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上至千夫長,下至餵馬的馬伕,都是想着自己的家人,聽着耳旁傳來的悶響聲。
他們的一顆心也是漸漸的沉了下去。
因爲他們知道,能夠在這裡埋下天罰,意味着那些楚人早已經來到了這裡。
而且,還有這不少的人數。
不然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天之內,在這裡埋下這麼多的天罰。
中間的位置。
乞顏雄聽着這些聲音,看着面前士卒們的躁動,他的眉頭皺的更加的緊。
此時此刻的他似乎已經明白了,爲什麼秋寧鎮、各個村莊都是空的。
或許,在那些空的村莊的下面,便藏着楚人的士卒。
他們拿着兵器,拿着天罰,靜靜的等待着。
等待着一個合適的機會,離開那裡,直接來到自己的大本營!
這叫聲東擊西。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
一向懦弱,只是知道龜縮防守的楚人,竟然會想到主動進攻。
也正是因爲這方面的疏忽,他可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乞顏雄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是有些恍惚。
乞顏部幾百年的傳承,莫非到了他這一代,便要斷送了嗎!?
乞顏雄不甘心。
可是,即便不甘心,卻也必須要接受眼前發生的事實。
旁邊的將軍已經開口了:“陛下,咱們快些回去吧,讓戰馬開路,咱們跟在後面,後一個人踩着前一個人走過的地方,終歸是能夠回去的!
即便楚人是繞過咱們,來到咱們的家鄉,他們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再加上埋藏天罰的時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或許,咱們現在趕回去,還能有機會拯救咱們的子民!”
“是啊!陛下!不能再猶豫了,快點兒做出決定吧!”
“陛下!”
衆人紛紛的開口。
乞顏雄的表情卻是一陣的陰晴不定。
好一會,方纔嘆了口氣,擺擺手道:“就照你們說的辦。”
此時此刻的他,真正的是連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身心俱疲已經到達了極致。
原先,他想要的乃是一個壯大的乞顏部,甚至能夠和大楚相提並論的乞顏部。
可是,如今,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極有可能,乞顏部的未來便葬送在自己的手上了。
這對於任何一個擁有遠大志向的雄主,都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不管怎麼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儘可能的挽回自己的損失,挽回乞顏部的損失。
在一衆將軍的安排下。
隊伍很快又繼續前進,只是速度要比往常慢了許多。
這一次,派出去的不再是斥候。
而是一些戰馬。
排成一排,後面有馬伕,驅使他們向前。
沒走一會,便聽見一聲巨響。
嘭——
一匹戰馬的一條腿,便沒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發出了一陣哀嚎的聲音。
乞顏部的人見到這一幕,都是覺得可恨。
戰馬是他們的夥伴。
可是,如今他們卻是要用自己夥伴的生命,來爲自己開路。
這是很多人內心都無法接受的事情。
可是,除了這個方法,還有什麼其他的方法嗎?
似乎是沒有了......
相比於戰士的生命,戰馬的生命就顯得不那麼的重要了。
乞顏部的人看着在前面的戰馬,都是唉聲嘆息。
此時此刻的他們不止是打敗了仗,更爲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失去了他們引以爲豪的一些東西。
如今的他們只是想着回家,想着再也不招惹楚人。
曾經屬於乞顏部的驕傲,從此以後,一去不復返了!
就這樣。
每走一段路,便時不時的會聽到一聲巨響。
然後便是一陣悽慘的哀嚎聲。
這樣的情況,乞顏部的人跟在後面,已經漸漸的熟悉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們甚至已經麻木了。
那些不幸踩中天罰的戰馬,也立刻被他們處理,變成了乾糧。
一路下來,至少損失了上千匹馬。
這些都是乞顏部的根基!
可是,如今卻是......
哎......
衆人都是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夜幕逐漸的降臨。
不少人都是拿起了火把,繼續前進。
他們所需要做的是儘可能快的趕回乞顏部!
可是,隨着距離的接近。
他們終於是看到了他們最爲恐懼的畫面。
原先成片的帳篷,此時此刻已經是火光沖天!
隔着老遠,都是能夠看見,遠處好似是白晝一般。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一些悽慘的聲音。
那裡是乞顏部,是他們的家鄉。
留在乞顏部的青壯年,加在一起還不到五千人。
這五千人還沒有足夠的甲冑,有的只是一些簡陋的兵器。
站在原地,能夠聽到一些喊殺的聲音,可是更多的卻是老弱婦女的喊聲。
“楚人!”
乞顏部的士卒們看着不遠處火光沖天的家鄉,都是恨的咬緊了牙。
千夫長、百夫長們皆是如此。
便是幾個將軍都是如此,他們的家都在乞顏部,目前來看,卻是沒有什麼希望了!
幾個將軍甚至沒有徵求乞顏雄的同意,便下達了命令!
“全速前進!衝鋒!衝鋒!”
乞顏部的騎兵們,聽見將軍、千夫長的呼喊,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憤怒,翻身上馬,駕馭着戰馬,朝前衝去。
嘭——
又是一聲聲的巨響。
雖然距離乞顏部的大本營已經不遠了。
可是楚人竟然還是在這裡埋藏了不少的天罰。
不少人都是沒有走過這裡,但是大部分的人還是騎着戰馬,來到了大本營。
只是,眼前的一些畫面,卻是讓他們覺得有些恍惚。
並沒有楚人,也沒有刀光劍影,更是沒有想象當中悽慘的畫面。
有的只是被點燃的各種帳篷、乾草。
周圍的人呼喊着,拎着木桶,去救火。
只是,那點水相比於火勢而言,只是杯水車薪。
“發生了什麼?”
一個百夫長拽住了一個救火的婦人,大聲的問道。
那婦人轉頭看向那百夫長,同樣大聲的回答道:“有人放火!快點救火!”
說完以後,恍惚了一下,看清了那百夫長身上的甲冑,又是往他的身後看去。
那婦人怔住了,下意識的問道:“你們不是追隨陛下,去楚人那裡了嗎?爲什麼又回來了?
跟楚人的仗打的怎麼樣?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