裡推,很快就拆出了一個洞口,足夠一個人從那裡爬進去。熊哥從阿基的背上下來,對阿飛道:“你爬進去開門!”
阿飛拍馬屁是積極,可這時候就想縮頭了。他苦笑地問熊哥道:“老大,爲啥是我呀?”
熊哥一瞪眼,罵道:“膽小鬼!這裡就你最瘦,不是你爬還能是誰?快點!”
阿飛不敢不從,只好哭喪着臉,依舊由阿基託着他從那個門楣上的洞口鑽了進去。阿飛跳下去的時候,裡面響起了一陣迴音,顯得很空曠。接着又是一記重物倒地的“哐當”巨響,震得大夥兒耳朵都直髮麻。
自來石被推倒之後,熊哥和阿基就從外面用力地把墓門推開。阿飛在裡面已經被嚇得臉色發白了,兩條腿也一直在發抖。他的身後是很寬闊的一片空間,除了幾根大石柱外,就只有一張石質供桌和已經腐爛了的供品。這裡應該就是中室了。
熊哥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對我們道:“你們看,前面和左右各有一個門。前面的門通往的就是存放墓主人棺槨的後室,左右則是耳室。耳室裡面可能有陪葬品,也可能是殉葬的人牲。爲了安全起見,我們就不往兩邊去了。我們現在直搗黃龍,到後室去看看這墓裡到底埋着什麼大人物!”
阿飛和阿基自然是擁護他們老大的決定,我和小鬍子對此也沒有意見。我一聽說左右耳室裡還可能有殉葬的死人,就開始有心理陰影了。
計議已定,剩下的五個人便一起走到通往後室的那道墓門之前。這道門也跟第二道門的一樣的雙開門,熊哥試着推了推,居然那石門就晃了一下,看來後面並沒有自來石頂着。熊哥大喜,這下就省了很多工夫。阿飛也長出了一口氣,不需要他再爬一次墓門了。
於是,熊哥、阿飛和阿基一起用力,將最後一道石門緩緩地推開。我和小鬍子則在他們身後做好防護準備,隨時應對可能竄出來的奇怪東西。但一切都很正常,門推開後什麼都沒有冒出來。
一進到後室,我們就看到了一口大棺材,顏色暗紅,也不知道是用什麼珍稀木料做成的。熊哥道:“這棺材應該至少有兩層,內棺外槨,最值錢的寶貝就在裡面了!”
大家一聽,頓時都興奮起來。阿飛和阿基操起了鏟子就要上前去撬棺材,卻被熊哥一巴掌一個拍在腦袋瓜上。熊哥罵道:“猴急什麼?祖師爺的規矩都忘了嗎?”
阿飛這才恍然大悟,從揹包裡取出一根蠟燭和打火機來,然後問熊哥哪邊是東,哪邊是南?熊哥又踢了他一腳,罵他學藝不精,道:“帝王的墓跟他們生前住的宮殿一樣,都是坐北朝南,你說東南是哪個方向?”
阿飛撓了撓頭尷尬地一笑,自己跑到進門右手邊的角落裡去,在地上點起了蠟燭。開棺前要在墓室的東南角點上一根蠟燭,據說是盜墓賊們千百年來形成的行規,還能起到預測兇吉的作用。如果墓室內沒有髒東西,燭火則正常。如果墓室裡出現了屍變或者陰魂,火苗就會變色或者熄滅。
阿飛點着了蠟燭,見火苗穩定,就笑嘻嘻地跑回來報告熊哥。熊哥大手一揮,道:“開棺!”
開棺這種事也是兇險難測,但對於盜墓賊來說,開棺同時也是腎上腺素飆升的時刻。棺一開,這趟活兒是賺了還是虧了,立刻便見分曉。運氣好時,盜墓賊能在棺材裡搜刮到一件大寶貝,出去之後就可以金盆洗手,退休養老了。運氣壞時,墓主人可能生前是個窮鬼,裡面啥陪葬品都沒有。最倒黴的情況,就是裡面躺着一隻大糉子,棺蓋一開就跳出來掐人脖子,盜墓賊把自己的小命都給丟了。
當然這些都是我從盜墓小說裡面看來的情節,實際情況還得看熊哥他們的操作。我站在棺材右側,想看看熊哥他們如何開棺。小鬍子則對開棺似乎興趣不大,就一直站在門口處把風。
阿飛和阿基用摺疊鏟去撬棺材板,撬了幾下都撬不動。熊哥問:“撬棍呢?”阿基纔想了起來,跑過來把我的撬棍拿了去。有了撬棍就趁手多了,很快就把棺蓋給撬動了。這時,我有意無意地回頭去看了一眼那根蠟燭,居然發現燭火滅了!
“熊哥,蠟燭滅了!”我喊道。
熊哥等人也嚇了一跳,都停住手去看,果然東南角那裡是一片漆黑。小鬍子也緊張起來,不停地往墓門內外張望,然後問我:“小翟,你有沒有感覺到怨氣?”
我緩緩地在後室裡走了一圈,這裡面陰氣自然是很重的,但我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動。我回答道:“沒有!”
熊哥對阿飛道:“你再去把蠟燭點着了我看看。”
阿飛依言跑過去重新點着了蠟燭,燭火很穩定,顏色也很正常,並沒有發生變化。熊哥看了一會兒,道:“可能是哪裡來的一陣風把它吹滅了,不打緊,我們繼續開棺!”
大家雖然心裡還是隱隱約約感覺不妥,但既然熊哥這麼說了,就繼續幹吧。阿飛和阿基又開始撬棺材板,把六根棺材釘都撬了出來。熊哥招呼他們兩個過來都站在同一側,打算一起用力把棺蓋推倒,可這時卻輪到小鬍子叫了起來:“蠟燭又滅了!”
所有人這下都被嚇着了,操鏟子的操鏟子,掄撬棍的掄撬棍,我手裡什麼都沒有,只好掏出一大把符鏢來,能嚇嚇鬼也好。可緊張了半天,墓室裡還是沒有出現什麼異常情況,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就是幾個大活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熊哥皺了皺眉頭,這回他決定自己走到東南角去查看。地上的蠟燭是完好的,但就是燭火莫名其妙地滅了兩次。熊哥自己掏出了打火機打算重新再點一次,這時,只聽“吧嗒”一聲輕響從熊哥那邊傳來,然後熊哥就猛然擡頭看去!
“尼瑪!”熊哥大罵道。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忙問熊哥怎麼了?
熊哥擡起手來指着墓頂道:“這墓頂上面滲水了!蠟燭是被水滴打滅的!”
“艹!”
所有人一起咒罵道。怎麼搞的?一個如此高規格的帝王大墓,居然還會出現天花板漏水這種低劣的裝修問題!如果這墓主人還在世,不知道他會不會被活活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