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類似嬰兒的啼哭聲,突然從古井的水面下傳來,啼哭聲很清晰,尖銳得似乎要刺破水面。粘得發厚的水微微地顫動着,層層水紋盪開,籠罩在血霧中,像是一張佈滿皺紋的臉,在古井裡若隱若現。
“那個怪物在井裡面!”
蘭斯若目光若有若無地掠過英羅翩,臉上顯出微妙的表情。
風照原仔細打量着古井,這下面顯然別有洞天。
衆人眼前一花,英羅翩已經閃到井口,足尖一點,雄鷹獵兔般向下俯衝,沒有絲毫猶豫。
“撲通”一聲,井口深處傳來水浪激濺的聲音。
異能組的組員們紛紛奔到井邊,探頭向下望去,井水像一團燒開的熱粥,劇烈翻滾,英羅翩的身影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尤妃麗略一思索,立刻下令:“我們也跟下去!”
札札猶豫地道:“卡丹婭還沒有出現,還有奧馬爾的安危也令人擔心,難道我們不管他們了?何況這口井很古怪,我們這麼下去是不是太冒險了?”
尤妃麗嫵媚的臉上,閃過一絲冷漠的光芒:“執行任務,原本就要付出犧牲。如果半途而廢,難道對得起死去的組長?”
札札黯然地低下頭,畢盛克無奈地聳聳肩,蘭斯若嘴角微撇,似笑非笑。
尤妃麗沉聲道:“下井時大家小心一點,用秘術保護好自己。”
轉眼間,異能組的組員們先後跳入井中,場中只剩下了風照原、尊將和重子三個人。
“古井是在佈景臺被摧毀之後纔出現的,出現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嬰兒臉又怎麼會突然到了井下呢?”
尊將繞着井欄踱了幾步,深思道。他畢竟擁有多年出生入死的經驗,把爲罕高峰報仇的事放下後,立刻恢復了冷靜的思考。
“也許除了這裡,還有其它的路徑通往古井下面。”
風照原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欲言又止。
冥冥之中,他感覺到這裡的一切,都彷彿被一隻無形的魔掌,在暗暗操控。嬰兒臉在井下的啼哭,更像是一個佈置得香噴噴的誘餌,誘惑着衆人,不得不跳下井去。
重子側耳貼在井欄邊,仔細聽了很久,遺憾地搖搖頭:“井好像很深,什麼都聽不見,也不知道他們下去以後怎麼樣了。”
尊將眼神一亮:“如果照原的假設沒錯,另有其它暗道通往古井的話,那麼在古井的水面下,很可能是一個非常廣闊的密室,我們當然也就聽不見井下的聲音了。”
“我們下去!”
尊將終於做出決定,手指按住眉心,身影漸漸模糊,變得又輕又薄,離開地面,緩緩地飄起,化作一片煙霧,攀過井欄,悠悠地向井下沉去。
看來也只能這麼做了。
風照原低嘆一聲,摟住重子的纖腰,結出雪鶴秘術,跳下井去。
風照原和重子周圍,立刻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結界空間,雪鶴環繞下,井口飄蕩的血紅色水霧被震盪開去,彷彿一張纖細的網被撕破,幾縷殘片飄散,散發着無形的幽怨氣息。
兩人飛速穿過古井。
粘稠滾動的井水,感覺上卻是一種綿軟的固體,像跌宕起伏的綢布,輕柔、細軟,在兩人進入的瞬間,綢布層層摺疊,被壓縮成薄薄的一頁。
深不可測的古井,因爲井水的變化而被驟然縮短。空間凝聚成玄妙的一點,“砰”的一聲,風照原和重子已經落到了井底。
說是井底,卻一點都不像。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如同無邊無際的霧海。擡起頭,井水在距離兩人頭頂很高的地方涌動着,如同翻滾的火燒雲,一片血紅。
尊將站在不遠的地方,滿臉壓抑不住的驚訝。
“好像掉入了一個異度空間。”
尊將喃喃地道。
“先找到其他人。”
風照原皺了皺眉,改用脈輪代替口鼻呼吸。這裡的空氣飄浮着淡淡的腐臭味,很不好聞。
腳下的地面很奇特,一道道黃褐色的堅硬泥土向上拱起,像一條條肥厚嶙峋的蚯蚓,扭曲着,伸向遠處。
因爲四周模糊難辨,三人只能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翻滾的霧海中,一條很深的壑溝在前方若隱若現。
透過茫茫的白霧,依稀可以看見,異能組的組員們在壑溝的另一頭,個個躺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滾,臉色蒼白得嚇人,如同抹了一層厚厚的白粉。
“出了什麼事?”
風照原駭然叫道。
札札艱難地直起身,剛要說話,又倒了下去,嘴角吐出白花花的泡沫,不斷地呻吟着。
風照原三人立刻躍了過去。
幾十個白影從壑溝裡幽靈般地鑽出。
它們是一種極爲奇怪的生物,沒有腦袋,身體、四肢又細又長,彷彿是用鋼絲做成的,在空中自如飛翔,關節轉動靈活得像在玩雜耍一樣。
隨着“嗡嗡”的聲音,這些生物隱沒在白霧中,向風照原三人急速飛了過來。
尊將冷笑一聲,眉心射出一道火焰,在空中猛然暴漲,一片火海頓時將這些生物吞噬。
鋼絲般的生物不見了,但“嗡嗡”的怪聲卻不絕於耳,穿過火焰,越來越近,轉眼已經逼近了三人的身側。
明明看不見任何東西,但三人卻清楚地感覺到,有一種又細又尖的東西穿過衣服,刺入肌膚,融化進了血液中。
“撲通撲通”,三人不約而同地從空中落下,摔倒在溝壑的另一頭。
他們重蹈了異能組的不幸遭遇。
風照原一顆心不斷向下沉去,如果所料不錯,已經被那種鋼絲般的生物侵入了體內。
左手結出秘術手印,風照原身體倒立而起,體內的血液立刻停止流動,生理機能活動被降到了最低點。
儘管血液不再循環,鋼絲般的生物還是在全身遊走,這些奇異的生物像是突然長出了無數尖銳的牙齒,在風照原體內肆無忌憚地撕咬,享受豐盛大餐。
尊將和重子的臉色迅速發白,渾身劇烈顫慄,顯然在苦苦抵擋錐心蝕骨般的疼痛。
幾十、幾百、幾千根鋼絲在體內亂扎亂刺,這些生物竟然在不斷地繁殖!
“老妖怪,怎麼辦?”
風照原不顧一切地叫起來。
“試試用你脈輪的妖力煉化它們。”
千年白狐焦急地叫道,對於這些鋼絲生物,它同樣聞所未聞,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對策。
體內脈輪急轉,苦修不斷的妖力源源不斷地釋放出來,然而鋼絲生物卻絲毫不受影響,繼續瘋狂撕咬,風照原痛得雙手一晃,由倒立的姿態摔倒在地。
早知如此,應該迅速結出結界保護自己。想到這裡,風照原心中涌起強烈的悔恨。
對這些奇異的鋼絲生物,他實在是太輕敵了。
一絲金屬性質的能量陡然從小腹升起。
那是赫拉留在他體內的能量,此時因爲脈輪的旋轉受到刺激,開始活躍起來。而鋼絲生物像是受到了強烈的吸引,紛紛從身體的各個角落鑽出,撲向金屬能量。
猶如飛蛾撲火,鋼絲生物一接近金屬能量,就被立刻融化。片刻之後,所有的鋼絲生物都蕩然無存。
風照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暗叫僥倖,奇蹟般地站了起來。
先抓住尊將,風照原將他和自己緊緊地貼在一起,體內脈輪保持高速轉動,金屬能量也蹦跳得更加活躍。
尊將體內的鋼絲生物,立刻受到金屬能量的吸引,紛紛從他體內鑽出,滲入風照原的肌膚。
金屬能量毫不客氣地將它們全部融化。
如法炮製地治癒了重子,風照原又抱起札札。
一個多小時以後,異能組的組員們都在風照原的幫助下恢復了正常,只是身體異常虛弱,四肢無力,彷彿大病了一場。
“謝謝你。”
尤妃麗向風照原報以一個感激的微笑。
風照原問道:“你們見到英羅翩和那個綠色怪物了嗎?”
札札指着不遠處的一片叢林,喘着氣道:“他往那裡面去了,奇怪,他和你一樣,那些鋼絲怪物對他根本不能造成傷害。”
風照原點點頭,以英羅翩的能力,分析出鋼絲生物的性質,再找出消滅它們的對症方法,相信不是什麼難事。
順着札札手指的方向,前方的叢林一片漆黑幽靜,風照原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深、那樣濃、那樣詭異的黑暗,就像是一大團一大團凝固的墨汁,看不見絲毫的光亮。
風照原扭過頭,對尊將和重子道:“我進森林看看,你們最好等在這裡。”
“那怎麼行?”
儘管渾身乏力,重子依然固執地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一個人去,反而更好。”
風照原委婉地道,尊將和重子的體力還沒有恢復,如果三人一起進去,自己反倒要分心照顧他們,不能放開手腳一搏。何況,在他內心中隱隱藏着一絲恐懼,萬一這裡真的是被一個力量等同於赫拉那樣的怪物操控的話,人數再多,也沒有用處。
尊將略一沉思,爽快地道:“你去吧,以你的實力,我們和你一起進去,也只會拖累你。”
重子默然無語,風照原輕輕地抱住她,柔聲安慰:“你放心,我會沒事的。”
“如果有危險,你就立刻出來。”
重子的眼角有些溼潤了。
“別忘了,我的體內還有一隻千年的妖怪。”
風照原低頭吻了一下重子的額頭,蒼白而冰涼的額,像一朵憂傷飄零的櫻花。
轉過身,風照原硬起心腸,頭也不回地向叢林走去。
“臭小子,這個時候想到我啦。”
千年白狐既得意,又有些不滿地嘀咕道。
風照原憂心忡忡地道:“我有一種極爲不祥的預感。”
“所以你堅持不讓重子和尊將陪你進來冒險。”
千年白狐幽幽地道,不知爲何,它的心中也升起了極爲強烈的危險信號,這種感覺,已經有千年不曾有過了。
幽幽的聲音,從陰森的密林中傳出,曲折低迴,由遠而近,粗聞彷彿是悽婉的歌聲,仔細傾聽,卻更像某種奇異的呻吟聲。
眼前的森林像是突然復活了,各種各樣的聲音接連響起,有的輕微如響尾蛇的噝噝聲,有的沉悶如雷,有的彷彿是嬰兒悽慘的啼哭聲,有的卻像是咯咯的磨牙聲。
高大濃密的林木黑影幢幢,風照原忽然有一種異常清晰的感覺,這些樹木在動。
“太像赫拉那個地方了。”
千年白狐的聲音有些不安。
目光所及處,風照原突然驚呼一聲,一棵剛纔還樹蔭濃密的大樹,居然變成了光禿禿的樹幹,繁茂的枝葉在眨眼間化作了一團白影,無聲地匿伏在樹上。
白影在漆黑的叢林裡異常醒目,雪一樣白的胴體近乎半裸,絲緞般滑膩的酥胸高高聳挺,乳白色的長髮瀑布般地流淌在圓潤的肩上,她轉動着美麗得近乎妖媚的臉,喉中兀自發出怪異的呻吟,雙眼冰冷地盯視着風照原。
風照原心中發寒,女子蠕動着血紅的櫻脣,忽然對風照原詭異地一笑。
女子充滿誘惑的白晃晃胴體變了,千百根銳利的倒刺從她的肌膚裡鑽出,曼妙的身材,變成了水桶般粗壯的身軀,四肢膨脹得異常粗壯,鋒銳的爪子深深地嵌入樹幹,一根泛着油光的毛茸茸尾巴鑽出屁股,在樹梢上微微地掃動着。
妖豔的女人,竟然變成了一個可怕的妖怪!
風照原心中打了個寒噤,體內脈輪轉動,猛然躍起,一拳閃電擊向樹上的妖怪。
妖怪忽然不見了。
背後忽然傳來不和諧的微妙感覺。
風照原猛一轉身,妖怪正幽靈般地站在他的背後,長滿粗厚肉墊的獸爪悄然落在地上,沒有絲毫聲息。臉上佈滿雪白的倒刺,卻依然帶着詭秘的笑容。
風照原暗暗結出妖植秘術手印。
女子緩緩地靠近風照原,喉中猛地發出一陣淒厲的叫聲,血盆大口中赫然翻出一對雪白的長獠牙,向風照原猛撲過來。
風照原雙眉一挑,剛要還擊,一陣腥臭的狂風突然從背後衝至,風照原微微變色,身體閃電般橫移,儘管躲閃的速度驚人,但右肋處依然一陣劇痛,鮮血頃刻標出。
一隻上身赤裸的俊美男子撲扇着巨翅,從風照原的背後掠起,他停在半空中,一雙紅瑪瑙般的雙目血亮發光,背上白得耀眼的翅膀呼呼扇動,堅實的上身肌肉如同雪白的大理石塊。兩隻佈滿了厚厚褶皺的下肢蜷縮在胸前,利刃般的巨爪上,鮮血一滴滴地往下淌。
男子的臉在瞬間變形,紅瑪瑙眼睛變得像燈籠那麼大,臉部扭曲成三角形,碧綠髮光,密密麻麻的絨毛鑽出身軀,像一隻巨型的飛蛾。
竟然又是一個妖怪!
“它們和我一樣,充滿了妖氣,他們都是妖!都是妖!”
千年白狐不能置信地叫了起來。
風照原毫不猶豫地結出雪鶴秘術,形成結界。
狂風呼嘯,妖氣瀰漫,大片大片的血水從森林各處洶涌而出,猶如一片紅色的血的海洋,從四面八方席捲而至。
“轟”的一聲,女妖兇猛地衝撞在雪鶴結界上,被震得連連後退。
半空中,颶風山嶽般地壓下,男妖撲扇着巨翅,凌空撲下,再一次撞擊在結界上。
“轟轟轟轟”,兩個妖怪一次又一次地撲上來,結界空間劇烈震顫,彷彿一棵粗壯的大樹,被巨斧劈得搖搖欲墜。
風照原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整片大地都在不停地旋轉,不要說還擊,就連防守的雪鶴結界,也支撐不下去了。
幾百次的撞擊,彷彿在一瞬間完成。
“轟隆”一聲巨響,氣浪滾滾炸開,四周的樹木被連根掀起,飛舞在空中,大片大片的血水涌上來,淹沒了紛飛的雪鶴。
牢不可破的雪鶴結界蕩然無存。
狂烈的腥風席捲而至,女妖惡狠狠地撲過來,風照原奮力結出妖植秘術,雙拳扭曲成幾十根繩索,將她的獸爪捆住。
厲風呼嘯,男妖巨翅掀動,在半空中閃電般盤旋而至,兩隻粗壯的下肢狠狠地蹬在了風照原的胸膛。
“砰”的一聲,風照原口噴鮮血,仰天摔倒。
女妖的獸爪立刻探出,一把抓住風照原的肩膀,毛茸茸的尾巴像根重重抽打的鞭子,將風照原甩飛了出去。
血水淹沒了四周,風照原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昏厥了過去。
女妖發出一陣陰森森的笑聲,鬼魅般地走向風照原,張開血口,俯首就向風照原的頭頸咬去。
風照原的身體忽然高速彈起,左掌猛插在對方的右眼上,“噗哧”一聲,女妖的右眼破裂,紅色的血水從眼眶中噴濺而出。
女妖痛苦地瘋狂嘶吼,利爪猛然揮動,一把扯下風照原胸前的一大塊肌肉,空中的男妖立刻俯衝而下,雙爪刀刃般貫穿了風照原的雙肩胛骨。
鮮血如同泉水般噴涌,風照原猛一咬牙,硬生生地將身體從男妖的巨爪上拔出,身體皮球般地在地上急滾。
枯木逢春妖術立刻施展,治癒重傷的軀體。
男妖和女妖同時發出淒厲的叫聲,彷彿厲鬼惡嚎一般,驚悚地迴盪在叢林中。它們不斷地向風照原發動暴風驟雨般的車輪攻擊,一旦女妖衝上,男妖就飛上空中,等到風照原躲閃女妖的攻勢時,男妖就從風照原背後迅猛俯衝,施以致命一擊。
一定要把它們同時引到自己的身邊。
風照原腦中意念急轉,血水不斷地從身體各處流出,渾身血肉模糊。雖然枯木逢春的妖術不斷癒合舊的傷口,可是新的傷口又隨即出現。
透明的妖火倏地從風照原鼻孔噴出。
男妖、女妖淒厲吼叫,各自的鼻孔中也噴出了兩顆妖火,一顆森森碧綠,一顆鮮豔血紅,三顆妖火猛地撞擊在一起,激濺起漫天的光雨。
妖火承接了各自主人的意志,在空中你追我逐,頻頻撞擊,鬥得異常激烈。
風照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陣風,似乎也能將他吹倒。
女妖瘋狂撲來。
風照原勉強躍起,卻被空中男妖的翅膀猛拍在了背上,重心立刻不穩,再一次摔倒在地。
女妖慢慢地逼近風照原,右眼冒出的血水流淌在佈滿倒刺的胸膛上,顯得無比恐怖。
男妖在空中盤旋數圈後,猛然狂嘯一聲,直衝而下,山嶽般地向風照原壓去。
女妖尖利的爪子和獠牙,男妖的翅膀,同時在風照原的瞳孔中閃動。
機會來了!
一顆璀璨的星辰突然從風照原掌心亮起,罩向男妖。
男妖的巨翅彷彿被黏住了一般,在風照原頭頂停滯了一秒,
風照原猛虎般地躍起,早已結出的妖植秘術蓄勢而發,一拳收縮成尖刺,狠狠扎向男妖的腹部,同時雙膝麪糰似地凸起,化作兩柄鋒利的條狀物,夾住女妖的頭頸,猛力一扭,“咯嚓”一記,女妖鮮血狂標,一顆頭顱滾落在地。
男妖厲吼一聲,猛然掙脫了封印,風照原反身撲出,身軀扭動成一根繩索,纏上他的翅膀。
“老妖怪!幫我!”
風照原狂叫道。
銀芒暴閃,猶如山洪傾瀉,滾滾而來,照得叢林內如同白晝。雪白的獸毛冒出風照原的肌膚,尖銳的爪子伸出,鋒利的獠牙猛地一口,狠狠咬住了男妖的咽喉。
男妖爆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吼,巨大的利爪同時攫住風照原的雙臂,刀鋒般深深嵌入了肌肉。
風照原的獠牙咯吱咯吱地咬着對方的喉嚨,手臂的肉血淋淋地向外翻出,骨節在對方的利爪磨刮下發出刺耳的聲響。
雙方的目光死死地對視着,男妖燈籠般的眼睛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短短几秒的僵持,卻彷彿一個世紀那樣漫長。風照原忽然身體向後用力一倒,獠牙抽出,鮮血標濺!
男妖淒厲地狂吼一聲,眼中逼人的紅光慢慢熄滅,轟然倒下,四肢軟弱地抽搐着,喉口血如泉涌。
空中的三顆妖火立刻停止了纏鬥,晶瑩的妖火飛回風照原的鼻孔,另兩顆妖火“噗哧”跌落在地,滴溜溜地滾動着。
風照原慢慢恢復了原樣,呻吟一聲,軟軟地坐倒在地,不停地喘着粗氣。他如同一個血人,渾身上下的肌膚已經沒有一處完好,傷口處不時傳來撕裂的疼痛。
枯木逢春妖術,慢慢修補全身的創傷。
這一次他受的傷實在太重。
“把那兩顆妖火也吸入你的體內。”
千年白狐心有餘悸地道:“臭小子,快點吸進去,它們可以增強你的妖力。”
風照原吃力地爬起身,抓住那兩顆妖火,碧綠的妖火觸手森寒,鮮紅的妖火卻滾燙得像一團火。風照原將兩顆妖火塞入鼻孔,按照千年白狐的指示,轉動體內的脈輪,將它們與自己的妖火煉化在一起。
體內頓時產生異變,風照原彷彿一半坐在了火爐裡,另一半置身在冰窖中,內腑又冷又熱,痛苦不堪。
脈輪艱難地轉動着,兩顆妖火被風照原自己的妖火包裹住,急速旋轉,一點一點被煉化。
“蓬!”,“蓬!”,森林中忽然傳出沉重的腳步聲,觸目驚心地迴盪在風照原的耳畔,似乎又有什麼妖怪,要從漆黑的林中走出來。
風照原陡然色變,咬緊牙關,強忍着劇痛,跟蹌向叢林外奔去。以他目前的狀態,再也無力進行一場大戰了。
身後沉重的腳步聲臨近了,一個高大的黑影,艱難地向風照原走近。
“撲通”一聲,黑影倒在了地上。
第六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