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奔,在山裡頭待了幾天,現在纔回來,累慘了……】
凌蕭穩坐在位置上,打量着出現在身前的這些金丹期大修士。
即便他在萬象門的時間,還算不得很長,但對出現在這裡的這些修士,卻也有不少是聞名久矣了的。
甚至還有不少人,都是當時凌蕭被逐離萬象門的時候,也同樣在場的修士……
當然,這時候與他們再見面,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反正凌蕭是覺得很有趣,也很感慨——歲月如梭,滄桑變化啊。
當年他還只是築基期修爲,對這些人雖然談不上敬畏,但也難免有些仰視。特別是被逐離萬象門的時候,沒了萬象門的勢子可借,更是與他們如同天壤之別一般。
但一晃百餘年過去,凌蕭不獨已經結成金丹,更已經步入了金丹頂峰;論起修爲來,已經絲毫不差於他們。而從地位上,他們依然只是些小勢力的掌舵者,而凌蕭,卻已經是萬象門東脈的第一長老。
差距變化,何等之大?簡直翻轉了一番……
當然,這些念頭,凌蕭也只是在心裡轉轉而已,表面當然不會說出來。客客氣氣地與他們見禮,邀請他們坐下。
其實對於他們的來意,凌蕭也是心知肚明的。無非是風聞了元象老祖的消息,過來探探虛實而已。
待雙方客套一番之後,果然就見來者中間,已經有一人先扶須笑着開了口。
“凌蕭長老果然驚才豔豔,這才區區百年,就已經修煉到如此境界,實在令我等倍感羞煞啊。”
凌蕭轉眼過去,卻是認得,開口說話的此人,號爲白骨叟。
不過他的名號雖然駭人了一些。但爲人卻是極和氣,模樣也頗爲富態,單純外觀上,卻是看不出與“白骨”有絲毫的聯繫。
當然,凌蕭也知道他的底細,此老早些年的時候,可絕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物。正是因爲傷在他手上的性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謂白骨累累,所以纔會被人贈以白骨叟的惡名。不過隨着他修爲漸深,越來越少人敢招惹到他門上,所以才顯得有些收斂了性子而已。
但熟悉他的卻是無人不知,他表面的和氣下。卻是兇狠絕倫的手段。修煉的一套名爲玉骨訣的功法神通,外表看起來不起眼,但其實周身骨骼堅實如石,肉身的力量也絕非尋常修士可比。
所以白骨叟雖然只有金丹後期的修爲,但其實在金丹級別的修士中,卻也是兇名赫赫,任誰也不敢小覷的。
而這白骨叟。也是萬象門周遭範圍之內,很有名氣的一個散修。而看眼下這副樣子,恐怕他也是此番過來的這些人中,帶頭的人物之一。
這些念頭只在心中一轉,凌蕭表面依然很客氣地笑道:“白骨道友客氣了。”
以他萬象門第一長老的身份,自然不適合再尊稱他們爲前輩。事實上,稱一聲道友,都已經是很給他們面子了。
“凌蕭長老太過謙虛了纔是!聽聞前些日子。長老施展的空間大神通手段,竟是讓貴宗的清伯子長老,都在長老手中吃了虧。這份實力,又有幾人能及?”
“呵呵,那是清伯子師兄手下留情……”
“哪裡,我可是聽說,邱萬空長老私下都評論。論起對空間大神通的運用,他也自愧不如啊。”
“這我卻是不曾聽聞過……”
……
白骨叟滿口讚歎不絕,身後的其他金丹期大修士,也時不時跟着附和一聲。
不過凌蕭卻始終滑不留手地謙虛着。不落半點兒口實。
兜兜繞繞半天之後,卻仍未到正題上去。但白骨叟他們不開口,凌蕭竟也耐住性子不問。只笑呵呵地陪着他們閒坐。
至於白骨叟那些明裡暗裡的試探,凌蕭只裝作沒有聽懂一般,笑呵呵地打着太極,但就是絲毫有用的消息,都不曾泄露給他們知道。
終於,白骨叟身旁的一人坐不住了,忍不住開口道:“凌蕭長老,近日來我們都聽到了一些傳言,說元象老祖中了旁人的暗算。所以特意過來問問,卻不知,這些謠言究竟是否屬實?”
說話的卻是一個敦實的壯漢,凌蕭也識得,他叫做敖雨。旁邊那個,比他還要更加高大的修士,卻是他的哥哥敖雲。
他們兩兄弟,也是萬象門附近,很有名望的一個修仙家族,敖家的兩個掌舵人。
這兩人的身份地位實力,比之白骨叟也絲毫不差,甚至不輸給尋常的萬象門長老。也因此,他們兩人說話,也就更加沒有顧忌一些。
凌蕭看他們一眼,說道:“既然是謠言,當然不實了。”
只是,凌蕭雖然回答得很爽利,但這樣沒有絲毫實質內容的答案,自然是不會讓過來的這些人滿意的。
所以敖雨登時臉色了繃起來,“傳言散播如此之廣,難道凌蕭長老就只有這麼一句麼?”
凌蕭依然不溫不火,“難道道友是想讓我說,老祖被偷襲重傷了麼?”
“當然不是如此——”
敖雨登時一滯,連忙矢口否認。
雖然他們懷疑便是如此,但在確認之前,自然是任誰也不敢這麼說的。元象老祖千餘年的威望,卻是任誰也不敢輕慢的。
白骨叟見敖雨吃癟,連忙從一旁笑着替他解圍,“凌蕭長老莫要見怪,敖雨兄弟也是一時心急失口。我們此來也並無惡意,就是有些擔心老祖,所以纔來問問。”
“感謝諸位的好意,不過老祖只是靜極思動,外出雲遊一番,卻是不勞諸位多操心的。”凌蕭依然是按照一貫的說辭,客氣地應付着眼前這些人。
但這種明顯的推托之詞,自然很難讓來的這些人滿意。所以敖雨已經是忍不住臉色一變,“你——”
好在白骨叟及時攔住了他,轉而向着凌蕭含笑說道:“這個,倒不是信不過凌蕭道友。但滋事重大,由不得我們不多謹慎一些啊。我們這些人,自然沒資格求見元象老祖的。要不,凌蕭道友請出清河子長老,我們一同來商議一番,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
白骨叟雖然說得客氣,但凌蕭也不是不經事的雛修,自然心知肚明,他們還是欺負自己年輕,所以纔想要將清河子找出來。或者,雖不知道他們的底氣何在,但似乎,他們已經認定了元象老祖確實遇襲一樣……
此番,不過是來印證一下而已。
“清河子師兄閉關修煉,恐怕無暇分身出來。諸位若是有閒暇,不妨就在我們萬象門暫住,等上一陣子如何?”凌蕭依然和氣地建議。
這下,連那白骨叟也是忍不住,只覺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什麼閉關云云,明顯也只是推託而已。若是清河子一口氣“閉關”個數十年,難不成,他們還真能在萬象門等上數十年不成?
只是眼見凌蕭雖然一直客客氣氣的,但真正的關竅、重要信息,卻始終口風很緊,半點兒也不肯透露出來。
白骨叟眼神漂移,不動聲色地瞥過他身後的人羣中,露出了徵詢的意思。
不過,他動作雖然隱蔽,但以凌蕭眼下的修爲,若是有心注意,又豈會被他給欺瞞過去?
所以頓時就已經捕捉到了,白骨叟注意的那人。
但見那人一身青衣,頭戴一頂青色小帽,將面容都完全遮掩住。當然,修士之中奇裝異服的不在少數,所以此人雖然行徑有些古怪,但先前的時候,凌蕭卻也並未注意。
只是此時白骨叟向他望過去,那人似是感應到了白骨叟的目光一般,擡起頭來,想要與白骨叟交換個神色。
然而卻不料,早就注意着白骨叟的凌蕭,也同樣注意了過來,頓時將來人的面容收入眼內。
不想卻是一個女修,樣貌還頗爲清秀。旁的倒也沒有什麼異樣,只一對眼睛,竟是五色琉璃變化着,說不出的妖豔詭異。
妖門弟子?
凌蕭心中一動,頓時捕捉到了她的身份。飛快盤算,周遭的妖門弟子,與萬象門又有關係的,恐怕也只有血妖宗吧?而其實這裡許多事情的起端,恐怕就是因爲,血妖宗有一位金丹期大修士,成功破丹成嬰吧?若是順着這個思路推測下去的話……
白骨叟卻是沒有注意到凌蕭的動作,所以在跟那女修交換了眼神之後,已經是轉回頭來,語氣變得森然了幾分,“凌蕭長老,只這點小事,長老也一直推脫。我來時便有聽聞,長老與清河子長老不和,莫非,竟是真的麼?”
“白骨道友——這是做什麼?”
“幾時有這樣的傳聞了?白骨老頭,你不要亂說!”
……
白骨叟的話音一落,率先出聲反對的,卻是他身後的幾人,甚至也包括了敖雲、敖雨他們兩兄弟。
這些人都是萬象門周遭的勢力,對萬象門自然是很有些依賴的。而他們個個也都人精似的,自然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之前敖雨說話雖然不客氣,但其實只針對凌蕭而已,並未過界。
但眼下白骨叟這樣的話,卻無疑在挑戰萬象門的底線了。卻是與他們初衷不服,所以登時不少人出聲反對。
凌蕭臉色也陡然變冷,望向白骨叟,“白骨道友,後面這位血妖宗的道友,也不爲我們介紹下?”
此言一出,周遭衆人登時譁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