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神秘竊賊
直到尊將高大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朝暉中,風照原才轉過身,沿着原路返回。
“爲什麼拒絕了他的建議?不想將我的力量佔爲己有嗎?”
妖異的聲音幽幽地想起,帶着一絲說不出的詭秘。
風照原身軀一震,不由地停下腳步:“原來你早就看見他寫的東西了。”
“破開一個區區的黑洞,還不至於讓我昏迷虛脫。”
妖異的聲音冷冷地重複道:“告訴我,爲什麼拒絕了他的建議?”
“因爲——”
風照原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既然獸人需要尊重,那麼妖怪呢?何況,還是一個救過我好幾次的妖怪。”
“你,你不怕我佔據你的身體,奪走你的靈魂嗎?”
風照原淡淡地道:“有一些人的靈魂,不是力量可以奪走的。”
妖異的聲音沉默了,一個小時後,風照原在沼澤地裡與尤妃麗、札札重逢。
“朋友!”
札札狂叫一聲,衝了上來,緊緊地抱住風照原。
“哎唷!不要抱得那麼緊啊!我,我可不習慣和男人這樣親熱。”
風照原苦着臉,札札快把他摟得喘不過氣來了。
尤妃麗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道:“你沒事就好,發現尊將了嗎?”
風照原早已經準備好了洋洋灑灑的大段謊言,聞言立刻奉上,什麼差點截住尊將,又被尊將擊暈,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沼澤地中。一番經歷說得驚險跌宕,雲裡霧裡,騙得尤妃麗深信不疑。
“以你的能力,就算是尊將負傷也不是他的對手。能夠撿回一條命,已經算是不錯了。”
尤妃麗點點頭,道:“我們很擔心你的安危。對了,你戴的手錶不是有通訊功能嗎?爲什麼總是聯絡不上?”
風照原心中一震,低頭看錶,發現上面的指針完全停了下來,撥動按鈕,也沒有任何作用。
尤妃麗臉上露出了驚異的神色,過了一會才道:“看來在你和尊將搏鬥的時候,手錶受到對方強大的秘術能量波及,出現了故障。等到回去以後,我們會替你更換一塊。”
風照原心知肚明,手錶的損壞一定和異度空間有關,畢竟另一個宇宙的磁場和能量與這裡完全不同,時間的流動方式也迥然有異。
“其他組員都還好吧?”
風照原隨口問道。
“莫里傷得最重,不過沒有性命之憂。我們的美女卡丹婭小姐也可以行走了,就是一瘸一拐,像是在跳倫巴舞。奧馬爾的傷勢最輕,已經行動如常,至於畢盛克嘛,嘿嘿,半夜裡嚷着要吃夜宵。”
札札搖頭晃腦地比劃着。
風照原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作爲安全總署的前任職員,尊將應該也戴着這麼一塊裝有炸彈的手錶。而安全總署對於像他那樣嚴重違紀的職員,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難道說,尊將自行拆除了腕錶?
“幸好大家都安全無恙。”
尤妃麗欣然道:“我們先回去吧,商討一下繼續搜捕尊將和賽瑪的行動。”
風照原心中微凜,札札的目光暗了一下,低下頭,腳尖輕輕撥動着泥潭裡的一朵野草蕨。
城堡庭院的草坪上,異能組圍坐一圈,正在召開緊急會議。
中午和煦的陽光灑在組員們身上,卻感覺不到暖意。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差,莫里更是神情委頓,在與尊將這樣一流的秘術高手交手之後,組員們的信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原本各自引以爲傲的異能力,在尊將的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一羣保鏢進進出出,在亞歷山大的指揮下從城堡裡搬出厚厚的文件以及幾十個密碼箱,裝上湖畔邊的快艇。
風照原將目光從亞歷山大身上收回,心中暗想,難道亞歷山大準備搬家了嗎?
罕高峰臉色蒼白,咳嗽了一聲,目光緩緩掃過衆人:“尊將雖然沒有被當場抓獲,但是安全總署已經聯絡了英國警方,在機場、車站等交通要道佈下天羅地網。”
畢盛克面帶疑慮地問道:“這樣做是否有用呢?尊將不是可以施展秘術,改變自己的形象,從警方的眼皮底下溜走嗎?”
“別忘了,尊將身邊還有賽瑪,那是一個很醒目的目標。”
罕高峰捂住嘴,劇烈咳嗽了一陣:“他不會扔下賽瑪,獨自一個人逃走的。”
蘭斯若目光閃動:“請問組長,那個叫尊將的秘術高手究竟是什麼來歷?”
苦笑一聲,罕高峰緩緩地道:“他曾經是安全總署特別行動處的高級官員。”
組員們一片譁然,雖然都看出尊將與罕高峰相識,但沒有想到他竟然在安全總署任過職。
尤妃麗神色肅然:“爲了更好地保護亞歷山大先生,安全總署決定,將亞歷山大先生接到紐約,下午立刻動身。”
風照原心中暗笑,知道亞歷山大已被尊將嚇破了膽。紐約畢竟是大都會,又處在安全總署的勢力範圍,不像這裡地處郊外,人跡罕至,難以調配力量隨時支援。
“那我們是跟隨亞歷山大回紐約呢,還是繼續追捕尊將和賽瑪?”
札札低聲問道,出神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隻白色的水鳥孤獨地掠過,翅膀濺起一連串晶瑩的水珠。恍恍惚惚中,他好像看見賽瑪伸出雪白的手指,幽幽地問:“動物真的比人快樂嗎?”
“我們保護亞歷山大先生回紐約。”
罕高峰的聲音彷彿在空中飄蕩:“至於尊將和賽瑪,半個小時前,安全總署的紀律執行隊已經到達了倫敦。”
風照原心中一動,裝作好奇地問道:“組長,什麼是紀律執行隊?他們能對付得了尊將嗎?”
“那是清除違反安全總署紀律的職員的一支隊伍。”
尤妃麗輕輕打了個寒噤。紀律執行隊,只有她和尊將知道,那是一支多麼可怕的殺手隊伍。
“大家準備起程吧。”
罕高峰長身而起,卻看見亞歷山大急衝衝地走了過來,臉上又驚又怒,胸膛急劇起伏。
“亞歷山大先生,出了什麼事?”
罕高峰沉聲道,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物種基因庫,物種基因庫裡的那些生物••••••,全都,都不見了。”
亞歷山大冷汗淋淋,雙臂誇張地舉起,嘶聲叫道。
風照原心神劇震,罕高峰和尤妃麗臉色大變,組員們茫然不解,只有蘭斯若好整以暇地扶了扶眼鏡,目光在鏡片後閃着冷冷的笑意。
格林威治時間下午兩點三十分,一架軍用飛機在倫敦機場飛向天空。
機艙內沒有一點聲音,罕高峰的臉上似乎掛着一層冰霜,亞歷山大低着頭,面目隱在一片繚繞的雪茄煙霧中。
風照原將頭仰靠在機座上,閉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心中卻不停地思索,物種基因庫的失竊當然不會是尊將下的手,那麼除了尊將,還有誰會知道這個秘密呢?
物種基因庫裡的水晶棺材至少有近百個,就算大部分的人力都在追捕尊將,城堡防衛空虛,但誰又能無聲無息地在短短几個小時,將龐大的物種基因庫全部偷走呢?
何況城堡周圍還有不少的守衛。
搖了搖頭,風照原暗道,除非這個竊賊不是人,否則絕無可能做到這件事。
不是人?
風照原身軀一震,那麼力量算得上是半人半神的法妝卿呢?
失蹤百年之久的異能宗師,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城堡附近?既然她可以改變空間,那麼利用異能力,將龐大的基因庫挪到另一個空間,自然也不無可能!
風照原的心怦怦跳動,緩緩睜開眼睛,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那個神秘的竊賊。
“在想什麼呢?”
座位邊上一隻柔軟的胳膊輕輕碰了碰他,風照原偏過頭,映入視線的是卡丹婭關切的神色。
搖搖頭,風照原低聲道:“你的腿傷恢復得如何?”
“再過幾天就可以痊癒了。唉,那個尊將,實在是可怕極了。”
卡丹婭看了看前排沉默的尊將和尤妃麗,悄然道:“自從離開城堡以後,大家好像都很消沉。就連札札那個整天嘻嘻哈哈的傢伙,也變成了個悶嘴葫蘆。”
風照原心中一動,眼前不由浮出了亞歷山大拷問賽瑪時,札札那雙憤怒得似要噴出火焰的眼睛。
燈火閃爍的紐約市在舷窗外逐漸清晰,卡丹婭低聲嘆息:“我們又回來了。你說,這次的任務究竟算是失敗還是成功呢?”
“井底的青蛙,當它擡頭瞧見外面浩瀚的天空時,心裡最想做的事,就是跳出井去吧。”
風照原平靜地道,雙目卻像舷窗外的燈光,一點點明亮起來:“何必去管成功或者失敗呢?我們能夠做的,就是努力跳出井去。直到有一天,擁有那種只會成功,不會失敗的力量。”
卡丹婭心神一顫,飛機在低鳴聲中,緩緩降落。
漆黑的夜色下,亞歷山大的城堡顯得異常孤獨,除了十多名留守的保鏢之外,城堡裡空空蕩蕩,籠罩在一片寂靜的蕭索中。
一名保鏢無聊地叼着香菸,在城堡的湖畔邊閒逛。
黝黑的水面上,突然浮起了一隻嬰兒的頭顱,墨綠色的嘴臉詭異地盯着他,幾滴水珠從嬰兒頭的眼角緩緩滴淌,落到湖面上時,已經變成了腥臭的污垢。
保鏢驚恐地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看見嬰兒頭幽靈般地升到半空,詭異地俯視着他,濃綠色的污垢從嘴角流出,形成了頭頸,手臂,身軀,看了看他,最後又伸出了兩條腿。一舉一動,就好像在刻意模仿出他的形狀。
然後他看見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一個墨綠色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