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鉞伸手揉了揉韓映澄的發。出事後, 場務報了警，明明昨夜檢查過完好的設備怎麼會突然損壞，公安幹警來了, 讓劇組在場的人都配合調查。
唐靈鉞去公安局做筆錄, 醫院裡只剩下了小紅和韓映澄。
“表哥。以唐靈鉞的身手, 怎麼會讓林楚受傷呢？”
“光天化日的, 他難不成在凡人面前使用法術嗎？”
“那林楚他也是一個修真名門的公子, 怎麼沒有防身術的？”
“不是每一個修真者都能駕馭鬼神呼風喚雨。山醫命相卜，林楚的世家以八字命理風水堪輿聞名。”
“哦。”小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你剛纔說這件事是衝着唐靈鉞來的, 是什麼意思？”
“林楚人美歌甜，想包養他的金主的確很多, 但爲什麼偏偏要扯上唐門, 直指唐靈鉞？”
“你覺得這個謠是許舞陽那邊的人造的嗎？”小紅不解地問, 皺起眉頭，“這麼捆綁有意義嗎？爲什麼要這樣做呢？即使輿論可以殺人, 可對唐靈越沒用啊。”
“大概是想讓我生氣？”韓映澄猜測道：“對方很熟悉我和小唐還有林楚的關係，想方設法挑撥離間。”
“有用嗎？”
“沒試過怎麼知道有沒有效果呢？”韓映澄分析道：“是在劇組做了些什麼，讓新聞報道這麼理直氣壯地說他們有一腿？這個留白很引人遐想，不是嗎。”
見他說的頭頭是道，小紅拉苦了臉, “表哥你不會真的中計了吧？”
“誰知道呢。”
小紅小心觀察着他的顏色, 惴惴不安地說：“表哥你有點奇怪。”
韓映澄看他, “哪裡奇怪？”
“整個人好像灰濛濛的。”小紅比劃着, “以前你給我的感覺是若隱若現發着光, 嗯……就是有點佛光普照的意思。現在好像蒙着一層黑氣。”
“是嗎？”
****
“明塵聰明，肥水不流外人田, 把林楚過繼給韓映澄，得度母佛力庇護。如果林楚造孽，那麼因果業力的爛賬全都會算在韓映澄頭上。同樣，羣衆對林楚的意見越大，附加於韓映澄身上的負面能量越高，從而，改變他的磁場。”
“從前是光明佛子，未來將成黑暗僧侶，”
“世人只道神仙菩薩吃的是香火，實際上對他們影響最深的是一個人的念力。神佛從世間得到的敬重、念力越多，則本身的地位越高權力越大神力越強。而所謂的心誠則靈，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當你信他，愛他，敬他，他就能佑你，護你；當你不信他，憎他，罵他，怨他，他就會從雲端上跌下，一敗塗地。”
“無論是網絡還是現實，抨擊詬病林楚的人越多，韓映澄的光環退得越快，離滋生心魔更近一步。”
“韓映澄和唐靈鉞訂了魂契，一旦他垮了，唐靈鉞也蹦躂不了多久。”
“放點猛料，送他們上路。”
……
某個名不見經傳的狗仔微博po了幾張林楚赤身果體的不雅牀照，給這團被霸道總裁包養的八卦之火添了幾把柴，蔓延速度之快，其強盛的火勢大有將林楚送上天的架勢。
當即有技術粉對照片進行精密的“解剖”，得出此乃“PS”合成之物。該微博迅速被大批粉絲攻陷，然而博主不聞不問，立刻放出了一段無聲視頻。
是林楚與某個馬賽剋星人的肉搏戰，細皮嫩肉顫悠悠地抖，後背中央還有一粒小巧的紅色富貴痣。
這下娛樂圈徹徹底底炸了，大V齊下陣，吃瓜路手牽手可繞鶴城三圈，風頭比起當年的豔**照門有過之而無不及。
狗仔博主可能混過晉江網，從不斷更，每晚八點準時與讀者見面。今天是一分鐘的片頭，明天是十分鐘的高潮，後天再是結尾與新的照片視頻。
有果體的，有女裝的，有圍裙的……五花八門，眼花繚亂。
事態演變到後來，已經沒有人在意事件的真假了，他們只想知道這個狗仔博主還有沒有更勁爆的料。
“有沒有聯繫上那個狗仔博主？他的條件是什麼？還有你們買的水軍是A貨嗎，渣渣戰鬥力，根本壓不下!”
林楚的經紀人愁白了頭，在會議室裡發了好大一通火。
“聯繫是聯繫上了，但對方不要錢，也不要資源，給我的感覺是一門心思造輿論聲勢。公關部的稿子一遍遍發，觀衆視而不見。沒辦法，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除了真愛粉，沒人在意事件的真相，他們只想快落吃瓜。”
“當務之急，既要弄清對方的意圖，還要儘快證明林楚的清白。視頻有沒有去鑑定過，真的還是假的？”
程序猿小哥面露尷尬，吞吞吐吐，“從技術層面上來說，合成的可能性爲0.1%。除非視頻裡這個人是林楚的雙胞胎哥哥，那也不可能連後背的富貴痣位置都一模一樣……”
在場的人齊刷刷地朝林楚貼身助理飛了一把鋒利的眼刀過去，小助理簡直要哭出來，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啊，林哥很乖很聽話的，除了公司應酬，從來不外出鬼混，視頻肯定是假的！我作證！”
經紀人低咒一句，“還有能以假亂真的東西麼？邪門了！”
……
“無論輿論的好壞，對韓映澄的影響都是巨大的。即使他是在冊在編的神靈，但從沒有受過凡人的供奉，那就沒辦法享受天庭的保護機制。”
“知道什麼叫謠言殺人麼？這種負能量滾雪球一般地壯大，聚集到最後是很可怕的，幾乎會帶來毀滅性的影響。尤其對這些修真者。否則，爲什麼修煉最怕心魔？負能量是心魔的養分。”
“你問我爲什麼不正面和他們剛？你說的倒是很輕鬆。你告訴我，你能打得過唐靈鉞？不過他們也不是無堅不摧的，這不是，天降一個林楚！讓我捏住了韓映澄的脈門。”
“非案2局一直盯着你們？很簡單，把王蘭棄了。你一個戲子，值得他們興師動衆嗎？他們的目標不是你。還有，沒同我商量別輕舉妄動，你們把他們跟蹤韓映澄的哨子幹了，以爲能推給韓映澄？別忘了唐靈鉞不是吃素的!”
“凌風最是黑白分明，這條線是沒辦法了。王蘭也保不住了，熱情羣衆已經舉報了他藏匿的地點，也把他犯罪的證據移交給非案2局。你們能不能摘清自己，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答應過你的東西，我自然會給你。別再打電話給我！韓映澄不是白癡，嗅着一點蛛絲馬跡就能順藤摸瓜找過來刨根問底。”
……
林楚三踝骨折，打了兩塊鋼板十幾顆鋼釘。他住的地方已經被記者團團包圍，已經沒辦法再回去的了。這場緋聞鬧得遠比大家想象得還要大，連帶他身邊的助理也被蹲點，公司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在韓映澄的小公寓裡最安全。
一來，公家宿舍，閒人免進。二來 ，韓映澄是他家屬，照顧周到。
小紅的房間整理出來暫時給了林楚住，小紅自己就恢復原身，叼着骨頭滿屋子亂竄。
天師堂出了什麼事，唐靈鉞趕了回去。年中又是投訴旺季，衛雪和胖子天天加班，留下韓映澄照顧林楚。
“林楚雖然過繼給我，但想要獲得佛力加持，就必須得到善信的認可。他以我的名號給人看相算命調侯風水，得到的供奉都敬給了我。這不是單純的金銀錢財，而是一種深信不疑心懷感恩的念力。這樣，我的佛力加強了，越能庇佑他吉祥如意。你也可以把這種能力，想象成是一種正能量。所以以前你看到的我，是閃閃發光的。”
韓映澄這樣解釋。
小紅放下骨頭，歪着腦袋問：“那怎麼變色了呢？”
“嗯……最近是朝聖淡季吧。”
“表哥，你以前同我說，佛子若是沒有完成斬殺魔種的任務，就會魂飛魄散。靈竹音沒有殺唐靈鉞，他死了，怎麼你又活了？既然你真是佛子，那你到底是不是靈竹音？”
“斬殺魔種是爲了避免他們變成大魔。靈竹音好歹也度化了一個魔種，算是功德一件。因此上天沒有將他毀滅，留得魂魄再次投胎。至於封了記憶收走了斬妖除魔的自保能力，算是懲罰吧。”
“但你有復活的技能呀。”
“只能復活他人，不能復活自己。”
“表哥你這麼厲害，沒事的啦！”
韓映澄揉揉他的頭髮，“我去給你們做飯。你要吃什麼”
“骨頭湯！”小紅流着口水，“纔不是我要吃呢，是給林楚吃的，嗯……吃啥補啥！”
韓映澄寵溺地笑了笑，轉身去了廚房。
“有人按門鈴！”小紅豎起的耳朵動了動，竄到門口，變回人形，拉開門，看見一個沒有署名的包裹。
“誰的快遞呀，怎麼沒有名字？”他拿進屋，鼻尖動了動，嗅到一股不尋常得味道，“怎麼有死老鼠的味？”
小紅奇怪地拆開。
“啊——”
尖叫聲在客廳裡響起，接着是東西墜地。
“怎麼了”韓映澄跑到客廳，小紅驚恐地指着地上的包裹。
幾隻死掉的老鼠和一塊血跡斑斑的白布。韓映澄走過去撿起來，布上乾涸的血跡寫着“林楚你這個臭□□。”
他不動聲色地將東西掃進垃圾桶，叮囑小紅，“這件事誰也不許告訴，知道沒？”
小紅嚇傻了，連連點頭。
之後幾天，門口不時出現匿名包裹，不是帶血的剪刀，就是充滿咒罵的血書。說來也奇怪，送東西的人每次都抓不到，而且都挑韓映澄在家的時候。
小紅憂心忡忡地說:“這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啊？表哥，要不要和唐靈鉞說一聲？”
韓映澄搖搖頭，“暫時不要打擾他。近期修真界頻頻出現傀儡傷人事件，他正在調查中，無暇分身的。”
“傀儡戲都失傳那麼久了……會不會是燕家的人乾的”
“不會。唐門宗主夫人還姓燕，燕門不會做這種蠢事。”
“那些人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啊？難道有奸細嗎？”
“不知道。”韓映澄說：“這裡是不安全了。我打算把林楚送回林家，二師兄和小雪要值班，你陪我走一趟吧。”
“嗯嗯，我一定保護你們！”
韓映澄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
人間與修真界的交界處有一扇門，配備的是最新系統的人臉識別技術，靠刷臉通行。
小紅在前刷臉開門，林楚坐在輪椅上，韓映澄推着他進去。
紅外線照到韓映澄身上時，門的電子屏幕上沒顯示出任何資料。
小紅奇怪，“表哥，你怎麼是黑戶啊”
“師父擔心有人對我不利，就讓二師兄家族的掌門人刪去了關於我的一切記錄。”
“對哦。胖師兄是雲家的孩子。”
他們進門後，還得穿越一片迷霧森林，才能進入真正的修真界。
迷霧森林危機四伏，用來懲罰擅自逃離修真界的叛徒以及沒有許可便闖入修真界的黑戶。
韓映澄推着輪椅在樹林裡走了兩個小時，還沒有找到正確的路。
“遇到‘鬼打牆’了，看來有人不想我們出去。”林楚剛做完手術，元氣還未恢復，小臉雪白，沒有絲毫血氣。
韓映澄沒有說話，再往前走了一段路，遇到一個分岔路口。
小紅皺了眉頭，“怎麼辦呀？表哥，要不咱們拋硬幣吧！”
“你走左，我走右。”
“我害怕……”
“那你和林楚在這裡等我，我去探探路。一小時後我沒回來，你們就走。”
林楚拽住韓映澄的袖子，“還是一起走吧。”
小紅點頭，“對呀表哥！你落單了不是更方便壞人嗎？”
“別擔心。”韓映澄拍拍他的手，“小紅你照顧好林楚。”
林楚卻是一臉看破紅塵的超然模樣，“唐靈鉞不在，要是魔龍來了，我們都得死。”
“我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有人聲東擊西，將他引開了去，將我們引到這裡。”
韓映澄仍舊道，“沒事的。你們在這裡等我。”說着便往左邊的路口走了進去。
他一路繃着神經，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盡頭，被一面石壁擋住了去路。
這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轉過去，卻是衣衫破爛灰頭土臉一身狼狽的小紅。
“小紅？你怎麼在這，林楚呢？”
小紅似是逃難而來，鞋子也跑掉一隻，上氣不接下氣，一臉懼色，“魔、魔龍來了！快跑！”
韓映澄苦笑一聲，“路口被封死了，逃到哪裡去”
小紅一聽快要哭出來了，“那、那怎麼辦？”
“是啊。”韓映澄輕輕地嘆氣，“你附在我表弟身上，怎麼辦呢？”
小紅神色一僵，接着臉上緩緩露出一個前所未有的詭異笑容。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風雲大學，你被蛇妖攻擊，奄奄一息。從我救你的那一刻起。”
小紅一挑眉毛，“哦？那你不殺我？對了，你捨不得對你表弟動手。”
韓映澄遺憾地說：“我以爲也能救你的。”
對方微蹙的眉頭令他胸口一陣鈍痛，他知曉是受小紅的影響，不由得冷笑出聲，“你就是用這幅白蓮花的面孔欺騙他的嗎？”
“誰？”
“唐靈鉞，韓江雪，明塵，林楚、衛雪……他們都受了你的蠱惑，被你矇蔽，難道不是嗎？”
韓映澄不答他話，“風雲大學校招會，你附身小紅同學，騙他進入蛇妖王結界範圍。你本想借蛇妖王之手除去我，卻撞見了唐靈鉞，於是想一石二鳥，附在小紅身上。”
小紅道:“你給他檢查身體的時候，就發現了我？於是你也發現他還在苟延殘喘的魂魄，你怕我徹底吞噬對方便不敢除我，只因知曉我還要讀取他魂魄上的記憶，一時半會不會動他。怎麼這會不同我兄友弟恭了？”
韓映澄不回答，只問：“林楚呢？”
“不知道，應該是在魔龍肚子裡了吧。”
韓映澄皺起眉頭，“魔龍不是要換肉身嗎，怎麼會殺他？”
“對啊。他一直在找能承載他靈魂的容器，凡人的身體太脆弱了。但是誰同你說，他要的是林楚？”小紅臉上露出一個驚悚的笑容，“這世上有哪具肉身比得上墮入凡塵的佛子”
韓映澄不溫不火，“你要用我的□□，就算我不介意，只怕唐鉞也不同意。”
小紅冷哼一聲，“他現在忙着收拾傀儡，哪有空管你。”
韓映澄道：“那些傀儡消耗了你不少靈力吧？你怕唐鉞不重視，還特地分散了魂力，怕是現在魂魄也不完整。”
若是最高階的傀儡戲，爲了讓傀儡繼承主人的能力，施術者通常會分割自己的魂魄融入傀儡。
小紅不以爲意，“你在暗示我什麼？以爲我聽不出來麼。即使現在魂力不足以吞噬韓江雪，只要魔龍附體於你，饒他一命又如何？不過是掀不起風浪的家犬罷了。”
“那麼唐鉞呢？我出事，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最好他發瘋。”小紅冷笑一聲，“瘋得徹徹底底，傾天覆地！”
“小唐，聽到了燕宗主心心念念那麼多年，你迴應下吧。”
小紅身體一僵。
凜冽的殺意瀰漫四野，寒氣騰騰的白霜緩緩傾覆大地。
這是燕淮秀再熟悉不過的劍氣。
他聽到自己情不自禁地喃喃，“宗主。”
唐靈鉞冷冷過地道：“我可沒你這個徒弟。”
語氣中的嘲諷之意徹底激怒了燕淮秀，他轉身過面對唐靈鉞，面目猙獰地嘶吼，“唐靈鉞！你以爲他千般好嗎？這世上只有菩提能殺你，你當這件事是誰告訴我？你當幽冥界那隻貓爲什麼同我合作？”
燕淮秀指着韓映澄，“他知道抱琴傾慕於度母佛子，他知道菩提樹是唯一能制裁你的聖器，他甚至手把手教我怎麼哄騙那隻傻貓，怎麼讓她心甘情願地獻出幽冥至寶！”
“那又怎樣。”唐靈鉞神色淡然，“我不管他做了什麼，只憑他剖心救我，就有千萬個理由原諒。”
“你以爲他真的愛你，所以把心給你？”
“當日波旬率十億弟子進攻極樂，毀菩提，滅佛種。地藏王拼死藏了兩顆菩提種。一顆種在幽冥鎮守魔門，一顆放在觀世音眼裡，以備不時之需。神魔大戰，生靈塗炭，觀音有感，淚墜白蓮。蓮生佛子，菩提藏於其間。”
“那麼多墜入凡間的佛子，爲什麼人人都要搶靈竹音？因爲他的心臟裡，藏着一顆神魔忌憚的菩提種！”
“表面上他剖心救你，可實際你一旦魔化，菩提便破心而出，即刻取你性命！”
他說的義憤填膺，眸中含淚，唐靈鉞卻始終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那又怎樣？我愛他，性命交付於他，又有何干系。”
“你以爲你愛他，你就真的愛他嗎？別忘了你用着誰的心！”燕淮秀咆哮道：
“你裝着佛子的心，愛他所愛，悟他所悟，痛他所痛，做什麼事都受他影響。但你可知，你根本不愛他！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手策劃的苦肉計。我不過將計就計，想讓你看清他的真面目，我根本沒想過害你！”
“說夠了沒有？”耐心耗盡的唐靈鉞飛出萬道劍氣將他捅了個對穿，“要不是怕傷了韓江雪的魂魄讓阿澄難過，我會聽你嗶嗶這麼久？傻了吧唧的什麼玩意兒。”
他握着滴血的千秋闕，一步步走到燕淮秀面前，陰沉着臉，聲色俱厲地喝：“從傻狗身上滾出來！”
在萬劍之宗憤怒到極點的威壓面前，別說塵世，三界六道中均沒有可隱匿遁逃的妖魔。
一團黑霧從小紅眉心竄出，小紅身體軟下那刻，韓映澄立即上前接住。
唐靈鉞凝聚劍氣結陣，與外界分隔，陣內萬劍涌動，殺意逼人。
只他與燕淮秀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傾慕我多年，我把真相告訴你，好叫你死不瞑目。”
唐靈鉞指着胸口，“他把心給我，於我來說，再沒有比這更浪漫的事。我不管他做了什麼，有什麼樣的小心思。即使殺我又怎樣我心甘情願！離了幽冥界，只用冥王心頭血維繫生命的菩提樹根本殺不死我。你知道這點，我也知道，所以睜眼閉眼看你被他利用。你這麼忠心，成全我又如何？我教了你那麼多法術，讓你開山立派，做一代宗師，號令羣雄，只收這麼點蠅頭小利，不過分吧？”
燕淮秀瞳孔一縮，不敢置信，多年來的癡心妄想，竟然真的是一個妄想，一個笑話。
“還是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做的這些傻事，我還不能確定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管他剖心是要救我，還是禁錮我，我都甘之如飴，喜不自禁。”
再沒有比這些話更能殺人的無情刀了。
燕淮秀消失了，自毀神魂，魄散靈飛，徹徹底底湮滅於天地。
唐靈鉞撤掉結界，短腿柯基埋在韓映澄懷裡“嗚嗚嗚”地傷心嗚咽。
“好啦好啦，知道你受了委屈，回家給你燉骨頭湯。”韓映澄擼着它的腦袋。
他們向外走，到了分岔路口，靜靜地擺着一張輪椅。
唐靈鉞快步上前坐了上去，面目一陣模糊，變成了林楚的模樣。
韓映澄伸手捏他的臉皮，“你還玩上癮了。”
他眨眨眼睛，捉住韓映澄的手放嘴邊親一親，“這樣，你就不能丟下我。我要你永遠同我一起走。”
“別皮啦，快去唐門吧。你把林楚放那，要是把魔龍引去怎麼辦"
唐靈鉞不以爲意，“他們要是連一個人都保不住，劍宗也沒有必要存在了。等魔龍吃了他們，給我清理完門戶，我再去收拾它。”
“這麼殘忍，我要不喜歡你了。”
“別呀！”唐靈鉞緊張地“騰”一聲站起，劍破時空，鑽了進去，“我現在就去屠龍！”
“對了，小唐。”韓映澄想起什麼，“你去唐門，順便把唐鋮接回來。”
唐靈鉞：“……”
韓映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畢竟是你失散多年的兒子嘛。”
“……”
心虛的唐靈鉞逐漸在時空裂縫中隱去。
快消失時，腦袋又露了出來，一臉認真地問：“那我拯救完世界，有沒有獎勵的？”
韓映澄笑道：“獎勵你永遠與我一起，好不好？”
“嗯！”唐靈鉞眼睛裡的星星都亮了。
時光好像倒退回了很久以前，俊美無暇的少年眼睛紅紅地注視着清秀雋麗的小和尚，要哭不哭地說：“你要回來，我等着。一言爲定哦！”
“愛哭鬼。”小和尚摸摸他的臉，“你這麼長不大，我怎麼放心。”
我怎麼捨得留你一人嚐盡世間苦難呢。
我的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