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宗。
張樑身披黃袍,手持馬槊,身旁跟着一衆人馬,在向着廣宗城內的張角告別,似乎就要奔往南邊的戰場。
“老三。”張角再次拉住張樑的馬繮,躲過身後衆人。
張樑疑慮的瞧着張角,然後問道:“大哥,你還有什麼吩咐的?”
“吩咐倒是沒有,又不是真得衝鋒陷陣,只要守住廣平一地,日久天長,這危機自然挺過!”
張樑挑挑眉毛,道:“大哥,你是怕兄弟我魯莽從事?”
“有點。”張角回道。
“大哥,你放心,就算是他公孫瓚、皇甫岑、劉備,三人都到廣平城下,我也決然不會出城迎敵!”張樑臉色鱉紅,信誓旦旦道:“兄弟我從來就未食言過!大哥,你放心,廣平丟了,兄弟提頭來見。”
聽到最後四個字,張角臉色沉了沉,不悅道:“老三,說過多少次,不要動不動拿生死來論,這戰不許你死,當然城丟了,也不必提頭來見。”
聽張角的話,張樑臉色不悅的回道:“大哥,怎麼說來說去,你都不相信我,既然不相信,爲什麼又要讓我前去?”
張角搖頭,拽住張樑的繮繩,道:“非是我不信,我要你留意皇甫岑的一舉一動!”
“皇甫岑?”
“對。”張角無奈的回道,如果沒有張婕兒的那番分析,張角自己也決然不會派出張樑親自鎮守廣平。而且,種種跡象已經表明,自己猜測的沒錯,皇甫岑就是他。
“大哥,我就弄不懂了,你爲什麼這麼忌憚此人?”
張角搖頭,並不回答。心中卻想,當年太平道諸多措施又有哪一項不是那個孩子提出的,如果沒有他,太平道怎麼會發展壯大至今天,而偏偏,就在自己決定把太平道交給他的時候,他消失了。快十年都沒有了他的消息,眼下卻知道了,誰能無動於衷。
“咳咳。”
說着說着,張角身體不好的痰嗖起來。
張樑心軟的回道:“大哥,你放心,你說的我都記住,我到廣平後,絕不會喝酒誤事!他皇甫岑的動靜,我也會加倍注意!”言盡,張樑狠心打馬離去。
……
“你是關羽?”周倉臉色沉了沉,緊張的起身,靠到一旁,抓住一旁的兵刃,死死地盯緊關羽。
“我的名聲傳的這麼快?”關羽也納悶,撫摸着五綹長髯,鳳目掃視,觀察着周圍的動靜。
關羽早在河對岸觀察很多日了,見肥鄉黃巾軍渠帥周倉並未駐守肥鄉,反而圍困河水後,從另一面繞過河對岸,在他們休息之際,包圍在一起。
“關將軍神力,在河東傳的神乎其神,周倉早就知曉,前幾日聽說那嚴政被關將軍一刀斬了,就知道關將軍早晚要來取我肥鄉縣!”周倉笑了笑,提起自己的刀,笑道:“不過,某在衆位道友中也有個名號,除去管亥,也算是個有把子力氣的人,自知比速度,不如將軍,可蒼不才,想領教關將軍的神力。”周倉邊說話,右手卻隱在身後,衝着身後的小兵揮揮手,示意他回肥鄉叫援兵。
這點小伎倆,早被關羽看在眼中,那小兵剛走出幾步。
關羽的馬便動了,一個身位後,沒有看清楚關羽是怎麼出得刀,只見一道刀光閃電劃過,血光乍現,那報信小兵便一頭栽倒。
“還想刷詐嗎?”關羽回身收刀,然後瞧了瞧周倉,笑道:“此等伎倆,也想在某面前使用,找死!”
“哼!”瞧見關羽並不上當,周倉乾脆也不使詐,蠻橫道:“既如此,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你——不配!”關羽口中三個字並未全然發出,身後的五百白馬義從已經出手了,每個人手執一柄環首刀,自覺的把周倉的部衆圍到一起,然後彼此默契的向着中間發起攻擊。
“——啊!”周倉大怒,雖然早就聽說關羽冷漠寡言,而且個性狂妄嬌&吟,眼前便受此辱,周倉怒氣上揚,手中大刀橫刀而出,宛若一道橫江鎖連,橫推向關羽。
關羽不敢大意,氣沉丹田,較力提起戰馬,戰馬騰空而起,前腿高揚,關羽壓住脫離馬背的身子,手中的大刀不敢疏忽,已然從後兜出,力氣雖然不大,卻生生劃出一道氣浪。
氣浪朝着周倉而發,周倉自知刀氣犀利,不敢停頓,收勢,轉身在斜劈而出。
關羽大刀插入大地之中,身子脫離戰馬,身子橫出,雙腳連環踹出,一下子踢飛周倉手中大刀,卻並不減弱,練練擊向周倉!
周倉臉上汗水已然滑落,他沒有想到,關羽不僅以快擅長,就連步下的功夫竟然也如此出色,更讓自己無力招架的是,關羽身上那股含而不發的殺氣,而且他招招用力,唯恐哪一下被擊上,他就骨碎而裂!
“退!”周倉把手中大刀甩出,延緩關羽刀勢,帶着部下便要逃。
回身卻見,周圍的白馬義從已經殺至自己的近前,而且他們的刀勢反而比關羽還要逼人,一見便知道這是殺場之上歷練出的刀法,雖然簡介,卻封鎖所有退路,自己身邊的人本來就不多,又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農民,一下子便失去了半數之多。
“周倉!”就在周倉愣神一刻,關羽大喊一聲,身形如風,斜刺裡穿插過來,拔下腋下配劍橫在周倉的脖子上,厲聲道:“降還是不降?”
周倉未言,關羽也不逼問,身旁圍斗的白馬義從也收刀不動,冷眼瞧着面前的周倉。只要他說一個不字,他們就決然不會手下留情,殺了他。
空氣凝固在一起,沒有人敢多言一句。
最後周倉咬牙回道:“——降!”
……
列人縣的驛道上,張飛穿着尋常的衣裳,看了看身旁的白馬老卒,問道:“他們來沒有?”
“還沒看到。”老卒回聲,疑慮道:“我們已經在城內放了風聲,以裴元紹的酒癡性格,我想他不應該不來吧?”
“還疑問,你問我,我問誰呢?”張飛同樣不解。
此時,從商隊之後偷偷拐過來一個老卒,靠到張飛的近前,附耳道:“將軍,我看到了。”
“真的?”張飛大喜,悅道:“你說他們到了?”
“嗯。”老卒點點頭,低聲道:“我看到他們好久了,好像一直跟在咱們的身後,尾隨不追,看起來他們有些顧慮!”
“這樣。”張飛沉吟了一下,點點頭道:“咱們快跑!”
“跑?”老卒不明。
“對,咱們一跑反倒證實咱們是正經商人。他們尾隨不追就是在擔憂咱們引誘。”張飛笑了笑,自負道:“這種伎倆還能騙過我?”
“大人,你怎麼就能確定他們就會來呢?”老卒不解。
“嘿嘿……因爲,我就幹過這樣的事!”張飛乾笑過後商隊已經跑了起來,沒跑出多遠,尾隨的黃巾匪徒已經追了上來。
“速速下馬,把車上的酒,給老子拿來。”爲首的一個滿臉鬍鬚,虎目如牛,瞪着低着頭的張飛,馬勢不減,慢慢靠近。
“各位~~~~你~~~~你們~~~~要幹什麼!”老卒佯裝畏縮的退了退。
“幹什麼……嘿嘿……把車上的酒給老子拿來。”裴元紹見身前這些人反應並無異常,警惕之心早就飛出了窗外,現在他的腦海裡滿都是到手的白酒!
張飛低着頭,右手緊緊地握緊腰下佩劍,等待着裴元紹靠近的瞬間。
像他這樣的人,往往招數都已經化繁爲簡,除非能碰上關羽、黃忠、顏良、文丑這樣的高手,其他人,他們只要找到一絲破綻,必定尋求一擊斃命。而眼前的裴元紹,對張飛儼然構不成多少威脅。
“你是老闆?”裴元紹似乎注意到張飛,問道。
“嗯。”張飛依舊點着頭,頷首回道。
“咦?”裴元紹心中生奇,用兵刃指着面前的張飛,生硬道:“擡起頭來!”
張飛依舊沒有動,身旁的白馬老卒紛紛把手放到劍柄之上,自覺的對準面前的每一個對手,只待張飛的一聲令下。
張飛既不答話,又不擡頭,裴元紹已經生怒,再次喝道:“擡起頭來!”
就在這一聲高喝之下,張飛猛然擡頭,手中的兵刃順勢抽出。
裴元紹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一呆,神情錯愕的盯着面前的這張本應該是很妖靨的臉,現在猙獰的卻讓人可怕。
就在無聲之間,伴隨着張飛的一聲怒吼:“——殺!”
裴元紹的屍首已經分家,無頭的屍體已然栽下馬來。
瞧見此情此景,身旁聚攏的黃巾兵,神色驚愕的盯着這突然殺了自己首領的商隊老闆,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可以一刀斃命!
“老子是河東白馬義從,你們降還是不降!”張飛挺足胸膛,臉頰憋得紫紫的,對着面前的黃巾匪徒吼道:“再說一遍,降不降!”
緩過神來的黃金匪徒,相視一眼,然後紛紛搖頭便逃!
見這些人並無投降之意,張飛唯恐他們逃回城內報告,跳上裴元紹的戰馬,提刀高喊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