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見過?
清秀少女微微一怔,擡眸,看着面前的這位公子,的確覺得有些面熟。
可是,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來自己認識哪一位姓柳的公子。
她似乎記得,魏國公家的公子便是姓柳,當時在寧王殿下的府宴上曾經見過幾次。
只是並不相熟。
小姐不喜歡與人交往,尤其是男子,更是極少打交道。
因而,見過的人並不多。
清秀少女看着方休,見他臉上露出的淡淡笑容,腦海裡面突然有一道靈光閃現。
她的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脫口而出道:“您是方公子!?”
方休聽她喊出自己的名字,同樣有些詫異。
他沒有想到,隔了這麼長的時間,這林婉晴身旁的小丫鬟竟然還記得自己。
他看着名爲珠兒的清秀少女,點了點頭,承認道:“沒想到珠兒姑娘竟然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前端時間,我家小姐可是......”
珠兒臉上露出一抹驕傲的表情,興沖沖的開口。
說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麼,卻是停了下來。
方休見狀,也沒有問她後面究竟想要說些什麼,只是笑着問道:“許久不見,不知道婉晴姑娘這些日子過的如何?”
珠兒聽見這個問題,表情變得有些鬱悶,回答道:“不好,和以前在伊人居的日子相比,很不好.....
想要吃些豚肉都沒有銀子。”
林婉晴的這個小丫鬟性格和秀兒很大的不同,相比較而言,要活潑了許多,尤其是在認識的人面前。
她的回答也是十分的直白,沒有絲毫的遮掩。
“小姐離開伊人居以後,就在這裡找一個宅子住下,每日只是刺繡,賺到的銀子只能勉強付得起租宅子的錢......”
小丫鬟的這些話可能是在心裡面憋得久了,遇見了一個認識的人,就恨不得全部說出來。
方休聽了以後,卻是有些疑惑,問道:“婉晴姑娘沒有去過寧王府嗎?”
小丫鬟聽見這話,比他還要疑惑,反問道:“去寧王府做什麼?”
怔了怔,這纔像是想起了什麼,恍然似的道:“我明白公子您的意思了......
小姐當初能在寧王殿下的宴會上露面,那是因爲小姐還在伊人居,伊人居又是寧王殿下支撐的。
現在小姐離開了伊人居,自然也就和寧王府沒有了牽連。
更可況,寧王殿下如今......”
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不再往下說了。
可是後面的話,即便是猜也能猜的出來。
寧王殿下如今已經是自顧不暇,哪裡又有功夫去理一個清倌人呢?
只是......
方休沒有想到。
寧王這麼多年的聲望竟然真的就這麼毀於一旦了。
便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如今都知道,伊人居是寧王的產業,知道寧王已經是日落西山。
方休搖了搖頭,心裡面竟然開始有些同情寧王了。
若不是當初寧王府宴上面偏袒楊明,恐怕也不會落得這個聲名狼藉的下場。
果然,百姓們的眼睛總是雪亮的......
方休想到這裡,頗有些感慨,從懷裡面掏出了一張銀票,遞到了珠兒的手上,說道:“我與珠兒姑娘你也算是故人了。
故人相見,一般是要飲酒作詩的,只是我想珠兒姑娘應該不會飲酒,這些銀子就給珠兒姑娘買些豚肉吃吧,也算是表達我的故人情誼了。”
說完以後,朝她笑了笑,就轉身離開,朝方府馬車的方向走去。
“方公子,我不能要您的銀子!”
珠兒怔怔的看着手裡的銀票,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想要追上去的時候,卻只能站在原地,目送馬車離開了。
買些豚肉吃......
小丫鬟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的耳邊再次響起方休把銀票遞到自己手上的時候說的話,一張清秀的俏臉變得有些紅。
............
城北,街巷深處,並不算大的宅院內。
一個身穿墨色長裙的女子正坐在石凳上面,繡着一朵紅色的小花。
這花乍看上去平平無奇,細看之下,卻發現是生長在湖泊之中,頗有幾分意境。
一陣微風吹過,宅院內的銀杏樹落下一片片枯葉,如萬千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女子卻並沒有擡眸欣賞着極美的一幕。
她只是低着頭,專心致志的繡自己的花。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寧靜。
無論是人,還是葉......亦或者是那朵繡花。
這個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卻是打破了這一陣靜謐。
“小姐,小姐,您猜我今天遇見了誰!”
話音未落,人已經是推開了院門,走了進來。
正是之前在街上被幾個紈絝公子哥糾纏的珠兒。
不用多說,那端坐在石凳之上繡着花兒的就是曾經伊人居的頭牌清倌人,花魁大會的頭號花魁——林婉晴。
此時此刻的林婉晴絲毫沒有往日頭號花魁的風采。
原先最常穿在身上的白色長裙和青色長裙變成了墨色。
雖少了幾分淡雅的感覺,卻是讓人覺得有另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林婉晴正在繡花,聽見珠兒的聲音,擡眸看向了她,淡淡的道:“昨天就與你說過了,進來的時候聲音小一些,別吵到了隔壁的孩子,怎麼又忘了......”
這話雖是有幾分教訓的意味,卻並沒有過多的責備。
珠兒聽了以後,這纔想起來隔壁的宅子還住着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兒,吐了吐了舌頭,說道:“小姐,奴婢知道了,下次絕對不會忘了。”
這種宅院,空間一般都不算大,互相之間也沒有多少間隔。
因而,這邊說話,鄰居都能聽見。
珠兒在這裡住了已經有三個月,卻還是沒有習慣。
“你我離開伊人居的一刻,就不再有主僕之分,有的只是無處可歸的一對姐妹,以後不要再自稱奴婢。”
林婉晴看着珠兒,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緩緩道。
珠兒聽見這話,卻是搖了搖頭,堅定的道:“小姐您爲奴婢贖身,奴婢便是小姐一輩子的丫鬟!”
林婉晴見狀,搖了搖頭,還想要說些什麼。
只是......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終究只是問道:“你在外面遇見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