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回來晚了。。。這幾天一直有事。。。愚人節前,可能更新不會太快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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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昌黎城內每個人熱血沸騰之時,盧龍塞外的六百里絕地上,深夜匍匐前進着一支隊伍,人數不多,僅有幾千之衆,他們手上拿着火把,面色沉重。
他們從沒有想到送死的竟然會是自己。
現在馳援遼東昌黎城,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無形的災難。
誰都知道,現在鮮卑究竟有多麼猖狂,甚至可以說他們有多麼囂張,既是這樣,大家也覺得鮮卑人有囂張的本錢,去年大漢落敗,徹徹底底的丟掉了僅剩的面子,他們不相信,僅憑兩千人的屬國兵,能擊退數十萬的鮮卑大軍。
而自己這些所謂的救援兵,就如同飛蛾撲火。
沮授勒住繮繩,目光極遠,又緩緩收回,看着從自己面前散漫走過的漢軍。說實話,這些兵,並不是大漢的精銳,大漢的精銳在那一場大仗之中,已經消失殆盡,能戰的除了老弱病殘,還能有些什麼?
“沮監軍。”未待沮授回過身來,從後策馬揚鞭的趕過一人,他的臉上同樣沉重無比。
“哦,鄒校尉。”沮授看見來人,點點頭。
原來這支軍隊帶兵校尉竟然就是鄒靖。他本是在幽州刺史郭勳帳下未將,卻因去年夏育之戰,小有戰功,被調往盧龍塞聽用。盧龍塞乃是北疆重鎮,公綦稠身爲主將,不敢率兵傾出。沮授救人心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要能湊到兵,多少都可以。現在遼東屬國,缺少的就是朝廷援軍的決心。
“沮監軍可是看着軍備不齊,軍心渙散。有些……”鄒靖眉頭皺的很深,低聲問道。
沮授點點頭,又搖了搖。
“嗯?”
“軍備不整,到沒有什麼,鮮卑部衆雖多,可是他們大單于新死,人心不齊,加之他們的器械對咱們造成的威脅也很有限,只要碰不見他們的精銳,我們就有機可乘。”沮授同鄒靖並馬而行,離得大軍幾步之遙。
“嗯。”鄒靖點點頭,鄒靖心中一直有個想法,那就是在高柳城,那三路大敗,絕對不是輸在大漢軍力上的,是輸在決策者的矛盾上,宦官和士人制衡,加之出師不明,纔有此大敗。
“可是。”
“嗯?”聽着沮授拉長的音調,鄒靖轉過頭來看着沮授。
“可是……一旦軍心喪失,我們這些援軍反而會成爲遼東的噩耗。”沮授勒住馬,盯着鄒靖,神情肅穆道:“鄒校尉,咱們這趟不是簡簡單單的做個樣子,咱們也不僅僅是救遼東一地之民,你可知,這一仗,打的可是大漢最後的尊嚴?”
“最後的?”鄒靖雖知事態嚴重,卻沒有想到有沮授說的這麼嚴重。畢竟大漢屹立四百年,靠的就是武力,就是仁者之師,從漠北到西域,從南越到東海,大漢立下功勳的人太多了,這麼長時間累積的威儀,誰能動搖得了。
沮授看着不明的鄒靖,苦笑着長嘆一聲,然後迴應道:“鄒校尉,你以爲,能保家衛國的人是誰?”
“這話從何說起?”
“除卻班定遠,衛青、霍去病、甘延壽、陳湯等等,這些人又有幾個不是武夫出身?”
“這倒是。”聞此,鄒靖點點頭。雖然他也出身小士族,但對沮授這話並沒有多少反感,畢竟他鎮守北疆也有些年頭了。
“可是,鄒校尉,你以爲夏育之敗,是敗在鮮卑之手嗎?”沮授問道。
“不是敗在鮮卑之手?”鄒靖一驚,他沒有想到沮授竟然這麼坦白的說了出來。他又何嘗沒有想過,這其中的貓膩。
“鄒校尉,你再想想,如果這一仗再敗,朝廷會是個什麼樣的結局?”
“可是黨錮不也隨即解除了嗎?”如果要是邊塞動盪不安,武夫兩次三番大敗而歸,那麼接下來,朝廷就不得不讓士人復起,對抗四夷,可是大漢對待四夷,要是以士人的辦法,這……鄒靖越想越覺得身子發涼,不敢多想。但是又忍不住爲士人說了句話。
“呵呵。”沮授望着塞外月光,苦笑道:“說實話,曾經我也以爲,黨錮過於嚴厲,但是……唉!朝廷爭鬥從來就沒有心慈手軟。爲了目的,有些人真的可以不擇手段!”
鄒靖沒有說話。他望着沮授的背影,越發覺得沮授這人不簡單。
頓了頓後,沮授身子發顫,掃盡頹勢,言語錚錚的說道:“我可以看着他們鬥得你死我活,可是我卻不能不管這遼東。”
“遼東?”鄒靖點點頭,如果這仗要是真的敗了,那麼這個大漢武夫,段熲、張奐、尹端、臧旻、田晏、董卓等等,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鄒校尉,無論如何,我希望你我齊心協力,殺出一條血路,即便爲了遼東也好,爲了自己也好,這一仗,我們都責無旁貸的要用盡全力。”沮授望着鄒靖,一路行來,鄒靖的爲人,沮授不敢說全部瞭解,但是鄒靖絕對不是那些尋常將領。
“可是……即便,我們鼓舞士氣,殺到遼東,難道我們這五千老弱病殘就真的能擊敗十萬鮮卑?”
“當然不。”沮授雙拳握緊,看着鄒靖道:“鄒校尉,我們不是要同十萬鮮卑真刀真槍的大戰一場,我們要作勢,做個樣子。”
“作勢,做個樣子?”
“對。”沮授神情凝重的回道:“遼東屬國雖然兵不過兩千,可是鄒校尉,你別忘了。整個遼東屬國都是烏丸人,烏丸人天生就是馬背上的民族,他們同鮮卑一樣,也是人人皆兵。四萬烏丸人,這一仗,我們有三成把握。”
“三成,多嗎?”鄒靖沒有沮授想象中的激動,平靜的問道。
“當然不多,不過對有些人來說就足夠了。”
“有些人?”鄒靖不明的問道:“誰?”
“皇甫岑!”
三個字一出,久久無言。
好一刻,鄒靖震驚的臉色才緩過來,卻突然變色的吼道:“好你個沮授,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詐軍?”
聞聽鄒靖這一聲質問,沮授一顫,不過臉色卻沒有絲毫表露,也不急於解釋,只是看着眼前的鄒靖。
鄒靖打馬,環繞在沮授的身旁,此時兩人距離大隊人馬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兩個人的談話,沒有能聽得見。“我早就看出你的不對勁,沒想到,你真的是詐軍。”鄒靖嘴角隱隱一笑,低聲道:“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把眼下的局勢分析的這麼透徹,我鄒靖還是小覷了你。”
“呵呵。我也沒有想到,鄒校尉也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人,明明對所有的事情都瞭如指掌,卻偏偏什麼都沒有說,說起來,小覷鄒校尉的應該是我。”沮授目光直視鄒靖,並不躲避。
“也許你是對,可是……”鄒靖相在說點什麼,卻又想起了什麼,不肯多言。
“你想殺我?”看着猶豫的鄒靖,沮授還沒有想到鄒靖要殺自己的動機,爲了朝廷,他沒有必要眼下才殺自己。而其他原因,自己跟鄒靖並無交集。
鄒靖不言,盯着沮授,似乎在猶豫着什麼。心中卻想,千不該,萬不該,你要幫皇甫岑的忙,而且你還是一個得力的住手。
看着神情突然間變得冷漠的鄒靖,沮授才發現,很多事情並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這其中也許還有很多不得而知的陰謀。但是沮授唯一能肯定的是,鄒靖確實動了殺機。
“你不是朝廷的監軍,前來詐軍,即便能退了鮮卑,你也是死罪一條。”鄒靖試探問道。
“我知道。”
“是皇甫岑,還是什麼?”
“如果我說真的是爲了遼東,爲了大漢呢?”
“我——信。”許久,鄒靖點點頭,收斂自己身上的氣息,彷彿已經做出了什麼決定,笑道:“既然你沮授能詐軍,那我鄒靖也陪你瘋狂一把。”
“當真?”沮授一喜。
“嗯。”鄒靖點點頭。
“好!”聽着鄒靖的點頭,沮授大悅,不是爲了暫時保住性命而高興,如果是那樣,他昨日也不會空手詐軍。他是爲了遼東這場大仗能有這一絲希望的曙光而高興。
“走吧。”鄒靖一笑,有些高深莫測的說道:“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精銳!”
“精銳?”沮授一怔,不明的問道。
“呵呵。”鄒靖沒有解釋,卻開口道:“這遼東一地,真正的除了去年葬身塞外的漢軍,還有一支我們誰都不清楚的軍隊。”
“是誰?”沮授又急又喜,探身問道。
鄒靖笑道:“也許不用咱們親去,他們就會派軍前來。”
“爲什麼?”除了鮮卑、烏丸,沮授還真就想不到有什麼勢力能擁有一支強悍的軍隊。而且心向大漢,又能幫助大漢的除了河套匈奴,也僅剩手下烏丸。而鄒靖口口聲聲,說的是誰。看着鄒靖自信的樣子,沮授真猜不透。
鄒靖嘴角微挑,當初自己也是從遼西太守劉基那裡得到的消息,而且爲了聯合他們,他甚至連自己的妹子都送給他們爲妾。爲了就是能攀到這根大樹。
“想知道?”
“嗯。”
“那我們這就去。”
“去哪?”
“遼西公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