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的鹹魚幹,誠邀進羣:794285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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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山城中,閻行同樣殺得渾身是血,他帶着部下在禿山城塌陷處,大展神威,只進不退,不知道砍翻了多少馬家軍阻攔的死士。他每一步前進,都要取走幾條性命,不管馬家軍的死士怎樣咒罵着朝他涌來,他總是用更加兇狠地將對方砍翻,他的盾牌已經打掉,手中長刀已經換到了第四口,而且同樣砍的缺口累累,殺到後來,哪怕抱着必死之心的龐德死士,也只能在他面前步步後退。
閻行就是這戰場之上的殺神。
大隊大隊的人馬,往禿山之上聚集。
閻行一馬當先,帶隊直直衝向龐德所在的最後一道防線,轉眼之間,就已經殺到面前,禿山之上,最後能夠依靠的巨石都被龐德下令推了下去!
龐德身上帶着傷,是被閻行擊傷的,如果不是在這裡做萬一的指望,要是沒有援軍,龐德估計都懶得再動一步,就戰死在這道最後的防線,現在一線曙光就出現在眼前,他們倒是想再往山上擠去,不過身後人數太多,終究是退不了一步。
閻行部曲,無數跟進的人馬,只是團團圍住禿山,殺紅了眼睛的就欲攀援而上。有的人更發瘋也似的用手中兵刃掏着並不算厚的夯土。守軍只是在探索出半邊身子,發瘋也似地用長矛拼命朝下刺。牆頭牆下,呼喊叫罵聲音混雜一處,有的守軍長矛被拽住,就這樣被硬生生地拖下山下,有落腳點的立刻被亂刀分屍,沒有的就直接掉入萬丈深淵。
閻行只是連盾牌都不要了,只是紅着眼睛,大聲下令,可是戰到現在,一直衝殺在前頭的他的嫡系,已經欲振乏力,死傷慘重,能夠頂在最前方的都是韓遂的嫡系,還有許多剛剛收編的王國叛軍,雖然迫於閻行的氣勢,他們強硬的攻了上來,但是隨着韓遂的旗號西去,軍中已經出現了動搖。
僵持一陣,擁擠的馬家軍被刺穿幾個豁口,露出了破洞,雖然守軍拼命用長矛阻攔人涌進。但是正是這一瞬之機,閻行大呼一聲,跳到前頭,長刀過處,伸出的幾柄長矛矛頭,全部都斬落!
“龐德就在這裡,取了他的性命,這場仗,咱們就贏了!”
閻行狂呼的聲音猶自未消,城處突然就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音。轉嗚嗚吹動,只是反覆,直傳入禿山城中,每個人都是一怔,這戰事到了最後關頭,龐德已經如兩鼠鬥穴,怎麼就在這個時候,吹動退軍的號令?而且龐德退無所退,這個號令不用多想,就能猜出是誰的。
號角聲仍在不停的響動,而且越來越顯得急切。
有些人的動作已經緩了下來,只是發呆,而山上的馬家軍同樣識得叛軍號令,只是發出一聲吹呼!
人羣騷動,軍心渙散,數名副將都舉起手,準備依照號令撤退。但閻行紅着眼睛撲過來拖住了一個副將的手:“你們忘了上次的銅鑼號令!難道還想讓這一幕重演?龐德就在眼前,跟着我衝過去,就能殺了他!”其實閻行很清楚,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是韓成下的令,看旗號、號令,等等,諸多跡象表明這一次,許是韓遂真的退了。而他閻行如果此時敗退,日後同韓遂的麻煩少不了,加上韓成,外有馬家軍的龐德等人,他自己可真算是內憂外患,屆時,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定然逃脫不了!
“可是……將軍,你看。”
副將拉着閻行,藉着沖天的火光,低聲提醒道。
這些副將不是韓遂一系,也不是閻行一系,他們只是謀生的人,他們在前方拼命廝殺,轉回頭卻見自己人丟下自己逃跑,他們每個人的心中自然不是滋味。眼下,有退兵的將令,誰還會在乎閻行,閻行總不能一個人殺光他們吧?隨着閻行扭頭瞧着韓遂的旗號往西去,幾個已無戰心的副將高聲喊道:“退兵!退兵!退兵!”這一聲聲令下後,緊接着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主帥下令,他們只有拼死而戰,但是一聽到馬上要撤,誰也不願意在這個已經死了太多人的鬼地方在多耽一刻時間!上萬兵馬,只是紛紛地從禿山退出,走得比來時快上十倍。
閻行茫然地走了幾步,突然咬牙又要上前:“我就不信殺不得你龐德!”
看樣子,閻行並不打算撤退,他要拼命死戰。
在他身後,幾員同閻行親近的副將撲了上來,牢牢將他抱住:“將軍再戰不得了!敵人援軍已至,主公又退了,如果再耽下去,我們恐怕要全軍覆沒!”
閻行奮力掙扎幾下,紅着眼睛回首而顧,身旁兒郎,憔悴疲憊已經到了極處,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有再度上前的意思,只是驚惶地四下而顧,聽着外頭的聲音,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在眼前的戰場上。他麾下兵力,本來就強龐德殘部不多,攻山又是消耗最大的事情,昨夜又幾次下錯將領,現下他的人馬,已無戰心,就連韓遂大隊人馬都已經撤退,他們憑什麼在這裡死戰下去?
“可是韓遂已經忌憚自己,自己還能去哪?”
閻行有些泄氣,今天這場大仗打得不痛快不說,而且還鬧死人。而且還被人幾次阻斷,一想起韓成,閻行就忍不住的憤怒道:“如果不是韓成……不是韓成!”
他話還未說完,身後馬超和趙雲的援軍已經越來越近。
一員心腹早知閻行的怨恨,急忙繞過衆人,在閻行的耳旁提醒道:“只要能活着,總有機會!”這話一落,身旁跪倒無數人大聲而泣,似乎都在像閻行示意,放過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能夠安穩度過這半生,給自己留條性命。
瞧此,閻行眼神閃過一絲厲色,最後看了一眼龐德所在,決然掉頭:“走!”
禿山城下,突然響起了號角之聲,一遍接着一遍,反覆低迴,只是遠遠傳至戰場。
逼近的叛軍騎士都是一怔,紛紛回顧,轉眼之間,這些同樣殺得渾身是血的叛軍將臉上同樣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韓遂要帶着回金城了!叛軍將士,紛紛撥轉馬頭,臨行之際,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看了這些傷痕累累的三十六羌兵戰士一眼。
“誅殺韓遂!”
“誅殺韓遂!”
“誅殺韓遂!”
從一個聲音慢慢開始匯聚成一道音浪,萬馬奔騰,援軍已然到來。
“令明,你看。”程銀雙臂高高舉起,從西慢慢地轉移到東,帶着顫抖的聲音,慢慢迴應着身旁的同伴。喜極而泣,道:“你們看,那是三十六生羌,大人沒有放棄我們,沒有!他們帶着援軍來了,來了。”
“大人?”
此時,馬家軍上下所有人都帶着問號,他們不清楚這麼多援軍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又是哪裡的大人?來的援軍不應該是少將軍的援軍嗎?
“程將軍、李將軍、樑將軍、候將軍,那是我們的援軍。”
“我們的?”身後的馬家軍彷彿都不敢相信一般,轉回頭,低聲問道:“是我們的援軍?”
“嗯。”
此時,所有人都停滯住了,他們彷彿都忘記了抵抗,他們的眼裡能夠有的只有這些神秘的援軍。
此時,龐德仰面望天,眼角的淚水抑制不住的流淌出來,漆黑的夜裡,他彷彿看見了光明一般。連老天,都已經被他們感動。禿山上這些浴血奮戰的軍民們,連蒼天都被他們感動。
“是我們的援軍。”
“是我們的援軍。”
“是我們的援軍。”
待程銀漸漸看清山下的旗號時,整個人都處於暴走狀態,誰也沒有想到,在禿山最危急的時刻,皇甫岑的援軍竟然這麼準時的到了,涼州的天彷彿一下子明亮起來,以後這涼州不在會有韓遂的名字了。彷彿這一戰,決定的便是涼州的命運,還有他們涼州人的命運。
這一戰,太慘烈了!
同樣,這一戰,亦是相當的艱辛。
他們沒有人覺得自己能夠挺下來,就在一兩個時辰前,他們就以爲會在那股退兵的銅鑼、號角聲中慢慢倒下,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真的堅持了下來,堅持到了這裡。已經沒有人會說其他的字眼了,整個禿山上都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他們已經開始慢慢地習慣重複一個聲調,這正是他們的內心深處一直習慣的信仰,對一個人的信仰。天空那麼藍,大漢的天空是那麼的浩瀚,自己的家園卻又是如此的美麗。整個世界都在變暖,整個色調都在變暖。
天將傾,誰來挽,如今已有答案!
站在禿山上,每個人的心情都是沉甸甸的。
當禿山上下守軍、叛軍紛紛調轉頭顱,望向遠處駛來的援軍,他們發現,這場大戲所有該到的主角都已經到齊。禿山數萬馬家軍浴血奮戰一日一夜,終於等到援軍前來。
“全軍衝鋒。”
一聲厲喝,馬超的嗓音直穿雲霄,身旁的萬數三十六羌的輕騎發起有史以來最猛烈的攻擊。以輕騎對抗亂軍中混亂的步騎,簡直就是一場屠殺。更何況敵軍並沒有什麼有效的防禦措施,就連輕騎最爲懼怕的弩陣都沒有,也不是沒有,韓遂大軍重心全部都放在攻山之上,哪有準備這些,雖然誰都知道韓遂下令警惕神秘援軍,但是誰也也沒有把這當做一件事,在他們眼中,禿山已然是囊中之物,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塊到嘴的肥肉竟然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誅賊!”
馬超絲毫不給餘下叛軍退卻的時間,在第一波衝擊之後,率領大軍衝過一個圈子後,再次殺了回來,手上的力氣依舊不減,再次用馬蹄踐踏着叛軍的身體。亂軍之中,馬超四兄弟橫衝直撞,彷彿要找到韓遂把韓遂大碎八塊,生食了韓遂一般。在他們心中,殺父之仇已經深深烙在他們心中。
看着真如狼如羊羣的馬超,趙雲並沒有制止,只是在後輕輕的跟隨,也沒有方纔衝陣的那般緊張。只是他勒馬之時,不停觀望叛軍退去的方向,腦海裡一直不停的在猜想,他不明白,究竟是爲什麼,韓遂會這麼輕易的退軍。而且,禿山照理說,也早該被敵人徹底的拿下了,爲什麼會讓龐德堅守到最後?韓遂的軍中究竟有什麼不安的因素,這樣會不會有什麼……機會?
……
“是少將軍。”
“是少將軍。”
“是少將軍。”
……
不知道是誰率先在人浪之中率先發現了馬超的身影,迎風吶喊,隨之身旁的馬家軍彷彿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奔走相告。禿山之上頓時歡呼雀躍,看着那在戰場之上英姿颯爽,所向披靡的馬超,禿山之上的每個士卒都情不自禁的落下淚水,他們終於等到了,終於等到了。然後禿山之上的馬家軍握緊兵刃,朝着馬超的方向揮刀而去,這一刻,他們榮辱與共!
……
金城,始建於公元前86年。據記載,因初次在這裡築城時挖出金子,故取名金城,還有一種說法是依據“金城湯池”的典故,喻其堅固。兩漢、魏晉時在此設置金城縣。東漢末年,分金城郡新置西平郡,從此,金城郡治由允吾遷至榆中(今榆中縣城西)。
金城郡是韓遂起家之地,治所被被韓遂遷往榆中後,金城縣並未被韓遂放棄,反而作爲最鞏固的後方,管理一向很嚴。
“而且韓遂此人頗有吏治,雖然他叛軍,但是之下金城郡如大漢州郡相差無幾,看樣子,韓遂是真把這金城郡當做他的老家,從不在金城郡燒殺搶掠,看看金城縣就知道了,他韓遂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狄清在馬騰軍中,沒少聽到過馬家軍中談過,而且更多的時候,他自己也會常常打聽,瞧着眼前的金城縣城,手指道:“你們或許還不知道吧,這金城縣儼然就是他韓遂的老家!”
瞧着過往的人羣,沒有絲毫慌亂。
一點都不像是被叛軍騷擾一般。而且,金城縣內隨處可見的叛軍士兵也沒有絲毫的騷擾,反而表現的要比一般的大漢郡國兵軍紀要好。看到這裡,就連皇甫岑都忍不住的低嘆一聲道:“這韓遂的部下倒都是可用之人。”言外之意,很想收服。
不過狄清和典韋兩個粗人卻沒注意到皇甫岑的心思。
瞧過之後,三人繳納了一點錢,順利的便通過了城門,進入縣城內,三人並沒有去找酒肆客棧,反而狄清被皇甫岑派出去詢問。
狄清找了個人少,不容易注意的地方後,才問道:“老鄉,金城縣內有戶大家?”
老人擡頭瞧了瞧狄清警惕的問道:“聽你的口音不是我們本地人。”
狄清隨即揚揚手,笑道:“正是,我們三人乃是河北遊俠,有事路過此地,未見傳舍、停舍、郵,而且老鄉你也知道我們這些遊俠向來忌諱官府,所以……”幸好狄清反應快,見這些老鄉似乎對朝廷有成見,而且似乎心向韓遂,隨即回道。
傳舍、停舍、郵這些地方是漢朝官府所置,是給官員升遷,差役諜報,沿線設置的旅舍,也是漢末來往行人最常入住的地方。其實私人也有開辦,只不過名稱一般稱呼“逆旅”,只不過起居生活都是由客人自己料理的。而“逆旅”用途也往往有兩三種,一種商人富賈自然爲了掙錢,剩下的一般是由城內大戶開辦,他們經常藉助這種投宿,招攬遊俠草莽,因爲族中心腹,其實也算是招攬的一種途徑。
狄清說他們三人是遊俠,又見三人佩劍,身材魁梧,一看便是武人,那人也就放下心,手指東處道:“城內大戶無外乎幾家,這城內主人韓家,滅了門的閻家,還有金城麴家,除了他們應該沒有其他人家了!”說完,那人也就匆匆離開。在西涼,見到這種遊俠數不勝數,畢竟這個地方叛亂常生,都想借助這局勢而有所飛黃騰達,加之韓遂好募遊俠,自然也就不奇怪!
聽那人告訴後,狄清指了指方向,又交代了一下。
皇甫岑打算今日便去麴府入住,名義上就以狄清所說的遊俠身份混入,夜裡再好辦事。否則前線戰事吃緊,恐怕韓遂在城內搜查,以他們這種身份,尋常人家怎能隱瞞得了,也只有那些招募死士的大戶人家敢包庇。更何況,金城麴氏,不出意外就應該是麴義的家族,混入進去探明後,再表明不遲。想罷,皇甫岑對着兩人招招手,先找了個地方吃飯,等到傍晚之時,再去投宿。
狄清和典韋也沒有好的主意,倒是兩個人真的都餓了,隨即點頭贊同。
金城縣內雖然有些繁華假象,但是酒肆卻沒有幾家,轉了幾個街角之後,他們纔看到一家不大不小的酒肆,然後三人上酒肆要了幾斤牛肉,然後三人對飲起來。不過狄清嘮嘮叨叨過後,皇甫岑猛然擡頭,卻見從外而來一人,舉着的酒盞頓時停在那裡。身旁的狄清、典韋見此,紛紛扭頭觀瞧,也都怔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