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耽擱三日之後,凌蕭還是先行離開了白羽城。不過他也委託金芷,見到單凝的時候幫忙轉告一聲。
這只是小事一樁,金芷當然欣然答應。
於是凌蕭便安心離開,繼續向着西方、丹鼎門的附近飛遁而去。
丹鼎門的勢力邊緣,距離白羽城這裡,不過才萬餘里之遙。以凌蕭此時的遁速,最多不過一個白天的功夫,便能夠輕輕鬆鬆飛遁過來。所以大可不必慌張,凌蕭一路也走得從從容容。
他是從早上辰時出發,到晚上酉時末的時候,就已經是進入了丹鼎門的勢力範圍之內。
丹鼎門這裡,位處整個神州的中部。
地勢相對平緩,山勢大都低矮,而山坳、平原、谷林之間,錯落分佈着萬千湖泊,有大有小,不計其數。
凌蕭一面飛遁前行一面四下裡看着,心中忽然涌起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這裡湖泊如此之多,誰知道哪一處,纔是竹湖?
而單單他途徑的這裡,就已經有如此多的湖泊,若是再把這個範圍,放大到整個九鼎山脈的方圓萬餘里之內呢?該會有多少湖泊?
而在齊雲宗的所有記載中,關於龍羿宗主在竹湖附近奇遇的事情,都很少涉及。所以凌蕭也根本無法根據那些記載,來判斷竹湖的大致位置。甚至大小、形狀、方位、特點……等等等等,所有一切。都並沒有記載。換句話說,這裡分佈着的萬千湖泊。每一個都有可能是——竹湖。
凌蕭登時頭大了。
其實這也並不難理解,龍羿宗主的那番奇遇,畢竟也只是他自家之事。而宗門的那些記載,大都是後輩弟子,根據他們所知道的一些信息記錄下來的。對於在竹湖中的那次奇遇,又沒有足夠重視的情況下,自然不會特別在意了。
只不過明白是明白,但相關的記載得如此之少。自然也就給凌蕭搜尋竹湖的位置,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無奈之下,他也只有採用最笨的方法,逐一去排查判斷。
凌蕭想到就做,從所在的位置開始挨着搜尋。
爲了避免遺漏和重複,他還特意繪製了一份地圖,把已經搜尋過的每個湖泊。都詳細地標註了下來。
而每經過一個湖泊,他都會潛入水底一番,去看看有沒有可能,便是龍羿宗主所到過的“竹湖”。
當然,這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好在凌蕭素來性子堅韌,如今又沒有其他什麼事情。所以便也乾脆耐住性子,開始了這個枯燥而不斷重複的工作……
搜尋的閒暇,他也並未放鬆修煉。雖然如今他已經步入築基十層,真元的積累已經接近了築基期所能達到的極限。但在不斷地勤勉修煉中,還是能夠繼續把真元淬鍊得更加精純、更加凝實。
正是因爲這些差異。所以即便同是築基十層的修士,也許真元的量上並不會有太大差別。但互相之間的真正實力差距,卻很可能有如天壤之別。
當然,凌蕭如今的修煉,真元的積累只是一方面。
所以他在勤勉修煉的同時,也在不斷體悟着天地靈氣的理解和運用。並不急於積累真元,再加上他之前已經有不錯的根基、還曾經接觸過多位金丹期大修士……所以凌蕭雖然未能真正的突破屏障,但其實對於天地靈氣的理解和掌控,也在飛速地進步中。
一晃就是三個多月過去。
凌蕭也已經將靠近東面的這一小塊區域搜尋完畢,然後開始漸漸地向着東南的方向下去。
不過,對於那個“竹湖”,依然沒有半點兒頭緒。
當然,凌蕭也明白,在沒有足夠線索的情況下,搜尋竹湖,本就像是撞運氣一般。一時沒有什麼收穫,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換做旁人,也許會有些退縮、遲疑,但凌蕭性子素來堅韌,既然已經決定了,便會堅持下去。
畢竟,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而且倒也不是全無收穫。丹鼎門的勢力範圍之內,本就多有煉丹的靈藥分佈,很多都是些極爲罕見的靈藥。凌蕭又是一路在湖泊、山林間行走,這些素來是靈藥分佈極多的地方,所以收穫自然也很豐富。
一路竟是意外地收穫了許多罕見的靈藥,這種意外之喜,讓凌蕭也頗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
這天,搜尋完附近的一處小湖,凌蕭便在湖畔的叢林間稍稍休息。
正打算閉目調息一番,卻忽然察覺,附近隱隱有着靈氣的波動——附近竟有修士鬥法?
這裡已經頗爲荒涼,少有修士出沒。
會來這裡的修士,許多都是想要採摘一些靈藥的。同爲修士,又在這裡遇見了,自然應該去相助一把。當然,凌蕭也是謹慎的性子,不會魯莽出手。只變得警惕起來,徐徐將神識向着靈氣波動傳來的方向,緩緩覆蓋了過去。
而神識剛剛靠近過去,凌蕭便登時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仔細辨認一番,立即認出來,竟是四五個修士,在追捕另一個修士。
被追捕的那個修士,正是凌蕭所熟悉的——
單凝!
竟是單凝遇到了麻煩,於情於理,凌蕭自然都不能袖手旁觀。
所以他當即駕馭遁光,直奔着幾人鬥法的位置而去。等靠近之後凌蕭才突然察覺,追捕單凝的幾個修士,竟也同樣是他熟悉的——赫然竟是血妖宗弟子。
爲首的那人——卻正是凌蕭剛剛築基時候,就曾經在九連環澤的湖面上、互相交手過的易言。凌蕭猶記得他神識修爲不俗、似乎祭煉了一種妖蜴的精血。因爲這麼多年過去。那個易言的修爲也精進了許多,步入了築基八層。凌蕭剛開始才未能認出來。
不過凌蕭當然並無畏懼,相隔還有老遠,就遙遙一記爪印拍出,徑直向着那裡抓拿了下去。
幾個血妖宗的弟子都是若有所覺,駭然之下扭頭看過來,就只見漫天數十道火線,束籠如網,竟是一口氣將他們幾人盡數籠罩在了其中。
來人竟是如此大膽。竟想要一口氣將他們五人盡數擒拿!如此被輕視,幾人不由又是憤怒,又是驚懼……
那股勁氣之強,着實不容小覷。
爲首的那個易言不敢大意,連忙急喝一聲,“先對付他!”但他的身形卻是驀地向後急退。
其他幾人默契地左右散開,一同向着凌蕭抓來的這記爪印迎上。
幾人的功力同時運轉。登時就見一虎、一豹、一鷹、一蛇……四道質性相近、卻各有所長的勁氣,互相聚攏在一起,轟然在半空中炸開。
四人都是築基六層、七層的修爲,再借助了他們祭煉的妖獸精血,所猛然爆發出的這一擊,即便凌蕭也不敢大意。
由於凌蕭的突然出現。使得血妖宗幾人都顧不得再去對付單凝,後者才能緩口氣。向着來援的人看去,卻赫然發現,竟是二十餘年未見的凌蕭。先是驚喜,卻又緊跟着化作驚駭。急忙叫道:“小心——”
但見四道幻作妖獸形狀的勁氣,一同轟擊在了凌蕭揮下的爪印上。爆發出“轟”的一聲雷鳴炸響。
單凝忍不住駭地閉眼。
一路逃竄,她對於這幾個血妖宗弟子的實力,自然早已經十分清楚、也十分忌憚。
事實上,若非她有一件藏匿行跡的法器護身、又在這二十年間,終於再突破一層,步入築基八層……否則,只怕絕對沒有辦法,從他們幾人手中逃竄這麼長的時間。
五人中,幾乎每個人的實力都不遜色於她;而四人的聯手一擊,更是足以瞬間將她化作靡末。
而更恐怖的,其實還有稍稍退開的易言——
面對着這樣的惡劣形勢,凌蕭能否招架得了?單凝沒有絲毫把握。
偏偏狼狽逃竄這麼遠,她一身的真元也被耗了七七八八,一時卻也不敢輕易出手。只好偷偷將那件藏匿法器取在手心中,隨時準備着祭出,帶着凌蕭逃逸……
而就在單凝心思百轉的瞬間,轟然地巨響聲遙遙傳來。
凌蕭祭出的爪印,好似弱不禁風一樣,在四人勁氣撞擊之下,登時變得有些遙遙欲墜起來。
特別是四人中,那股虎形、豹形的真元勁氣,更是以剛猛爲主,更加難以抵禦。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凌蕭將要不支的時候,卻只見那漫空數十道火線,忽然有着一層淡淡的血色流轉起來,火線竟似突然變得詭異縹緲起來。霎時間,讓出手的四個血妖宗弟子,一時竟都有種,無法準確把握到,那數十道火線的精確位置的古怪感覺!
氣機牽引之下,四人不由同時駭然色變。那數十道火線明明就在眼前,但爲何真元地接觸下,竟好似不在那裡一樣?
原本配合無間的四道真元,已經悄然露出了不該有的破綻。
虎形、豹形的勁氣想要繼續轟擊;而蛇形、鷹形的勁氣,卻想要稍稍後退,先搞清楚狀況……
正是互相之間的遲疑,使得那數十道火線,驀地各自一陣扭曲伸縮,竟詭異地暫時脫離了蛇形、鷹形的勁氣;直奔着虎形、豹形的勁氣而去。
凌蕭想要以一己之力,同時挫敗他們四人,還比較困難,但只對付兩人,可就要容易了許多。
所以他先便將血靈的力量,藏在赤紅色真元下,那四人猝不及防之下,果然先勝後敗。
勁氣交接,虎、豹兩人霎時不支,鮮血狂噴,向後跌退。
而剩下的蛇、鷹兩人,也是心膽皆驚,不敢大意,同時跟着暫時退後。
凌蕭還是第一次將血靈的力量,藏在自身的真元中祭出,果然第一次使用便見奇效。他也不由精神一振,便想要繼續追擊。
但就在此時,後退的易言,雙眼中已經陡然綻出寒光,手指點在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