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賓客都知道白老夫人偏疼白九姑娘,白家出嫁那麼多女兒,也沒見老太太落過淚,只有到九丫頭這哭的老淚縱橫。
白蓮擡眼看到白老夫人,剛纔梗在喉嚨裡的情緒便再也忍不住了,那邊白銘文還在念着女戒裡的話語,這邊白蓮的眼淚已經撲簌而落。
接親的夫人送親的夫人都是見慣了這些的,姑娘家出嫁的時候不捨得嫁人,都是難忍傷心的。
吩咐着丫鬟上前去攙扶,白老夫人抓住了白蓮的手,握得緊緊的,久久的才說了一句:“好孩子,以後好好的......”
再多的話,白老夫人都梗在了喉嚨裡,說不出了。
“祖母......”白蓮還欲說什麼,丫鬟已經攙扶着她起身,白老夫人也鬆開了她的手。
衛氏剛剛看到白蓮自外頭走進來的時候,便已經在忍着了。看到白蓮拜別白老夫人的時候,哪裡還忍得住。
這會白蓮跪在面前,喊着爹爹孃親的時候,早已經泣不成聲。
白銘文看着此情此景,心中酸楚,只是男人跟女人不同,他也不捨得,但是卻不會像婦人一般,他在一旁勸着:“快起來,別哭了,等會把妝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拉起白蓮後,想給她擦擦淚,又怕給她擦成了花臉,揚起的手又落下,最後才心酸的說着:
“別哭了囡囡,將軍府離家裡很近,以後想爹孃的時候就時常回來看看。”
白蓮看着他揚起又放下的手,淚意更是氾濫,想着自出生在白家後,與父母相處的點滴,便不由得傷懷。
她是她們的女兒,卻又不單單是她們的女兒。
因爲自己的私心,她要進京,便想辦法讓白銘文走了一條並不適合他的路,只因爲想救前世的父母。
原以爲,在自己心中,父皇母后是最重的,到了此時她才發現,讓人難以割捨的,還有眼前的親生父母,養她育她護她愛她長大的人!
顧衍在旁看着,心中震動着。
他是孤兒,他自幼沒有父母,義父隱士,不入塵世,他無論做什麼,都從未感受到過如此強烈的親情。
“快把公主扶起來,別誤了吉時。”聲音傳來時,衆人才反應過來,聖上和皇后還坐在一旁觀禮。
白蓮起身,要給周弘文和崔皇后行禮的時候,被周弘文拉住。
“傻丫頭,你好好地,比什麼都重要。”
周弘文說着看了一眼接親和送親的人,都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一個拿着手帕給白蓮輕輕的把淚擦乾,另一個上前拿了蓋頭該白蓮蒙上,口中喜慶的喊着:
“新娘子上轎了。”
白珏作爲長兄,由着接親的夫人扶着白蓮趴在了背上,一路將白蓮背上了花轎。
在炮竹聲中,轎簾落下,八人擡得大轎,寬敞的轎內處處都是珠翠點綴着。
行的穩穩的,一路上絲竹鼓樂,鞭炮轟鳴,歡聲笑語不絕的傳入轎內。
一路上,顧衍騎着駿馬,他氣宇軒昂,英姿勃發,惹得路人頻頻側目。
馬上英偉的男子,一身喜服,平日冷硬的線條,因爲今日的眉目舒展含笑,又多了幾分俊美的清雋。
未出閣的女子看到這樣一幕,對着轎中的人兒更是羨慕了。
此時的顧府,賓客如雲,熱鬧非凡。
都在翹首等着新人的到來,遠遠的聽到有鼓樂和炮竹聲後,府裡就在喊着“花轎來了,花轎來了。”
將一切要用的東西準備好後,花轎也到了大門口。
顧衍翻身下馬,那些流程他一早就問過的,射了轎簾,垮了火盆,便牽起紅綢的一端,看着另一端的她,才滿心雀躍的往裡走去。
之後的一段時間,白蓮又彷彿成了提線的木偶,被人攙扶着不斷的起身下拜,起身再拜,拜了轉身再拜,若不是身邊人扶着,只怕暈頭轉向的早已經不知東南西北了。
直到一聲禮成,送入洞房之後,纔算解脫出來。
進了洞房後,白蓮被扶着坐到了牀榻邊上,有人引着顧衍,示意他可以掀開新娘子的蓋頭了。
顧衍還在看着白蓮那雙放在膝頭緊握着的一雙手,她的指節握得泛白,顧衍心中想着,她定是緊張極了。
接親的全幅人看到顧衍看着新娘子傻愣着,剛纔自己的話似乎是沒有聽到,便又提醒了一聲:
“將軍,可以掀蓋頭了。”
顧衍這纔回神,伸手從她手中的托盤上拿了一根紅綢纏着的稱,心跳比以往加快了許多,帶着滿懷的期待,小心翼翼的掀開了蓋頭。
緊接着,滿屋子都是稱讚新娘子漂亮,新郎有福氣的話語。
只有白蓮擡頭看了顧衍一眼,又飛快的低下了頭。
紅妝紅衣紅帷帳,嬌羞嬌媚嬌模樣。
顧衍只覺得眼前晃了晃,哪怕是她低下了頭,剛剛那一眼傾城的模樣也落入了自己的眼中。
白蓮只覺得頭頂籠着一個高大的影子,滿身迫人的氣勢,讓人心裡無端的慌亂了起來。
隨後,他坐到了自己的身邊,來自於他身上的氣息就更濃郁了。
隨後就是洞房的慣例,撒帳。
白蓮顧衍被撒了一身的花生紅棗桂圓蓮子一類的東西,顧衍側了側身子,護着白蓮,大多的東西都灑到了他的身上。
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讓白蓮心暖異常。
下意識的想說謝謝,可是話到嘴邊,才記起他時常說的話:跟自己男人客氣什麼。
白蓮不由得又握緊了雙手。
顧衍看着她的雙手,知道她緊張的很,大手便覆上了她緊握的雙手,口中低聲的說了句:
“別怕。”
聲音低低的,帶着他特有的磁性低啞的聲調,只有兩個人能聽得到。
“嗯。”白蓮輕聲應着。
隨後一個婦人端着一個托盤上來,碗裡面盛着的是一些麪點,之後就遞到了白蓮的面前,白蓮婚前被告知過這一風俗,知道這東西里面是夾生的,小小的咬了一口,只聽那婦人笑道:“生不生呢?”
白蓮硬着頭皮,依舊低着頭,小聲的說着:“生。”
活脫脫一副羞澀難言的嬌羞狀。
“大家都聽到了,咱們夫人可說了,是要生的。將來定能爲將軍開枝散葉,子嗣綿延,福澤深厚。”
隨後屋子裡的人都跟着笑着說一些吉祥的話。
只有顧衍,全程握着她的一雙手,平復着她的緊張,安撫着她的不安。
ps: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