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岑很意外,沒有想到自己初到河東,便得到了河東安邑衛氏的支持。如今只剩下河東聞喜裴氏沒有表態,不過皇甫岑也不怕,他知道總有一天,裴氏會親自派人前來相求。如果他們沒有犯法,這對皇甫岑來說當然再好不過,如果有,不從便是順勢剷除。反正自己就是一個屠夫之名,也不懼那些臭名昭著。
“伯儒現是白身?”皇甫岑剛把衛覬送出房門,問道。 щщщ▪ттkan▪co
“不是,本爲郡守門下吏。”
“哦?”皇甫岑一喜,這樣就不用四處禮闢(bi)招賢,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麻麻煩煩的。“伯儒先回,我同裴郡丞商量一番,調伯儒爲我金曹掾史。”
金曹掾史,主貨幣鹽鐵事。爲郡守屬官爲財政方面的官吏。
“覬定當效犬馬之勞。”衛覬擡拳稟道。金曹掾史雖然官位不高,可是職權卻很重,掌管河東一郡的大小財政,可以說歷來都是太守的心腹。
未待皇甫岑同衛覬多言幾句,便瞧見對面匆匆走來一人。
“裴郡丞。”皇甫岑揚了揚手。
“郡守大人。”裴茂一禮,擡頭卻見衛覬,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的問道:“原來伯儒賢侄也在。”
“伯儒已被本官招爲金曹掾史。”皇甫岑笑了笑。
“呃。”裴茂儘量想掩飾自己的驚訝,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皇甫岑這麼說無疑表示安邑衛氏如今已經同河東太守聯繫在一起了,究竟利益有多深,這一時半刻還發現不出來,但見兩人神情,裴茂卻不得不懷疑自己的決定。金曹掾史那是什麼樣的官職,那可是關係着整個河東財政的要職,是十八曹之一,這金曹掾史絕對是重中之重。而如果其他地方可以說沒有這麼重要,可是在河東卻不同,誰叫河東有鹽鐵之利呢?
“大人,監牢裡的關羽說要見你。”一個小吏跑過來說道。
“好,我這就去。”皇甫岑轉回身,叮囑道:“伯儒回去準備一下,下午我們去一趟鹽監。”
鹽監,是河東鹽池的地名,也未築城,只有部分朝廷任命的鹽監官吏在這裡駐紮。
“鹽監?”聞聽這兩字,裴茂的身子一顫,別人不知道,可是他身爲郡丞又怎能不知河東鹽池牽連甚廣,甚至連自己家族裡的都有人在涉足。這皇甫岑初來便要把刀指向鹽池,手段可夠犀利的。想了一刻,轉步離開,想要通知一下自己的族人。
卻被衛覬拉住,道:“裴世伯,小侄有一言,不知當講與否?”
“嗯?”裴茂問道:“你說?”
“該收便收,該舍便舍。”
“嗯?”裴茂不明,想走,卻停住腳步,回身問道:“安邑衛氏如今……”
衛覬笑了笑,沒有理會,揚長而去。
以關羽的性格,決定不會就這麼束手就擒,日頭升起,他便在獄中大鬧了起來,主要是看管他的門房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大漢,牢房的門都快被關羽砸破了,而且上頭新來的太守大人還特意交代不能虐待這二人,所以,他便差人給太守送信。
“是誰在找本官?”皇甫岑板了板臉色,斥退身旁衆人,靠到牢門的近前,盯着關羽問道:“你找我?”
“廢話!”關羽見皇甫岑擺起十足的官威,心中更加不滿的斥責道。
皇甫岑沒有同關羽一般計較,卻瞧着卞玉兒,這個女子究竟憑的什麼能吸引一代梟雄曹操注意。
關羽見皇甫岑瞧卞玉兒,氣就更不打一處來,回身問道:“你跟我說,何時升堂、斷案?”
“哦。”被關羽這麼一問,皇甫岑故作明瞭的轉身回道:“好說。應該不遠,就看朝廷的簽押下來沒有,對了,也要看決曹掾史何時從鄉歸來?”
決曹掾史,就是斷罪決獄之人,並不是所有的案情都由郡守大人親自來斷。
“還要等到決曹掾史從鄉歸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關羽大怒道:“你不會斷案嗎?”
“我一郡太守,需要事事躬親嗎?”皇甫岑眼眉一挑,怒道。
“好。好。好。”關羽連呼三聲好,本是溫潤的臉龐現在已經紅得可以嚇透人。
皇甫岑收拾擺了擺,示意身後圍觀的人先撤出去。
這細微的動作,卻讓關羽察覺出來,鳳目微眯,擡眼看着皇甫岑問道:“你不是耍我吧?”
“不是。”
“你另有目的?”
“對。”
“說——說?”一個字冰冷似鐵,關羽沉下心境,盯着面前的皇甫岑,他隱約可以察覺到面前這個白馬都尉要辦的事情很棘手。
“說不說,先不談,我只問你,敢還是不敢?”皇甫岑問道。
“那也要看交換的條件。”關羽坐在牢房內,盯着皇甫岑。現在他終於明白,皇甫岑此人心狠手辣,並不想表面年紀上流露出的感覺,他很毒!甚至可以說心機深沉的可以比那些老狐狸。
“放了你,還有卞玉兒。”
“笑話,那女子關我何事?”關羽大笑兩聲看着皇甫岑不語。
“卻是不關你事。”皇甫岑不知道該怎樣打動關羽,開口道:“你是鹽販?”
“……是!”猶豫一刻後,關羽承認。
“還是販賣私鹽。”
“你……”
皇甫岑知道關羽想要問什麼,未等他開口,手指他袖口,笑道:“不用驚訝,你的袖口處出賣了你。”
販鹽的難免沾染不了一些鹽粒。
關羽世代居住河東鹽池之畔,那裡的貧民多少會偷偷似販賣一些,用來謀生。雖然漢末,鹽鐵之利,已經私營。可是那個“私”卻是門閥、豪強、宦官掌管,也絕對不會是這些貧民所能夠沾指的。聽皇甫岑這麼一說,關羽多少有些擔憂。畢竟自己的底細被面前的皇甫岑知曉的一乾二淨。什麼事情都有個萬一,如果皇甫岑想要找自己的茬,就單憑這點事就能弄死自己,更不用說家人被牽連。
“你到底想幹什麼?”關羽有些妥協。
“很簡單,只要你幫我辦件事情,你和卞玉兒我都會放了。”皇甫岑本是蹲着的身子終於停止,居高臨下的態勢俯視着面前的關羽。皇甫岑雖然在徵求關羽的意見,其實不論關羽如何回答,都註定此事,關羽非辦不可。自願不自願,他都已經跟皇甫岑有了交集。皇甫岑又怎能放棄他這樣的一個後世名將。更何況,兩家早就認了親的!
“我不會當官府的走狗的!你死心吧。”最後關羽還是選擇了拒絕。
“也好,我倒是真想知道你會不會幫我,幫河東百姓。”
“怎麼扯到百姓身上去了?”關羽問道。
“我要收回河東鹽池,專營。”
聽皇甫岑這個答覆,關羽冷哼一聲,不屑道:“還不是說你們的事情,跟我們這些尋常百姓何關!”
“當然有關係!”皇甫岑起身回道:“你知道嗎?如果我掌控鹽池專營,那河東百姓的田稅,我就可以削減。”
“哦?”關羽不是笨人,轉念一想,疑慮的問道:“你這樣做的目的爲何?這可是得罪宦官、豪強、門閥的事情啊?”
“沒有什麼爲什麼,爲官者,並不一定都是貪官。”皇甫岑知道跟關羽說些什麼都無用,這事情就這樣,你越解釋越糊塗,莫不如任他們隨意說去。想到這裡,也覺得自己好笑,聳了聳肩,笑道:“其實除了我,你還真沒有的選擇。”
“嗯?”
“我的名聲之臭,相信你早已經聽說過,我即便同他們同流合污,那羣人還要考慮考慮我這個洪都羣小。”
“洪都羣小?”聽此一言,關羽隨即同關羽一笑,你還真別說,這個詞彙挺像那麼回事兒。
“怎麼樣?幫不幫?”
“我拿什麼幫你?”關羽發現自己真的可以相信面前這個人,因爲他的確與衆不同。
“混進去,把他們的頭目都給我查清,背景、靠山、路線,這裡頭能有多少黑幕,你給我查多少黑幕?”皇甫岑彎下身子,探視關羽說道。
“可是,我這……”關羽真有心,可確實是因爲地位的關係,他沒有辦法贏得他們的相信。
“這個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你混進去,但是你不能說出你同我的關係。”皇甫岑掃視了一眼,這附近唯一隻有卞玉兒,便無人偷聽後,跟關羽說道。
“能把這些黑心的富豪一網打盡自然最好。”關羽點頭,疑問道:“可是,大人,這鹽鐵私營乃是漢律,你這麼辦,可是要……”
皇甫岑嘴角挑了挑,天子能西邸賣官,就能收回鹽鐵之利,壓力是天子的,自己只是一個屠夫,不聽話的殺了便得了,而且自己也斷然不會傻到沒有藉口就處罰那些黑心的富豪,事情的起因都是人爲的,到時候胡亂找個藉口,自然而成。
兩人具體謀劃了一些,足足有一個時辰。
在牢房外等着的衙役都有些不耐煩了,皇甫岑才結束談話。
對着兩個衙役吼道:“將這個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攆出去。那個女的。”手一指卞玉兒,佯裝色相道:“送到我府上,充當丫鬟差事。”
兩個衙役見此,不敢多言,以權謀私的場景,他們見多了。這個白馬都尉跟以往的官員都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