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廠衛而言,止血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用紗布將傷口用力的摁住,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便將血止住了。
而後,周而復始,將之前的方法一遍又一遍的用在此人的身上。
大約兩個時辰之後,這個犯人身上的傷口終於被清理乾淨了。
只是......
流的血顯然也比想象的要多得多。
若是尋常之人,此刻恐怕早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而離開人世。
щшш• ttκā n• C○
只是,這個傢伙乃是乞顏部一等一的武士,身強體壯,即便是流了這麼多的血,看上去已經沒什麼大礙,最多也便是面色蒼白了一些。
除了他以外,屋子裡面還有一個面色更加蒼白的人,便是嚴御醫。
嚴御醫站在原地,足足兩個時辰,也看了足足兩個時辰。
此時此刻,他幾乎快要站不穩了。
除了身體上的原因,視覺上的衝擊和心理上的不適,也是一個原因。
看着躺在牀上的犯人,他只能在心中默唸,刮骨療傷之類的先例,才能讓自己的心緒平復一些。
這個被稱呼爲手術之法的行醫方法,實在是太過......駭人。
可是,看上去竟然也是無比的有效。
因爲,這個犯人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時不時的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當然,有一方面是因爲他失血過多,沒了力氣。
作爲手術的主刀人,扁池也耗費極大的心神和體力,站起來的時候,都是有些晃晃悠悠的。
精神也變得有些恍惚,一直到走出屋子,才稍微清醒了那麼一些。
外面的廠衛等待了兩個時辰,即便是定力極高,此刻也忍不住圍了上去,面露焦急之色,紛紛開口:“扁大人,情況如何了?”
“此人究竟還有沒有救?”
旁邊的廠衛見扁池面色慘白,輕聲喝斥道:“都讓開,給扁大人休息一會!”
衆人這纔看清扁池的臉色,紛紛讓開,留出一片空地,讓扁池能夠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又休息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扁池才緩緩開口:“手術剛剛結束,結果還不知道,好好照顧,一天之後,若是還活着,便沒有危險了。”
衆廠衛聽了這話,心情又緊張起來。
當然......
緊張總比絕望要好。
幾名廠衛想到這裡,齊齊朝扁池行了一禮,小聲道:“謝過扁大人了。”
扁池見到這一幕,忙不迭擺了擺手,說道:“在下不過只是一介草民,受到方師和嚴前輩的器重,才得以入太醫署,稱不上大人。
更可況,行醫救人乃是我的本分,諸位大人莫要如此。”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提到方師這個稱呼了。
身旁的嚴御醫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不知道方師是哪位先生?”
扁池看向嚴御醫,笑了笑,說道:“方師便是方休方將軍,晚輩想要拜方將軍爲師,奈何道行不夠,方將軍不願意收我爲徒。
我只好做方將軍身邊的學徒,依舊稱呼方將軍爲方師......”
說完之後,似乎覺得說這些話,未免有攀關係的嫌疑,又補充了一句:“手術之法,便是方師首創,而後傳授給我的。”
嚴御醫聽見這話,卻是怔在了原地。
方師,方休,手術之法......
這......怎麼可能?
............
方府。
方府吃完了火鍋,抹了抹嘴,便起身:“走,去宮裡。”
一旁,白小純立刻恭敬道:“小的這便去準備馬車。”
如今,對於方休來說,去宮裡,已經是一件十分稀鬆平常的事情。
以至於宮裡面的護衛,全都見過這位方將軍。
當然,平日裡,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他壓根懶得往宮裡跑。
雖上身上有一個羽林衛左中郎將的名號,實際上的相關的事務,全都一股腦的交給了樑虎。
樑虎如今已經是右羽林衛的右中郎將,很多事情,他便可以自己作主。
念着方休舉薦他,對於自己這位上官經常缺席,或者說從未參席的行爲,他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作沒有看見。
當然了,雖說他不會這麼做,可......即便是他上書給親軍府或者朝廷,也沒有什麼辦法。
必定,當初那兩位御醫給方將軍下了腦疾的診斷以後,陛下可是給了方將軍足足兩個多月的假期,而且還可以無限期的延長。
因此,親軍校閱結束以後,右羽林衛的士卒便很少見到方將軍了。
偶爾見到,也是在宮外城南的春風樓,或者京師大劇院。
以至於很多新到右羽林衛的新士卒,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直系上官長什麼樣子。
這一日,方休穿戴整齊,到了宮內,順着記憶中的路線,走到了右羽林衛的駐地。
駐地的不遠處,有兩個士卒,見到這個身穿華服的年輕人,伸手將他攔了下來。
“這裡是右羽林衛的駐地,閒雜人等,禁止入內。”
方休看了他們一眼,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而後,便覺得有些羞愧。
自己似乎,大概,確實有些時間沒有來過這裡了,卻也不至於讓這些人不認識自己吧。
旁邊的校尉正在帶着士卒們練習隊列。
這是方將軍定下的規矩,每天早晚各一次。
看見不遠處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便走了過來。
駐紮在宮內的親軍不用於宮外的親軍,行事需要十分的謹慎。
畢竟宮內有許許多多的人,壓根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今日輪值的是兩個從宮外調來的新士卒,萬一不懂規矩,衝撞了不該衝撞的人,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你們在幹什麼?”
那名校尉距離還遠,便大聲道。
兩個士卒聽了,忙不迭站好,解釋道:“這個人要進營,被卑下攔下來了......”
說話間,那名校尉已經走到了這裡,看清了他們攔下的那個人以後,臉上的表情一變。
忙不迭站好,恭敬的道:“方將軍。”
方將軍......
這個稱呼,總覺得有些熟悉。
兩個士卒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恐懼之色,忙不迭道歉道:“方將軍,卑下,卑下有眼無珠......”
方休見到這一幕,覺得更加尷尬,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你們做的很好,繼續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