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信城的街道,格外的寬敞。對於軒雪來說,自己就是一個不該屬於這個地方的人。儘管她帶着血跡的嘴角,不那麼利索的身形穿梭,還是讓不少的城中居民議論紛紛。冰心緊隨其後,一路猛追。兩個女子,便在城中的街道之上,比起輕功來。
“軒雪妹妹,姥姥不是那個意思。姥姥一向說話刻薄,我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只是現在,我們是好姐妹。你就聽姐姐一句,別跑了,跟我回去。好好養傷,纔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你別管我,其實我就不該去找你們。我不該到這裡,一切都是陰差陽錯。我明明知道煉族與各大族的恩怨糾葛,偏偏要騙自己說那些無所謂。今天婉月宮主的話,才讓我醒了,或許,當初的孽債,該由我這煉族最後的族人來承受。”冰心聞言,心頭一驚,這煉族的禍事,恐怕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妹妹,你別跑了,傷勢要緊。”軒雪還未來得及答話,傷口一陣劇痛,整個崩裂開來。衣衫之上,慢慢沁出血漬。交頭接耳的人羣,匪夷所思之餘,更多的是驚恐。以信城自從建成至今,似乎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場面。血腥,是這個城中居民從未感受過的,除了那一次的天選大會。正當人們在議論着是否要發生什麼大事的時候,巡防的弟子攔住了軒雪去路。
“站住!面生的很,是不是犯事了,如此奪命奔逃。”一個穿着牧族服飾的少年,擋在軒雪的身前。軒雪完全失去理智一般,運勁雙掌,炎火升騰,掌風一掃,那少年硬生生的被打飛一丈開外。隨行的幾名子弟見到此景,慌忙擺開架勢。誰也不曾想到,一個受傷又柔弱的女子,竟然出手如此狠毒。每一隊的巡防子弟,都是各族精英混搭其中,爲了配合五行陣法的施展。但見御風刃,凝冰掌,還有其它各族的武學氣勁,一起涌向軒雪。在後面追趕的冰心驚呼了一聲:“住手!”可惜,這一聲來的太遲,也無法讓衆人收手。數道掌風打在軒雪身上,軒雪就像要尋死一樣,不躲不閃,直接被打飛了。冰心騰空抱住她,緩緩落地。“你是何人?難道是幫兇不成?”冰心無法對眼前的這些各族子弟發怒,也不想過多的言語,只是將腰間的玉佩亮了出來。“婉約宮少主?”幾人驚呼,隨即轉身去扶起剛纔那位少年,恭敬的告退了。
“妹妹,你是何苦呢。如此作踐自己,難道除了你的家人,真沒有再能容你之地?”“姐姐,軒雪知道姐姐一片真心實意。只是我若在此,定然影響各族之間的互信,當年之事......”軒雪還未說完,人已經支撐不住,倒在冰心懷中。冰心白色的袖口,慢慢也給染成了紅色。她運功背起軒雪,朝相天閣方向疾行而去。
相天閣中,管事雜役都不知去向,相族子弟似乎也沒有留守的。這讓
相命頗爲意外,本想找人做點佳餚,好好款待一下百里蛟,不想許了個空願。百里蛟是閒的無聊透頂,看着小魚兒累的睡了過去,也不便打攪,自顧出了知命廳。相命與百里蛟在院中撞了正着,正想說點什麼,冰心在門外的呼喊聲讓二人奔了過去。開門一看,眼前的兩個女子皆是全身血跡,這讓二人有點傻眼了。
“發生何事?你們倆怎會弄成這個樣子?”“都怪你,當初人家父親還要嫁女給你。此時你卻不管不顧的。”“這.......我也不清楚什麼事。而且冰瞳姥姥那口氣,我.......”相命說不清楚的感受,一時言語梗塞。“妹子,別說了,趕緊的將她送入屋內。”百里蛟接過冰心背上的軒雪,抱着一路小跑,纔將軒雪安置到客房的牀榻之上。相命依舊無法插手做點什麼,只得識趣的在一旁看着。“百大哥,你們出去好麼?我給她調理下傷勢,再給她換換衣服。勞煩你們去幫我們兩燒點熱水。”相命領着百里蛟到了後廚,一個添水,一個生火。“大哥,我現在才發現,她們吃了不少苦。”“此話何解?”“兩個女子,一路顛簸。軒雪就不說了,心兒隨我們出生入死那麼久,都沒洗過幾個好澡。實在讓人心裡難受啊。”“如此一說,卻是。咱們大老爺們,到哪裡都一樣。女子體質向來柔弱些,練武之人也不例外。這倒是疏忽了。一路上也不見她們嚷嚷,實在是我們的不是了。”“是啊,此時我才感覺到。貼心這個詞的意思,恐怕女孩家的心思,真的需要琢磨。”“這個麼,你自己慢慢研究,老哥我可不操心這份事。一個人自由慣了,成家之事,輪不到我了。”“此事可不能斷言,說不定哪天遇上一個呢。”“饒了我吧,我情願師傅託夢,也別遇上一個。”“如此說來,令師都比女子要好?”“一丘之貉,不說這個了。倒是你,二選一,你怎麼辦?”“何出此言?”“少在我面前裝,你們這些娃娃的心思,我在旁看的一清二楚。一個柔情似水,一個外剛內柔。兩個女子都傾心於你,這你可要好好把握了。不然出了家事,誰都插不上手。”相命手中水瓢一甩,潑了百里蛟個正着。“打住,此事遙遙無期。如今大任在身,兒女之情,擱一擱吧。”“好,好!英雄,你就等着吧!”此言一出,相命又是一勺水甩了過去,百里蛟早有防備,閃身躲開。二人不再爭吵什麼,安心的燒起水來。
客房之中,冰心細心的爲軒雪清理崩裂的傷口,用針線慢慢的縫合着。而剛剛中掌的傷勢,全部傷在內府。還好秦羽贈了一本秘藥之術,一路下來,剩下的丹藥也不多了。冰心將內服外用的藥全都用上了,一番調理之後,總算將軒雪的傷勢平穩下來。呼吸微弱,氣血虛脫,臉色慘白,內息緩慢。這讓冰心在一旁着急,又找不
到立即能解決的辦法。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讓冰心有點不想搭理。她本以爲是相命或者百里蛟來告知燒好水了。開門一看,冰瞳站在門外。在門開的瞬間,姥姥的眼神,直接掃向牀榻。“姥姥,您放過她吧。她都這樣了,能不能活都不知道。”冰心一把扯住要進屋的冰瞳,苦苦的哀求着。“你這孩子,是不是傻了。姥姥是刻薄,也不至於恩怨不分。方纔之言,也是一時怒氣。細想之下,數百年前的恩怨,與後輩有何干系。來,讓我看看她的傷勢。”冰心半信半疑的放開了手,冰瞳則是走近牀榻,按住軒雪的左手脈門,細細的斟酌起來。“傷的不輕啊,舊傷又添新傷,內府受損極重。外傷倒是好說,皮相之事,可用婉月宮的瓊脂膏。這內傷嘛,你且到屋外護法,我親自運功。”冰心聽得這番話語,才安心的退出屋外。冰瞳的醫治之術,比起冰心自然精湛許多。同爲回春秘術的施法,冰瞳施展的作用,顯然要強過冰心。雖然看的是功力,更重要的是經驗,對心法的火候把握。但見軒雪周身腫脹的地方,漸漸散去淤痕,氣血流淌,從脈搏體現上好了很多。
半個時辰過去,相命與百里蛟在客房外看見蹲坐地上的冰心。“心兒,怎麼出來了。莫非軒雪姑娘沒救了?”“姥姥在裡面替她療傷。”“咦?這婉月宮主着實奇怪,捉摸不透。”二人看了看百里蛟,百里蛟頭一偏,不再言語。只是肚腹之中,傳來打鼓樣的聲響。“大哥是餓了,果真忙的忘了。”“似乎相天閣的人傾巢而出,連雜役都沒了呢。”“是啊,我們還是自己去弄點吃的吧。”
“嘎吱”房門拉開了。“怎可如此草率。上魚莊去。帳麼,算在你父親的頭上了。”“胖大哥,有口福了。魚莊可是以信城最好的飯莊。”“是麼?”“這是實話,食族的產業,的確無人敢小看了。”“那軒雪姑娘的傷勢?”“命兒休要擔心,已經保住命脈。調養些日子,自然就好了。”“我去叫醒小魚兒先。正門見。”百里蛟運功閃身,也顧不得走回廊,直接從院牆翻了過去。“他這樣子,除了吃能這麼大能耐,估計什麼事都不會如此積極。”“胖大哥,就這樣了。”冰瞳沒有言語,跟着相命和冰心,不緊不慢的朝外廳走去。
到了知命廳中,只見百里蛟一個人在那發呆。“小魚兒呢?”“我也想知道,估計是偷跑出去玩去了。我們先去吃東西吧,說不定能在路上碰到。”“以信城是個很安全的地方,想必也不會出什麼簍子。”
一行人走在街面格外顯眼,人羣議論之餘。婉月宮主很少出來走動,自從天選大會之後才露面的多。城中人都知道她的威名,也不敢說的太大聲。讚譽之聲多過鄙夷,幾人偶爾向路人示好,朝着魚莊行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