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險隊進入黑水沼澤後第二天,依然沒有太有價值的收穫,這讓我開始感覺有些失望。但就在此時,我好似踢到了一顆白色的“小石頭”,冒出水面後又很快沉了下去。
薛達當時離我不遠,也看到了那顆“小石頭”。他卻大喜過望,跑過來笑道:“果然新人有好運,這就是白石菇!”
他上前去在泥水裡摸索了幾下,撈出來一株被我踢斷了的慘白色形似石頭的蘑菇。我從薛達手裡拿過了那株白石菇,放在手裡捏了捏,還挺硬的。
白石菇是一種難得的高級食材,用來熬湯和油煎都相當美味。我記得師父還曾說過,白石菇也能炒制高級的陰餐和鬼餐,只是因爲食材昂貴,當時並沒有把食譜傳我。
白石菇這種菌類很挑環境,往往隱藏在黑色的泥水之中,必須彎下腰來細細觀察才能發現。不過,既然在這裡發現了第一株,附近肯定還會有第二株,第三株……
於是,薛達便把他的隊員們全部撒開了去找。果然,整整忙活了一個時辰之後,我們最後一共找到了二十多株白石菇。探險隊員們都很開心,白石菇的價值不菲,且不論往後的收穫如何,單單今天這一趟就算是發了一筆小財了。
薛達讓大夥兒休息了一下,又道:“我們在往裡面走一走,大家還是要認真找,難保接下來還能發現白石菇羣。”
隊員們都答應了,吃喝過後便繼續幹勁十足地尋找白石菇的蹤跡。
柳寒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探險隊,剛剛又有了第一個大收穫,便使得她的興致很高,一直彎着腰專心於尋找白石菇。只是,這樣的專注卻疏忽了觀察身周的情況,而危險總是喜歡在這個時候來臨。
當她走過一叢蘆葦時,竟無端端地被蘆葦團團捲起,拖入水中!
“救我……”
柳寒剛喊出半句,頭部就沒入了黑色的泥水之中,只冒出“咕嚕、咕嚕”的氣泡聲。我當時離她最近,急忙過去幫忙,卻不想腳下一軟,陷了進去。下面竟是一個泥坑!
我慌慌張張地撥拉了幾下,卻發現越掙扎就越陷越深。此時,我已經看不見柳寒了,只看到她手上依然抓着的那杆月牙戟還留下一截戟頭在泥坑外面。
我一把抓住戟頭上未開刃的部位用力往回拉,不讓柳寒被那些蘆葦拖進深坑之中。但同時,我自己又陷進去了一截,泥水已經沒到了胸部的位置。
“薛達!快過來幫忙!”我急忙喊道。
可就在這時,我身後另外一叢蘆葦也忽然動了起來,像蛇一樣探過來紛紛纏繞到我的身上,也想把我拉進另外一個水坑之中!
不過還好,就因爲我一直死死地抓住柳寒的戟頭不肯放手,兩叢蘆葦發力的方向又是相反的,反而形成了互相角力。柳寒的頭部終於冒了出來。
“呸呸呸!呼!”柳寒吐出一大口髒水,大口地喘氣,想開罵可又怕再次喝到髒水。
我見她沒有溺水,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但是,我們倆目前的情形都很不樂觀,均只剩下頭部露出水面了。假如再有一絲外力影響,恐怕又得有一個人深陷泥坑之中。
薛達等人聽到了我的呼喊聲,卻看不到我們人在哪裡,也一直在到處喊叫:“馮老闆,你們在哪裡?”
我勉強發聲喊道:“我們在這裡……”
但是我的聲音實在太小了。我的嘴巴和咽喉已經被蘆葦捲住了,喊不出來,連呼吸都漸漸變得困難。
於是,我心想:“這時候恐怕還得靠我自己!”
我的如常刀還別在腰間,插在刀鞘裡。可是我的手卻被蘆葦緊緊纏住了,離如常刀的刀鞘還有一尺的距離,卻死活伸不過去。好在這麼多年來,我已將如常刀練至心意相通,當下便急中生智,把陰力發至腰間,與如常刀取得了感應。
“嗡嗡嗡……”
如常刀開始震動起來,並自行從刀鞘裡冒出,刀柄自己找到了我的手。我的手指剛一接觸到如常刀,便可以御之如心!
如常刀貼着我的右手手臂繞行一圈,那幾根纏住我手的蘆葦便當即斷裂。終於,我握刀在手,更是心中大定。舉刀一揮,纏繞在我身上的蘆葦叢便全數盡斷!再一揮,柳寒身上的蘆葦也斷得一乾二淨!
不過,纏繞住兩個人身上的詭異蘆葦叢是盡數斷了,但我們倆還是身陷泥坑之中動彈不得,只靠一杆月牙戟連在一起勉強支撐。
這時,薛達等人終於找到我們了,也不敢輕易靠近,只遠遠扔了根繩子過來。我奮力抓住,他們便一齊用力把我們倆拉出了泥坑。
脫離險境之後,薛達才告訴我:“這是蛇葦,長的跟一般的蘆葦很像。但當人或動物走過時就會突然將其纏繞住拖入水坑淹死,繼而埋在泥地下面。等屍體腐爛之後,就變成了養分被它們的根系所吸收。”
柳寒聽了卻大怒,恨聲道:“這種害人的野草還留着幹什麼?我要把這片蘆葦地都燒光!”
薛達被嚇了一大跳,忙勸柳寒:“這些蛇葦不怕明火,只怕鬼火。可是放鬼火燒了也只能燒其上半部分,水下的根系是燒不到的。而且,在吃鬼林裡點鬼火,恐怕是要招來很多難纏的怪物的……”
我對柳寒道:“不用火燒,我也能給你出氣!”
我再次抽出如常刀隔空揮了一下,離我三丈之內的一叢蛇葦全部被割斷了。再揮幾下,我們面前的一大片蛇葦全部被我割盡。只是我還忌憚蛇葦叢中的泥坑陷阱,離得再遠的就沒辦法了。
薛達看我的修爲如此高超,如常刀也如此犀利,不禁咋舌道:“馮老闆,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
經歷了這個小驚魂之後,薛達便勸我和柳寒暫時離開泥潭,爬到一處孤島上去休整。這處孤島地勢較高,因此也比較乾燥,長滿了各種雜草和灌木,還有兩三株野楊樹。
我和柳寒的臉上和身上滿是泥巴,但黑水沼澤裡的水也是髒的,沒法洗,只好揪起孤島上的雜草來擦。擦了幾下,我發現身上竟沾滿了小小的紫色顆粒。
我捏起一顆細細看,覺得它有點像小麥。我又拔起另外一株完整的雜草再看,確實,從植株到麥穗再到麥粒,都很像小麥,也許是這裡特有的一種野麥吧。
我將麥粒放在手心細細感覺,竟感受到一絲淡淡的陰氣波動。嚯,這還是一種天生就蘊含陰氣的野麥!
越是珍稀的陰間植物蘊含的陰氣就越重,也只有這樣的植物才適合作爲陰餐或者鬼餐的食材。剛好我現在正開着一艘麪館船,又剛好此處不太方便購買麪粉等食材,“難道這就叫做因禍得福?”
心念一動之下,我便順手摘了幾個完整的麥穗放進揹包裡,留待回去後再慢慢做研究。
又折騰了半天,餘下的探險隊員也沒能再找到一株白石菇。大家的興奮勁都漸漸退了下去,只好一齊上了孤島,整理出一片空地來在此宿營一晚。
第十四天,薛達終於決定放棄停留在之前那片區域繼續尋找白石菇的打算,而是帶領探險隊往前深入,嘗試搜尋其他的珍稀菌類。
果然,事實證明他的這一決定是完全正確的!
就在距離我和柳寒遭遇蛇葦襲擊地點大約七八里的地方,我們又發現了一簇一簇發出暗藍色微光的東西。走近了一瞧,是生長在水底石頭上像苔蘚一樣的藍色植物。
薛達見了又是大喜,大叫道:“是藍蘚草!”
這個藍蘚草我也認識,它的名字裡雖然帶個“草”字,其實是一種形似苔蘚的野菜,即可入藥也是一種高級食材。雖然藍蘚草的單價不算很高,但禁不住這裡發現的數量多呀,藍湛湛的長滿了一片又一片,把黑水沼澤都快映成了藍水沼澤。
大夥兒都特別高興,又開始分散到四周去挖菜,就用刀一簇一簇地把藍蘚草從石頭上刮下來,然後放進麻袋裡,最後竟裝滿了十麻袋!
這次探險的收穫實在太豐碩了,竟連帶來裝東西的麻袋都不夠用了。薛達便道:“我們也不要太貪心了,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咱們回家咯!”
我們把裝滿藍蘚草的十個**袋都裝在了兩隻大蜥蜴的背上,由阿邦和另外一名年輕隊友牽着走。首次進入吃鬼林探險就採集到瞭如此多的珍稀貨物,讓我、柳寒和阿邦等新隊員都感覺十分興奮。尤其是阿邦,都吹起口哨來了。
可是,剛往回剛走了一小段路,那兩隻大蜥蜴就忽然開始變得躁動起來,甩着長長的尾巴在原地轉圈,不聽指揮。阿邦只好緊緊地抓住繮繩,生怕他負責的那隻大蜥蜴發瘋跑掉了。
大蜥蜴的性情一向比較溫馴,很少見它們會如此暴躁不安的。我便問薛達:“這是怎麼回事?”
薛達皺起眉頭道:“可能它們察覺到了什麼危險吧?大夥兒都小心一點!”
但他的話音剛落,距離阿邦不遠的一截泡在水裡的爛木頭竟突然暴起,一口咬住了阿邦的腰部,將其咬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