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他已經派人放出消息。
一個來自西南土司的女刺客不自量力,潛入安平伯府欲對方公子不利,失敗被擒。
如果女刺客在京師真有同黨,這幾天定會想方設法潛入方府營救。
到時,便是一網打盡的時候。
要不然,他的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有句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說的想必也是這個道理。
夜漸漸深了,方休躺在院子裡,看着天空中皎潔的明月。
良久,嘆了口氣。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白小純就出了府。
少爺昨天的吩咐,他可一直記在心裡。
硝石......
這玩意並不稀罕,花上一些銀子,就能從製作煙花爆竹的商販那裡買到很多。
不過,少爺只說要硝石,卻沒有說要多少。
糾結了片刻,最後買了整整一包袱,抱着走回方府。
剛走到門口,突然看見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那裡,似乎在與門子爭辯什麼。
走近了,才聽到門子道:“什麼師父,這裡沒有師父,你去別處找找吧。”
接着,是一道稚嫩的聲音,有一些倔強:“我師父就住在這裡,你讓我進去就知道了。”
門子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就看見了白小純,忙不迭迎了上去,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恭敬道:“小總管,您回來了。”
白小純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門子見狀,不敢有絲毫怠慢,忙不迭退到一邊。
“你是......”
白小純走到那小男孩的面前,總覺得有些熟悉。
再看他一身衣着十分華貴,絕不是流民,莫名其妙到方府找什麼師父?
那孩子看見白小純,一雙明亮的眸子卻是閃了光,大聲道:“白哥哥,我來找我師父,他不讓我進去!”
白哥哥?
白小純微微一怔,看着小男孩那張清秀的臉,腦海中不斷搜尋着記憶。
片刻之後,他猛地想起,那日在郊外,少爺似乎確實收了一個徒弟。
他記得,那徒弟好像還救過少爺的命!
“原來是趙公子,小的不過是一介奴僕,趙公子喚小的哥哥,實在折煞小的了......”
白小純臉上露出笑容,將懷中的包裹背在背上,牽起小男孩的手,用極溫柔的語氣道:“公子,小的帶您去見少爺......也就是您的師父。”
小男孩見他終於想起自己,臉上露出欣喜之色,跟着白小純走入了方府。
跨進門檻之前,還回頭朝那門子做了個鬼臉,將那門子嚇了一跳。
卻不是害怕一個小孩的鬼臉,而是害怕他記恨自己。
畢竟......讓小總管都那麼尊敬的人,即便是個孩子,夜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門子可以招惹的。
見小總管領着那小男孩漸漸走遠,門子後悔不迭,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
自己怎麼就這麼不長眼,連少爺的徒弟都不認得......
............
白小純領着趙昊穿過幽長的走廊,走入院子,方休纔剛醒,正在門前伸着懶腰。
“少爺,您吩咐的硝石,小的尋來了......”
白小純弓着腰,走近兩步,將背上的包袱輕輕放在石桌上,小聲道。
方休剛醒,有些迷糊,看了一眼包袱,還沒有反應過來。
片刻之後,纔回過神,想了想,吩咐道:“再去拿兩個鐵盆來。”
“是......”
白小純回頭看了一眼小男孩,又道:“少爺,還有件事情,趙公子來了。”
趙公子?
自己哪裡認識什麼趙公子?
方休微微一怔,忽然聽見一聲稚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語氣中還帶着一絲激動:“師父,弟子總算見到您了。”
聽見這明顯是孩子的聲音,方休一臉懵逼。
師父......是什麼鬼。
偏過頭,看見小男孩那張清秀的臉,他瞬間反應過來。
原來是......他。
當初收徒,不過是一時興起,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沒有聽到自己這位徒弟的消息,他已經漸漸忘卻了。
若不是小男孩救過自己,他恐怕已經徹底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徒弟。
看着小男孩激動的小臉,那日驚險的一幕,彷彿在眼前一般,歷歷在目。
方休笑了笑,說道:“我還以爲你忘了爲師。”
小男孩走到方休的面前,跪下,語帶愧疚地道:“弟子回去以後,一直想要拜見師父,只是沒有機會,所以才拖到了現在,請師父不要責怪。”
方休看着他,有些嘖嘖稱奇。
小小年紀,說話倒像是個大人。
若非知道他不懂萬有引力,幾乎以爲,他與自己一樣,是從地球穿越而來的。
方休笑了笑,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拍了拍他膝蓋上的塵土,笑道:“怎麼現在就有機會了,莫不是逃出來的?”
趙昊聽見師父這話,低着頭,不說話了。
方休見到這一幕,立刻明白了。
這孩子......還真的逃出來的。
這要是被他家裡人知道了,還不得到京都府狀告自己誘拐兒童。
雖然自己的名聲並不重要,可誰家裡若是丟了孩子,還不知去向,不得急瘋了。
想到這,方休的臉色沉了下來。
可轉念一想,一個半大的孩子,瞞着家裡人,身上沒有半點盤纏,尋到自己這裡,何談容易。
於是,看着小男孩,說道:“師父知道你見師父一次不容易,今天允許你在師父府裡待上半日,然後師父便送你回家。”
趙昊聽見這話,小小的臉上露出倔強之色,說道:“我要跟着師父學天地萬物的道理,我不要回去!”
天地萬物的道理......
不知怎麼的,方休又想起他與這小男孩初見時,那張堅定的臉龐。
似乎是見師父的表情有所鬆動,小男孩又道:“弟子來尋師父時,已經留下一封信,告訴母......親不要牽掛。”
這話,聽上去,倒有幾分離家出走叛逆少年的意思。
似乎......也沒什麼差別。
方休想了想,說道:“你再寫一封信,爲師派人送去,不然,你母親絕不可能放心。”
揮了揮手,白小純立刻湊了過來。
“去將本少爺的文房四寶拿來。”
“是,少爺。”
白小純進了屋子,方休看着趙昊,問道:“你家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