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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瓚不知道自己還能在營口堅守多少時日,糧草倒是足夠,軍械也並不缺少,而且士兵的傷亡也不是很大。但在目前的局勢看來,想要逃生,或者死守到敵人退卻,儼然是沒有機會了。而營口小寨,如果不是因爲有平郭縣和安市縣百姓偷偷相助,他們想要守住此等小寨,簡直難比登天。
白馬三兄弟在遼東的名聲不錯,不管烏丸人還是漢人,皆是盡力相助。
可公孫瓚也知道,終有盡頭。
而,偏偏自己同劉虞不合,而聽聞,張純被門客刺殺。
叛軍已經勢微。
劉虞根本不可能再會出兵救援。
而,當初隨叛軍反的烏丸大人丘力居,還有東部鮮卑,一個是誠惶誠恐,一個是貪圖遼東,他們絕不肯輕易罷兵!
而自己的態度也明確表示,不會輕易接受叛軍。
態度很明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我公孫瓚縱然不是英雄,但也一諾千金。”
噩夢之中,公孫瓚猛然大聲呼喚一句。
剛剛巡城而歸的劉備正經過公孫瓚的府邸,聽見此因,急忙推門而入,問道:“大哥,你怎麼了?”
此時已經驚醒的公孫瓚滿頭大汗,擺擺手,輕道:“無事。”
見公孫瓚如此,劉備自知公孫瓚不願意他人瞧見其軟弱,猶豫了一下,然後推門,擡腿便走。
腳還沒有跨出去,便聽見公孫瓚,開口道:“老三,等一等。”說完,卻又彷彿後悔的頓了頓。
劉備奇怪的瞧着公孫瓚,不言不語。
“哦。”公孫瓚一怔,掩飾道:“呃……城寨外的情況如何?”
“並無異常。”劉備心知這話不是公孫瓚本意,爲安其心,道:“不過,看起來,烏丸人並不着急攻城,看樣子,他們想要困死我們。”
“困死?”公孫瓚反覆咬着這幾個字,踟躕猶豫片刻後,道:“老三。”
“呃。”
“要不……”
“什麼?”
劉備壓低頭顱,盡力不讓公孫瓚看見自己緊蹙的眉頭。
“你和孟益帶着遼東兄弟們先走。”
“這。”劉備反應異常激烈,眼神有些嗔怒,瞪着公孫瓚,道:“大哥,我等兄弟殺白馬結義,立下同生共死,如今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老三。”公孫瓚猛然擡頭瞧着劉備,眼含真切,道:“老三,這不是結義不結義的事情,遼東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沒錯,不能因爲我個人的厭惡,而讓這些大漢好兒郎,白白命喪於此,你要把他們都活着帶回去,記着,活着,一定要活着。”
說着說着,公孫瓚的眼眶有些溼潤,雖然自己的部下不能比皇甫岑同白馬義從,可那也是自己帶出來的第一支軍隊。
“大哥。”
“老三。”公孫瓚擡手製止劉備接下來要說的話,言語凝重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公孫瓚還是要說,此次率軍冒進,本是我公孫瓚失職,指揮失誤所致,你同孟益都沒錯,兄弟們也都很拼,才能困守此城寨大半月有餘而不破,可是正是因爲這樣,我公孫瓚纔不能連累你們。”
“大哥。”瞧見公孫瓚心意已決,劉備壓低聲音,道:“大哥,既然你決意撤軍,那麼你也要跟着我們一起走。”
“不行。”公孫瓚道:“我留下來吸引敵人兵力。”
“可我們說過同生共死,你能忘記?”劉備乾脆走到公孫瓚近前,吼道:“既然你非要留下,那些好兒郎就由孟益帶走,我陪着大哥留下。”
“這。”
公孫瓚瞧着劉備的眼神流露着太多的情愫,他同劉備的感情不深,當初結義,也是由皇甫岑牽線,才能成就此事,可是卻沒有想到,每到危急時刻,劉備的表現總會讓自己大出意料。
“大哥。”劉備目光掃向幽州,把手掌放在公孫瓚的肩上,面帶信任的說道:“大哥,我們都不走,都不走。”
“不走?”
公孫瓚目光沿着劉備的目光,瞧向幽燕大地,語氣說不出的猶豫。
“對,我們都不走。”劉備肯定的點着頭,輕聲自言自語道:“我相信,二哥,一定會來的。”
“老二?”公孫瓚猶豫片刻,略有喪氣的低着頭,沉吟道:“大哥無能,當年老二替我南下,又讓老二幫我解決昌黎城的爛攤子,就連平滅北地蟻賊的功勞也是老二讓給我們,如今犯險,我卻還要仰仗老二的援軍。”
“兄弟,談此,傷情!”
劉備淡淡的仰着頭,說着。
“是啊!”公孫瓚深吸一口氣,長嘆一聲,然後釋然的說道:“不過老二來不了,我也沒什麼好怪的,畢竟匈奴之亂要由他來頂,北地沒有我等可以,但是少了老二,這漢庭的天,真就塌了!”
“不會的。”劉備猛然轉回頭,語氣出乎人料的篤定道:“二哥,一定會來的!一定會!”
……
皇甫岑這一趟東進,似乎牽動了全天下的有志之士,很多遊俠,現在的目光都聚焦在營口。
兩漢人很重情義,這絕不是做作,或是一種虛假的誓言。
他們甚至可以爲了一份情義,一個諾言,而生死一擲輕。
在這種單純而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情感,往往會讓漢人捨生忘死,把身家性命丟掉也不會在乎。那種一腔熱血只爲一句話的年代,往往會讓皇甫岑這種後世人感慨,在後世太多雜質摻雜,會讓人忘卻心底那份最單純的感情,也是人心底最重的一份良知。
皇甫岑面對白馬義從,面對河北百姓,往往會心存愧疚。
所謂的梟雄,往往也不過就是比常人多了份私心,多了份自私,用他們的自以爲是來對比時下人的無知,其實往往,在皇甫岑看來,他們或許會逞得一時之快,卻不見得能雄霸天下。
漢末三國,梟雄無數,而哪一人走到了最後?
誰徹底的建立了屬於他們的家國?
也許有些百姓會被他們騙的死命效勞,可是誰也都不是傻子,日久天長,他們看不到生活的改善,誰又會跟隨你奮鬥下去?
所以,戰爭有時不是取決於一個統帥,或是一個背景的強大,而是取決於人心所向!
皇甫岑不是沒有想過,快速整合河北勢力,把所有的敵人都消滅於無形之中,延續漢祚,可是那樣真的就能延續漢祚嗎?
能嗎?
歷代王朝的腐朽,引發百姓的生存危機,即便沒有袁紹,沒有曹操,沒有孫堅,這世道該亂還是要亂,該毀滅還是要毀滅。
只有改善百姓最根本的生存,纔會讓漢祚延續。
所以治理河東,皇甫岑修築溝渠,改善學社,大肆培養新型人才,建磚廠,建礦場,建鐵廠,爲的是改善階級矛盾,爲百姓的生存謀求一條更好的路,雖然目標很漫長,可是隻要天子信任自己,自己總有一天改善。
而眼下,轉化內部矛盾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擴大外部矛盾。
這是祖先留給我們的財富。皇甫岑身爲後世人,不可能不清楚這個辦法,他一直在轉移百姓的視線,也試圖用“義”來鎖住那顆異動的心,也只需要在這段時間內,來給他時間。
偏偏出現了公孫瓚這事!
皇甫岑如果不救,那豈不是要人忘卻“情義”二字。
日後誰又會相助自己,這就是一場作秀,不過這場秀可比後世的某些相親節目或什麼歌唱比賽要多了許多真摯。
更何況,同公孫瓚、劉備的感情,也是經過七年考驗的,兄弟三人,雖然出現了幾年未遇的情感危機,但絕不是退縮的理由。
兄弟情,兩肋插刀。
皇甫岑的急切和真摯,白馬義從能感受到,所以有些即將脫去戰袍的老卒可以不要日後俸祿,甘願陪君醉笑三千場!
而奉命留守的麴義、黃忠、程昱、沮授、張頜、徐晃卻也在理智和感性之中猶豫徘徊。
他們在商議,該何去何從,雖然皇甫岑已經給了他們回軍的命令。
最終,還是感性戰勝了理智。
六個人不是尋常人,都是有識之士,不論麴義、黃忠、張頜、徐晃這種本就重義氣的武夫豪情使然,就連程昱、沮授也覺得此行,非要追隨不可。
程昱理性,卻可以在東平拋家舍業,同皇甫岑隻身北上,在昌黎城頭,用七尺身軀張揚大漢文士本色。
沮授更是可以放棄家世羈絆,只爲了一個身背臭名的皇甫岑獨抗胡虜鐵騎的豪情而空手詐軍,在盧龍塞冒着誅九族的大罪,刀山火海。
他們血液裡最不缺少的就是血性。
當麴義的拳頭狠狠地敲在軍帳上的時候,他面帶決絕,似乎已經拋棄生死的說道:“縱然天子使有令,縱然大人不許我等追隨,我們也要陪着大人北上,陪着大人剿滅胡虜!”
黃忠和沮授沉默的點點頭,沒人說話,但眼神之中,已經透露,他們勢必會東進。
“天子那裡終究不需要我等這麼急,解了營口之危機,我等在回軍,向天子請罪!”
“如此,我等早做出發。”程昱點點頭,心中急切,道:“大人此行兇險無疑,我等需急往。”
“好。”麴義瞧幾人敲定主意,道:“那眼下拔營起寨,出發!”
沮授眼望幽燕,低聲道:“沒有大人,我們就什麼也沒有,此行,勢必要把大人平安帶回來,白馬義從不能少了大人,河東百姓也不能少了大人,這北地的天也不能少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