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纔是大漢的王者之師?”
皇甫岑勒馬回身望着身後一望無際的白馬義從,近半數的白馬之上,全都是煥然一新的裝備,從馬籠頭到馬鐙,還有被黑布包裹着的馬掌,配上清一色的大漢環首刀、背上插着幾支箭矢,加上一些被改裝過的皮甲,這樣威風凜凜的鐵騎,在皇甫岑眼中才是最優秀的騎兵,如果能有古羅馬那種強有力穿透的投射,估計就是擋在他們面前的是戰神白起、韓信,也不見得能佔據幾分勝勢!
“這纔是大漢的騎兵!”
“錯了大人,這是大人的白馬義從。”即便是一項不喜歡奉承的關羽,瞧見自己身後器械裝備整齊的白馬義從都忍不住的讚了一句皇甫岑。
黃忠沒有說話,雖然臉上絲毫的表示,可也被眼前這等規模的白馬義從震驚了,聽見關羽的話,默認的點了點頭,這樣的騎兵也只有皇甫岑自己能帶出來。
“兄弟們!”皇甫岑沒有推辭,望着從自己身旁疾馳而過的白馬義從,振臂高呼道:“今天咱們就讓西涼鐵騎看看,誰纔是大漢真正的王者之師!”
白馬義從臉上帶着激動,回頭瞧着皇甫岑,卻沒有減緩行軍的速度。
順着風,皇甫岑高高鼓起胸膛,吼道:“咱們不僅要在一對一的比武上勝過他們西涼鐵騎,咱們還要在平原戰場上戰勝他們,讓他們見識一下,那支在昌黎城,八百破十萬的白馬義從,其疾如風的白馬義從。這個廣平城我皇甫岑是取定了!”
皇甫岑隨口而說,卻在每個白馬義從的心頭上狠狠鼓了把勁,那些經歷過那場大仗的老卒們胸膛繃緊,不管什麼任務,他們都勢必要完成,不能墮了白馬義從的名聲,自己就是這些新兵的榜樣,大人既然說自己這些人是大漢第一強兵,又是王者之師,配備瞭如此精良的裝備,就是相信白馬義從,說什麼也不能辜負了大人。
新兵們更是一個個熱血沸騰,他們很少見到皇甫岑的激動,但是他們卻無可避免,被皇甫岑感染,這種話有時候就是精神上的獎勵。
黃忠舉起手中的弓箭朝着雲層那被驚擾慌亂大叫的大雁射去。隨之,雁落。
“白馬義從——王者之師!”看着各個奮勇爭先的白馬義從,再有黃總此舉大奮人心,關羽高舉手臂,對天高呼,順着風,扯着嗓子,厲聲大喊。
關羽喊過,身旁的白馬義從氣勢也被鼓舞起來,雖然另一頭的西涼鐵騎可能正進行着慘烈的廝殺,但是他們依舊不會是白馬義從的對手,白馬義從的目標是——廣平城!
那裡纔是扭轉戰局的關鍵,而自己這些人就要創造奇蹟,就要在一日之內抵達廣平城,騎兵破城。
“白馬義從!”關羽再喊。
“王者之師!”老卒們率先而喊。
“白馬義從!”黃忠加入。
“王者之師!”新兵們扯着嗓子大喊。
“白馬義從!”皇甫岑道。
“王者之師!”身旁急速行軍的白馬義從們嗓子裡、心裡,所有的聲音都匯聚成這一道。
“白馬義從——王者之師!”
……
“西涼鐵騎不是大漢的王者之師。”董卓催馬敢在西涼鐵騎的身後,對着身旁的李儒說道。
“呃。”李儒一怔。
“因爲他們是老夫的王者之師,曠野之上的王者。”董卓鼓動的手臂青筋暴露,血液繃緊的手臂上滿都是作爲王者的信心,振臂向前,道:“——殺!”
“——殺!”
從一聲命令起,接下來便是西涼虎賁的迴應聲,慢慢地所有的騎兵都開始舉起手中的兵刃,對準面前衝來的黃巾軍,他們開始了殺戮的腳步。
這種時刻,他們經歷了太多次。
“——殺!”
張樑瞪大的雙目已經散列失神,似乎眼中沒有任何景象,眼前再多,再龐大的敵人都已經化作一股灰塵,他們黃巾軍就是要掃平寰宇,就是要平定眼下這些誓死不屈的大漢騎兵。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而眼下似乎就要碰觸在一起,然後發動從未有過的衝擊。
這本應該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卻在張樑的孤膽豪邁面前,慢慢變成一場勢均力敵的廝殺。
踏着震破天地的鐵騎聲,兵刃碰觸散發的死亡之音越來越猙獰。
“殺了他們。”董卓臉龐猙獰的一現,對天吼道。
西涼鐵騎也是這麼想的。
可事實有時就是那麼不容易,就在瀕臨絕望的那一刻,總會出現生機。而就在功成名就的時候,也總會出現意外的情況。
“撲通!”
“撲通!”
“撲通!”
……
接二連三的馬匹栽倒的聲音開始想起,緊接着所有摔倒的馬匹,奮力的掙脫身旁的泥土,並不停的對天高呼,仰天長嘯。
“希律律!”
“希律律!”
“希律律!”
……
慢慢靠近的倒錐形衝鋒陣型之中,越來越多的戰馬不明情況的栽倒,縱然淒厲的嘶吼,身上的西涼鐵騎如何拽馬的繮繩,也挽救不了面前這些戰馬消失在地平線上,然後就是騎在戰馬之上的西涼騎兵,人和馬的身影都慢慢消失在地平線上。
他們甚至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完整的求救。
誰也沒有料到,眼前的場景就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而且他們甚至都沒有發起一次像樣的衝擊,就平白無故的倒塌在地,然後消失在地平線上。
“——啊!”
還在嚎叫,向前拼殺的張樑被身旁的黃巾小頭目叫住,道:“人公將軍,你看,黃天顯靈了,大良賢師做法了!”
“黃天顯靈了,大良賢師做法了!”他這麼一喊,身旁抱着視死如歸的黃巾軍各自轉目觀瞧,帶着不可思議的口吻,跟着附和道:“黃天顯靈了,大良賢師做法了!”
“呃。”張樑緩過神來,停止向前的廝殺,看着身旁莫名栽倒的西涼鐵騎,神色震驚又有些喜悅的,喃喃自語道:“婕兒誠不欺我!婕兒誠不欺我!”
“這是怎麼了?”董卓慌張的勒住馬繮,揮戟向前,指着面前突然倒塌的西涼鐵騎,就在他驚訝的瞬間,人馬俱沒,“這是怎麼了?”
就連學識廣闊的李儒也是不明的搖着頭,神色震驚的瞧着眼前被吞沒的黃巾軍,臉色緊張的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要說他們不知道,就算是對河北很熟悉的本地人也不清楚這裡竟然有這種古怪。張婕兒能瞭解這種地貌,還要追根於皇甫岑的教導,但是皇甫岑也不清楚在河北冀州竟然會有這種地貌,不過應該不是很多,畢竟冀州的河道也很多,錯綜交橫,能出現這種小面積的地貌也不奇怪。在皇甫岑後世的記憶中,也只有東北的三江平原和青藏高原等地纔有這種地貌。
而董卓和李儒都是西涼人,在西涼決然沒有這種地貌,所以他們不知道也不奇怪。
衝在最前邊立功贖罪的李傕、郭汜還沒有被捲入這股漫無目的的泥潭中,看着身旁突然消失的夥伴,還有些許並未掉落的戰友,兩個人大腦就像是炸裂一般,誰也不知道眼前這種情況是怎麼回事。
而近在咫尺的黃巾軍口中的呼喊,他們卻聽得真切。
“黃天顯靈了,大良賢師做法了!”
“妖術,這是妖術!”一個年紀輕輕的西涼鐵騎,騎在馬上神色驚恐的環繞四周圍,漸漸消失在泥潭中的戰友,他心中那顆神經被碰觸,大聲的吼着:“妖術,這是妖術啊!”
他的一陣呼喊,喚起剩下神色慌張的西涼鐵騎,他們沒有人在幹向前一步,反倒是神情無錯的看着彼此。
他們都在等待答案。
“怎麼辦?”郭汜瞧着李傕問道。
李傕不知道的搖搖頭,回身瞧着壓在後頭,同樣不解的董卓。
“岳父,眼下之際,只有撤退,讓合後的步軍抵抗敵人的追擊,西涼鐵騎可是咱們手中的精銳,決然不能都丟棄在此地。”李儒這纔想起這麼重要的原因,臉色鐵青的抓緊馬繮,問向董卓。
“撤退?”董卓的字典裡還真是少有這幾個字,他不甘,這不是面對強悍的羌氐,卻是一些無組織無紀律的流民,竟然一仗未打便出現這種狀況,眼下要退,才讓自己最難作出決定。
“撤吧!”
看着神情無錯的西涼鐵騎,看着慢慢消失在眼前的部下,董卓狠下心來,沉聲喝道:“沿着馬蹄原跡——撤!”
董卓一聲厲喝後,西涼鐵騎並未接受董卓的意見,慌亂的往回驅馬,他們這番舉動,反而又讓大批的西涼鐵騎身陷這些泥潭之中,騎兵的身影又消失了一大部分。
聽見董卓嘶喊,張樑心中躍躍欲試,知道張婕兒應該布好了埋伏,對着身旁的黃巾軍,小聲道:“按着痕跡向前衝!”
“衝啊!”
張樑的命令聲剛剛響起,從曠野的四面八方同時發出這樣的吶喊聲。
從一個聲音,慢慢變成無數道洪流,穿透雲霄,慢慢匯聚在敵人的耳中。
“——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