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漸漸的響起讀書聲。
在另一邊,皇宮內,暖閣裡。
爭吵聲也是越來越大。
兵部尚書馬文華更是當着楚皇的面,拍起了桌子。
“縱然我大楚水師羸弱,也絕不能當作無事發生,不然,那賊寇只會越來越囂張,原先北邊已有草原諸部襲擾。
西南的土司之亂方纔安定,如今海邊又出了問題,若是長此以往,便又是一個草原諸部之亂!
兵部的主張很簡單,水師羸弱,便多撥些銀子給水師,實在不行,就先掉神機營過去應對。
總而言之絕不能坐視那些海寇肆虐,而熟視無睹!”
其餘幾個公卿聽見這話,都是面露思索之色。
卻也有人皺着眉頭。
片刻之後,還是戶部尚書先開口說話。
“馬公的想法,我等是瞭解的,也是明白的,可是這件事情不能這麼類比,中原的旱災嚴重,還沒有得到解決,草原之戰,朝廷雖是大勝,可乞顏部撤的及時,保存了一大部分的實力。
歸根結底,還是留下了不小的禍患。
若是如馬公所言,把重鎮的精兵良將都調到東南三道,若是乞顏部死灰復燃,又該如何?
馬公乃是兵部元老,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比我等是清楚的。”
馬文華聽見這話,瞪向他,大聲的道:“老夫何曾說過要調各重鎮的兵將,只是要用神機營!”
“海寇若是上岸,神機營自然有用,可是在海里又有多少的作用呢?”
這是,新任的禮部尚書開口說話了:“馬公不要這麼急躁,東南道的幾名駐守將軍是馬公的弟子,馬公焦急,我等是明白的。
可急也不能解決問題,還是要心平氣和的講。”
“放屁!”
馬文華聽見這話,乾脆指着那禮部尚書的鼻子就要罵人。
“咳咳......”
這時,龍椅之上傳來一道聲音。
衆人聽見這咳嗽聲,瞬間安靜了下來。
楚皇沒有計較剛纔幾人的爭吵,而是把目光看向坐在靠後位置的某個人,淡淡的問道:“新安侯可有何想法?”
方休正在想着書院的事情,一直心不在焉的,只知道東南三道最近海寇鬧得很兇,聽見楚皇的話,擡眸道:“臣的想法和馬公的沒什麼區別。”
“哦?”
楚皇聽見這話,眉頭一挑,開口道:“這麼說,你也主張調用神機營,一舉殲滅海寇?”
方休想了想,回答道:“臣支持的是馬公的想法,卻不是馬公的策略。”
衆人聽見這話,目光都是轉向了方休。
若是放在以前,這樣的場合,方休參見,他們不說,心裡面卻是不太服氣的。
畢竟只是一個少年郎,能比得上滿朝的公卿嗎?
可是經過了前面的幾次事情,尤其是西南、北方四州的事情以後。
他們對方休也算是心悅誠服了。
不管這個人的人品究竟如何,文采究竟如何,但......
在這方面的確是有一些門道的。
總是能夠一針紮在最爲關鍵的地方。
這一次,如何處置海寇,怕最後還是要他出主意。
方休都在想書院的事情,怎麼處理海寇還真沒想過。
但是......
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糾結了片刻,還是道:“陛下,臣以爲,僅僅神機營,是應對不了海寇的!”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別說是馬文華,就是戶部尚書、禮部尚書這兩個堅定的支持大事化小的公卿都是投去了不一樣的目光。
畢竟,在他們的眼裡。
之所以不讓動用神機營,只是怕出亂子。
但實際上,還是相信神機營的實力的。
只要神機營到了東南三道,小小的海寇不攻自破。
可是......
方休卻告訴他們,神機營對付不了海寇?
這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雖然在海上,楚國兒郎們的確是不如海寇,可在陸上,那些海寇的戰力也沒比重鎮精銳們強多少。
更何況,神機營還擁有天罰那等神器!
“你覺得神機營應付不了海寇?”
楚皇的眉頭也是微微的皺了起來,看着方休,問道。
方休想了想,如實回答:“陛下,海寇,海寇,最爲主要的在於‘海’,陸上,神機營一定是能勝過海寇的。
甚至不需要神機營,便是重鎮的精銳士卒們,也是綽綽有餘。
可是,海寇卻不會常在陸地上,他們經常是沿着海岸,四處襲擊......應當是如此吧?”
剛纔兵部的人奏報的時候,他沒仔細聽。
此時,看向了馬文華,求證似的問道。
馬文華聽見他這句‘應當是如此吧’,氣得要死,卻也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是!”
“既然海寇是像臣說的這這般,沿着海岸,四處襲擊,那麼即便是神機營剿滅了一部分的海寇,剩下的海寇換個地點,還是一樣的。
即便是陛下您將一部分神機營留在東南三道,甚至於在東南三道再設置一處重鎮,再創建一個神機營,最後的結果也還是一樣的。
東南三道的海岸實在太長了,海寇可能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僅僅依靠神機營和重鎮的士卒們防守是沒有任何的效果的!”
衆人聽見這話,都是覺得有些道理。
可是......
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片刻之後,戶部尚書看向方休,問道:“那新安侯的意思是......只能放任海寇在東南三道肆虐,不去管他們?”
旁邊的馬文華聽見這話,瞪了一眼戶部尚書,張了張嘴,又想要罵人。
好在,他還沒有開口,方休就說話了。
“自然不是,諸位大人們把這件事情想的太窄了。”
衆人聽見這話,都沒有絲毫的怒意,而是好奇。
他們知道,新安侯這樣說一定是有原因的。
方休看向楚皇,繼續道:“陛下,諸位大人,其實臣以爲......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話音落下,整個暖閣又是一陣安靜。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這句話......
聽着竟是有幾分的道理。
不止是楚皇、戶部尚書、禮部尚書等一衆門外漢這麼覺得。
就是兵部尚書馬文華,和幾位親軍的將軍聽到這句話,都是眼前一亮。
這新安侯還真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