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工作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方休則是坐在了一旁休息。
不得不說,這個周府簡直比周閣老的周府還要奢華。
即便是地上鋪的都是上好的白石,加在一起,沒有上萬兩,也有幾千兩。
以前方休聽老皇帝經常在自己面前唸叨什麼‘民脂民膏’,覺得無比的厭煩。
可是,此時此刻,看着在院子中間堆積成山的珍寶,他也忍不住的感嘆了一句:“這都是民脂民膏,民脂民膏啊!”
旁邊的周家人聽見他這麼說,全都是低下了頭,暗暗的後退,生怕引起方休的注意。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整個周府上上下下都已經搜查了一遍,總共發現兩處地窖,所藏之物皆是白銀,共計五萬兩!”
沒一會,一個校尉快步的走到了方休的面前,遞上了一個單子,恭恭敬敬的道。
方休接過來,自上而下匆匆的看了一眼,頓時一陣汗顏。
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個周正。
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周府蘊藏的珍寶,加在一起竟然比自己在京師倒賣宅邸還要多!
簡直......令人髮指!
一個知府,平日裡的俸祿纔多少?
即便是祖上有些基業,又怎麼可能擁有這般豐厚的家底?
這些可都是臨澤府的百姓們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錢,全都到了這裡。
俗話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若是真的想要富貴,像自己一樣,多開幾家書坊,躲開幾間酒樓不好嗎?
方休搖了搖頭,收起了清單,看着那個校尉,問了一句:“還有什麼遺漏的嗎?”
那校尉聽見這話,面露思索之色。
仔細斟酌了片刻後,方纔敢回答:“回稟大人,沒有遺漏!”
方休聽了以後,緩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問:“確定?”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這校尉若是還不明白,那就真的和傻子沒什麼區別了。
“這......”
那校尉面露些許慌亂之色,四處看了一眼,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整個周府,就是瓦片都被他們給抄了,要是還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沒注意到的,那就只剩下這地上的土了。
按察使大人不至於連這周府的土都不放過吧?
想了想,應該還不止於此......
他的眼睛繼續搜索,掠過周家人的時候,卻是突然一亮,忙不迭的拱手道:“卑職明白了,還有遺漏!”
說完,目光轉向了站在牆角正忐忑不安的周家子弟,邁步走了上去。
周家夫人見到這一幕,強忍住畏懼,上前一步,陪着笑:“這位大人,有何吩咐?”
那校尉的目光在他們的身上掃了掃,然後,用鏗鏘有力的聲音道:“把你們身上戴的玉簪和玉佩,全部取下,交到本校尉的手裡!”
“這......”
周家子弟和丫鬟們聽見這話,互相對視了一眼,都能彼此的眼中看到深深的震驚與絕望。
竟然......這都不放過?
他們很想拒絕,畢竟玉佩和玉簪都是陪在自己身邊許久的東西,已經不僅僅只是本身的價值,更多的還有情感的價值。
只是,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沒有任何談判的資本。
周家夫人糾結了片刻,最終也只是嘆息了一聲,取下盤在頭上的首飾,遞給了站在她面前的校尉,道:“將軍還請收好......”
其餘的周家人,包括那些周家子弟見到這一幕,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紛紛效仿。
那校尉把這些首飾放在一旁,卻並沒有離開,而是看向了那些丫鬟們。
“大人,這是木簪......”
一個小丫鬟被他盯的有些害怕,怯生生的道。
“便是木簪,將軍想要,一樣要給......”
還沒等那小丫鬟說話,周家夫人先開口了。
小丫鬟們聽見這話,頓時眼眶帶着淚,紛紛的取下了簪子。
一個個的看上去,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若是走出周府,外人瞧見了,還以爲方休對她們做了什麼一樣。
“咳咳......”
一旁的方休見到這一幕,咳嗽了兩聲:“木簪就不必了,你們戴着吧......”
小丫鬟們聽見這話,先是一怔,隨即,面露欣喜之色,忙不迭的謝道:“謝謝將軍!”
自己是來抄家的,卻聽到了‘謝謝’。
方休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那校尉收拾好了珠寶首飾,卻是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仍舊站在這些周家子弟的面前,目光卻是盯住了他們身上的貂裘。
“你們幾個,把身上的......”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方休打斷:“好了,這周府就到此爲止吧。”
憑周正犯下的罪行,這些周家子弟應該也逃不脫關係,即便是免去一死,極大概率也會被流放到北方四州,或者南邊的荒地,爲楚國開荒。
既然如此,還是要給他們留一件衣服,免得還沒到北方四州就給凍死了。
“是,大人!”
校尉應了一聲,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取出了一張文書,看了一眼,稟告道:“大人,接下來是臨澤府主簿的宅邸......”
方休擺了擺手,道:“你已經學到了抄家之術的精髓,接下來的幾處府邸,就由你帶人去辦,本官就不跟着了。
到時候,列出一個清單,呈上來即可。”
校尉聽見這話,之前因爲怕辦砸事情而受到責備的心情一掃而空,面露激動之色,拱手道:“是,大人,卑職一定竭盡全力。
即便是抄家,也定會抄出水平,抄出風采!”
“......”
方休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抄家所得,全都送到府衙,告訴李敬,派重兵把守,不得有失。
再告訴他,若是不出意外,本官明日就會啓程離開臨澤府。
他若是有什麼事,儘早來找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