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
“大人,城外發現大批蛾賊的旗幟,他們正向我廣平城而來。”
張頜轉頭瞧着皇甫岑,面帶幾許擔憂的說道。
“人數大概有多少?”
皇甫岑臉部沒有任何一絲表情,彷彿這些都不是他將要面對的。
“估計有五六萬人。”
張頜說完,關羽上前一步,道:“大人,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皇甫岑回身笑了笑道:“事情都已經進展到這個地步了,我們還有退路了嗎?”
聞聽皇甫岑之言,關羽點點頭。皇甫岑破城,花費了大把的人力、物力,後期更是從河東、中山等地調來儲備多年的糧草、器械,就是爲了要守住廣平,收復廣平。更何況,這裡關乎着朝廷上的政治風向,他們就算是想撤退,也要等到天子的旨意。
但從廣平到洛陽的路程,來回折返算下來,廣平城的勝負都已經決定了。
而且,這裡是太平道起家之地,很多人都不信任他們。城內、城外都在觀望,等着勝負即將分出那一刻。
所幸,留在城內的都是白馬義從的老卒,少了顏良、文丑、戲志才、程昱,卻有關羽、黃忠、張頜、徐晃。
“放心,他們不會攻的太久的。董卓雖然走了,可是朝廷從宛城一代調來了援軍,我們只要支撐幾日,就可以安然回家了。”皇甫岑回身拍了拍張頜的肩膀,安慰道:“別忘了,他們連鮮卑都不如,而且沒有犀利的攻城器械,想強攻下此城,難比登天!”
張頜畢竟年紀尚輕,雖然有膽魄,也有勇氣,可是當兩千人面對數倍於己的敵人,誰又能淡定。
“強攻不行,他們可以智取!”
就在皇甫岑命令城下的守衛準備城門之時,黃忠似乎同關羽想到了一處,平淡的回道。
“智取?”皇甫岑腦袋一轉,若有所思的瞧了瞧城內、城外,彷彿想到了些什麼,緊走幾步,拍了拍黃忠和關羽的肩膀,道:“對,他們有內應。雋乂你不論如何,在我沒有出現前,廣平城一定要守住,雲長、漢升你們倆跟我來!”
……
“少主,出城的兄弟們都已經回來了。”張婕兒身旁的黃巾侍衛靠到張婕兒的近前,湊到耳邊,低聲道:“皇甫岑回府了。”
“怎麼說?”
“中郎將皇甫嵩正率領大軍朝着廣平城始發,而且公孫瓚同劉備正朝着廣宗駛去。”
“公孫瓚和劉備往廣宗去了?”張婕兒急切的問道:“難道他們不管這裡了?”
身旁的黃巾侍衛不明的搖着頭。
沉思好一刻,張婕兒才恍然大悟的,驚訝道:“不好,他們想借助這裡分散我太平軍的軍力。”
身旁的侍衛懵懵懂懂,並不答話,卻接着道:“而且地公將軍,正朝着這裡駛來。眼下已經趕到了城外。相信地公將軍要奪回廣平。”
“那太好了。”身旁的太平道經歷了上一次張樑被殺的變故,加上廣平城的丟失,士氣已經跌落到了谷底,眼下聽到這樣的消息,衆人是由心感到高興。
“這裡?”張婕兒一驚,驚歎道:“不好,二叔上當了。”
“怎麼了少主?”
“二叔不回廣宗,來取廣平,卻無疑中給他們去攻打廣宗的機會,加上北地鉅鹿太守的兵馬,他們已經把廣平包圍在他們的口袋之中了。”張婕兒目光透露驚訝,又有幾許爲難的瞧着身旁的兩個人,然後言語怔怔的回道。
“沒有了皇甫岑,那些人能對廣宗有多大的威脅?”身旁人將信將疑的說道。
張婕兒搖搖頭,他們太小覷了其他人,昌黎城那一戰,不僅有皇甫岑爲將,當時公孫瓚和劉備都是當時城上奮戰的武將,而鉅鹿太守能在二叔張寶的強攻下,能堅持到今日,就已經說明這個人很不簡單。
“少主,那你的意思是怎麼辦?”身旁的黃巾侍衛問道。
“趁着城門還有關閉前,出去尋找二叔,讓他先不要急於攻城。”張婕兒突然起身,環視四周,然後道:“要是,皇甫嵩繞過廣平,直取廣宗,那廣宗纔是真正的危險了。”
皇甫嵩加上公孫瓚、劉備、郭典,這樣的兵力,對廣宗來說還真是最大的危險。
“廣平有事,他們能不救?”
“很難說。”張婕兒之所以這麼肯定,是有她自己的猜測的原因,迫不得已的開口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很難走到一起。”
關於皇甫岑對安定皇甫氏的感情,張婕兒很清楚,甚至可以說很瞭解,皇甫岑是恨安定皇甫氏的,他們決然不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走到一起。
……
“大人,你不是說帶我去找內奸嗎?”黃忠看着換上便裝的皇甫岑問道。
未等黃忠話未說完,皇甫岑丟給黃忠和關羽一身便裝,簡短而又有力的說道:“換上!”
關羽同黃忠互視了一眼,本是想問的話,都生生嚥進肚子裡。知道皇甫岑一定又有什麼主意,不在多言,快速的換上另一件衣服,然後跟着皇甫岑隱蔽在城內紛亂的人羣之中,朝着城外走去。
“大人!”
出了好遠,黃忠在山丘之後都隱隱看到黃巾軍的旗幟,神色擔憂的看着皇甫岑,問道:“我們就這麼走了?”
“對呀,沒有了大人,這廣平城還能守得住嗎?”關羽也是不明的瞧着皇甫岑,他這是在打什麼主意,究竟想幹什麼?就這麼一走了之,逃之夭夭?這話說出去,論誰也不會信,在昌黎城,那麼危難之際,皇甫岑都沒有說過放棄,更何況,城內這些白馬義從都是跟着他四五年,風裡雨裡,刀山過海一路爬過來的兄弟們,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關羽不相信皇甫岑會拋棄白馬義從,但是他對城內的局勢卻很擔憂。
“剛剛打下的城池,只有兩千白馬老卒,沒有任何將領指揮,大人你真就這麼放心把這裡交給他們?雖然不知道大人你要做什麼,我黃漢升覺得此事太過驚險!”
“我知道。”皇甫岑瞧了眼,山丘之後正在向廣平城始發的黃巾軍,鬆了口氣的回道:“怎麼你們對張頜、徐晃沒有信心?”
“不是沒有。”關羽搖搖頭,道:“雖然他們是驍將,可是他們畢竟還是太年輕,而且徐晃又有傷在身,廣平城民心不定,張雋乂一個人很難困守住。”
“我相信白馬義從,更相信張雋乂。”皇甫岑十分淡定的說道:“城內不用擔心,民心雖然不定,但有元化、仲景先生施政,一時半刻,就算是有人煽動也不見得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可是,蛾賊畢竟勢大。”關羽瞧着皇甫岑,然後說道:“大人,不是每個人都是白馬義從,他們都懼怕死亡。”
“這點我知道。”皇甫岑點點頭,然後道:“所以,我們要牽制蛾賊,不能讓他們撒手攻城。”
“單憑我們三個人?”黃忠笑着搖了搖頭。
關羽卻是若有所思的問道:“大人,你是說朝廷新派來的人?”
“對。”皇甫岑點點頭。
“可是。”關羽擡頭瞧着皇甫岑,恐怕大漢上下都知道皇甫岑同安定皇甫氏的關係,現在把希望全都放在了他們的身上,任誰都會有些想不明白。“他,皇甫嵩,能聽大人的嗎?”
“要是皇甫嵩真的會牽制,不計較個人恩怨,我們在廣平城,相信他該來還會來,我們何至於此?”黃忠問道。
“因爲。”談吐兩個字,皇甫岑目光突然變得很深邃,然後盯着黃忠道:“因爲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們去辦。”
“什麼事?”
“去廣宗!”
“就我們三個?”黃忠驚到,這倒是比兩千白馬義從取廣平城還要驚險萬分,兩千人破城還有可能,可是三個人怎麼破城,縱然是力敵千軍,也不肯能打開城池。
關羽掃了掃面色嚴重的皇甫岑,然後低聲回饋道:“看來大人是已經早就準備好了的!”
“呃。”黃忠一怔。
“派人去給公孫將軍和劉將軍去信,讓他們直取廣宗,目的就是爲了要破廣宗,大人根本就沒有打算殲滅他們的主力。”關羽猜測道。
“對。”皇甫岑點點頭,然後說道:“他們的主力原本就是我大漢的子民,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爲什麼要傷害無辜,只有剷除敵酋,這場叛亂就會不攻自破。”
“但是,大人你真的相信,公孫將軍和劉將軍能打破廣宗?”
“雖然機會很小,不過我還有一招棋沒有動!”
“哪一招?”
“戲志才和張飛!”
“啊!”兩人大驚,這才注意到,戲志才和張飛的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消息了。
皇甫岑解釋完,見兩人已經解惑,擡身擦了擦屁股,然後瞧着兩人道:“走吧,別胡思亂想了,現在咱們眼下最重要的是,讓朝廷牽制張寶的數萬流民。”雖然要見皇甫嵩這樣的事情,皇甫岑百般不願做,可是沒辦法,該要面對的總要面對。更何況,自己得罪了董卓,總要同皇甫嵩囑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