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人雖豪爽,可說這句話時卻已底氣不足,從未見過皇甫岑施展馬術,儼然也不看好皇甫岑能贏下這場比賽。心中暗暗盤算着輸贏已定之後自己該怎麼解圍。皇甫岑聽了唯有苦笑,心道這一次誰都輸不起,不論是崔鉅業的奚落還是面前這兩個人,鄒靖和崔鈺,於人於己,在盧植、公孫瓚、鄒靖、崔鈺等各方面的壓力下,皇甫岑別無退路。
“如何來比?”公孫瓚開口詢問。
崔鉅業擡頭望了一眼日頭,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皇甫岑瞥見,總覺得不妥。
本來是一場尋常的比賽,竟然招致涿縣兩大世家到來,崔鈺和鄒靖都是不簡單的人物。事態迅速升級爲嚴重之勢。崔鉅業既然敢賭,那顯然有着十足的把握,以他的本性,一定不會乖乖比賽,可是他到底有什麼算計,皇甫岑猜想不到。
“還是老規矩,落綢爲號,三裡外木樁之上兩朵紅花,摘花返回,先撞紅綢者爲勝。”崔鉅業一揮手,兩個下人已經上前,拉起紅綢擋在當道。
皇甫岑舉目望去,遠方之處,隱有紅色兩點。應該就是那紅花。
“伯珪,我去看看紅花。”劉緯臺湊到公孫瓚近前,低聲說道。
“嘿嘿。你們這是怕我在花上做文章?”崔鉅業輕哼的大笑起來。
公孫瓚連連冷笑,並不理會崔鉅業的激將,回頭衝着劉緯臺點點頭低聲道:“老劉,你去看看。”轉回頭看向崔鉅業道:“崔鉅業,卑鄙不卑鄙不是你說的算,還是讓事實說話吧。”崔鈺在場,公孫瓚不好過分言語。
劉緯臺縱馬前行,經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這纔回轉,他騎的很慢,顯然是怕崔鉅業在路上做手腳,回來的時候,卻又摸不着頭腦的頻頻搖頭。
公孫瓚轉首望向皇甫岑,誠聲道:“老二,盡力而爲。”
皇甫岑點點頭,規規矩矩的上馬,策馬來到紅綢後面,屏氣凝神,並無一絲奇異之處。
崔鈺和鄒靖不再多話,退到一旁,崔鈺嘴角還是淡淡的笑,鄒靖卻是斜睨了皇甫岑一眼,擡頭望天,不知道想着什麼。
四周轉瞬一片靜寂,突然間紅綢一落,崔鉅業一提繮繩,不等紅綢完全落地,已經縱馬躍出,火焰一閃,搶了馬頭。
而皇甫岑初次騎老白馬,人和馬還很不熟悉,在第一時間內,皇甫岑不是沒有想過拔得頭籌,但白馬並未理會皇甫岑指令,反而倒是有些排斥皇甫岑。皇甫岑心中一緊,手上勁道一鬆,反倒是不着急,穩住急躁的白馬,輕輕一磕馬腹,和白馬平平的跑了出去。
崔鈺本是平和的臉色微變,神色微微一動,皺了下眉頭,凝望皇甫岑背影一眼,鄒靖也是霍然轉頭,目光很是驚詫。
公孫瓚眼中卻是光芒一閃,低呼道:“好!”緊握手中拳頭,臉上也是難掩興奮之情,沒想到皇甫岑竟然還真有幾分本事。
崔鉅業在紅綢未落之時,縱馬高躍,賽馬先發,搶佔先機。
皇甫岑雖然人馬生疏,落後一步,但是好就好在,他並不着急,穩住白馬,四蹄並不高擡,只是平平的竄出,這樣兩匹馬落地的第一時間,竟然相差無幾!儼然他是抓住了先發的弱點,搶佔先發,馬自然躍的很高,可是這樣一來,爲了避開紅綢羈絆,多少也耽誤了些時間。一招之下,已見他的實力。
崔鉅業一下用盡全力,而皇甫岑卻還是遊刃有餘。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怎麼練出來的,人說馬有靈性,只有同自己的主人才能心有靈犀,可是皇甫岑五歲上馬,十一年間什麼馬匹沒有騎過,什麼樣的磨難沒有經歷過。單隻這些皇甫岑還真一點都不怕自己會輸,雖然自己現在確實略有一絲生疏。
“當真是不分伯仲!”鄒靖這句話在崔鈺的耳中聽起來反倒是有些刺耳。明眼人看得出,雖然崔鉅業這一場漂亮的處於優勢,可是皇甫岑卻更顯老成。
崔鈺眉頭緊皺,凝眉遠視不語。心中有所擔憂似乎已成現實。
思考的功夫,皇甫岑已經留了一成馬力,只是緊緊的跟在崔鉅業的身邊,留意他的舉動。
崔鉅業已經額頭冒汗,卻是頭也不回,他顧不得去看皇甫岑,憑直覺,自己這次遇到了一個勁敵,他也覺得皇甫岑上留有餘地。這個皇甫岑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馬術竟然如此之高。
三里路程轉瞬既至,紅花遙遙可及,皇甫岑不敢大意,兩馬交錯,劃了個弧形,二人迴轉的時候,已是摘花到手,一樣的乾淨利索,並不耽誤時間。
二人奔回的時候,已經換了馬位,崔鉅業本是在左,這次反倒去了右邊。皇甫岑壓在裡道,漸漸白馬對皇甫岑也不在多有排斥,過了初始的不適應,人馬配合漸入佳境。皇甫雖然縱馬飛奔,卻並不超過崔鉅業。始終保留着一絲實力和警惕。
陽光斜照,皇甫岑瞧見崔鉅業額上滿是汗水,眼中卻是精芒閃爍。
儼然崔鉅業也知賽馬的優勢向來不見得是勝勢,領跑的通常都是最累最爲緊張之人,但最後得到第一的實在不多。而往常自己領跑與人前,大多數因爲對手不及,可是這一次,身後的皇甫岑卻有如芒刺在背,頓時心中一狠,雖然現在自己領先,但也不可避免的要出手了。
三里路程過後,皇甫岑知道崔鉅業已經用了全力。可是皇甫岑卻不敢大意,越到終點,也就是崔鉅業使用詭計之時。
崔鉅業有他的陰招,可是皇甫岑卻另保有實力。
兩馬發足狂飆,不分先後的向來路衝來,轉瞬的功夫,皇甫岑和崔鉅業緊張的表情已經清晰在望。
在場之人本以爲迴轉的時候,兩人就能分出高下,沒有想到二人還是有如出發的時候,齊頭並進,不分勝負。
就連涿令長崔鈺都有了一絲緊張,公孫瓚更是銀牙緊咬,拳頭握緊,眼珠子看起來爆出來一樣。每個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上。這時每個人都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兩馬一白一紅,宛如天邊的火燒雲一般,馬蹄的急勁聲更像是密鼓敲擊在人心上!眼看兩馬離紅綢不過幾丈的距離,崔鉅業終於按耐不住,仗着自己父親在場,嘴角咧起一絲詭異的弧度,手腕一翻,衣袖翻起,一道光芒已經閃到白馬近前。
因爲近在咫尺,眼前之事,盡被場面幾個功夫不錯之人收入眼底,雖然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可是俱是看出崔鉅業使詐。
“這是怎麼回事?”
城牆上下、場內衆人同時一聲驚呼。
城上的長袍人驚異的一聲驚呼,沒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崔鉅業竟然當着他父親崔鈺的面使詐,儼然不顧大族名號。
城下的鄒玉&娘頓時花容失色,原本是期待皇甫岑出醜的她這一刻竟然有些不忿,氣憤的想上前去揍崔鉅業。礙於崔鈺和大哥鄒靖在場,不好出面。
“可惜。”鄒靖嘴角咧起一個弧度,看向一旁的崔鈺,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其他之意。
公孫瓚則是怒氣哄哄的瞪着崔鈺,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什麼禮節之分了,崔鈺的兒子如此卑鄙,自己還給他什麼臉面。
崔鈺初時尷尬的一怔,臉色陰晴不定,很是不滿崔鉅業如此舉動,不過在鄒靖和公孫瓚面前他又不好表露出什麼,幸好崔鈺做的隱蔽,那些尋常百姓發現不得,只好佯裝糊塗,看着眼前的局勢。輸贏,在另做打算。
此場賽馬看來輸贏已定,已經回天乏術,皇甫岑功虧一簣,倒讓衆人隱隱有些遺憾。就連崔鈺都覺得有些可惜。
皇甫岑這才明白崔鉅業的詭計,原來他早就算計好這招。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崔鉅業不在遠處使詐,偏偏就在眼前弄陰謀詭計,難道是說他就不怕衆人揭穿。涿縣崔家勢大,難道真到了隻手遮天了嗎?
崔鉅業這也是被皇甫岑逼到難處,本着他的本意,是不想出此陰招的,誰曾想到皇甫岑馬術如此精湛,雖然自己領先半個馬頭,但是心中始終沒有底氣。這種情況下也忘了崔鈺、鄒靖都在。
就在所有人都認爲皇甫岑必敗無疑之時,皇甫岑卻似乎早就料到崔鉅業有此損招,一拍白馬前踢之下的雙腋。只聽“撲通”一聲,白馬馬失前蹄,堪堪躲過那不明之物,皇甫岑身子一扭,用力的背趟在馬上,伸手接住那不明之物,在衆人的瞠目結舌中,利落而又隱蔽的甩了回去。
崔鉅業撇開了皇甫岑,縱馬就要去衝紅綢,卻不想那匹紅馬突然間猝不及防長嘶一聲,已經驚立而起。
紅馬纔要衝刺,卻竟然同白馬一般活生生的跌倒在地。
崔鉅業絕沒有想到皇甫岑的身手竟然如此之好,正準備迎接英雄般的歡呼,卻哪裡想到坐騎遭受襲擊,馬失前蹄,他抵不住慣力,整個人有如利箭般的摔了出去,衆人只覺得白光一閃,白馬騰空躍起,和崔鉅業幾乎同時撞上紅綢,紅馬卻還是癱倒在紅綢外兩丈處。
馬嘶長鳴,皇甫岑已經跳下馬來,看着崔鉅業鐵青的臉色,擡手微笑道:“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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