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當女人愛時,男人當知畏懼 隋海棠坐在回去的車上,很生氣,她明明是讓他來接她的,爲什麼最後來的是爸爸的司機?
她升起了前排和後排之間的隔板,馬上給他打電話。
……
四年前,岑嘉懿也在杭外讀高中,一直到他讀書那會兒,校史館裡面都陳列着姐姐當時的優異成績。
每次考試都是穩穩地全年級第一,全市第一。學校還專門定做了一個玻璃櫥櫃,放着姐姐的獲獎證書。
每回路過校史館的時候,岑嘉懿都會得意地和同學說,那個人是我姐姐。
同學們都羨慕他有一個天才一般的姐姐,而且不同於一般讀書好的女孩子,他姐姐不僅讀書好,長得還漂亮。
姐姐還對他特別好,就像媽媽一樣。
是的,岑嘉懿沒有媽媽。
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小時候他問爸爸,爲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而他沒有。
只要一說起這件事,爸爸肯定會打他。漸漸地,他明白“媽媽等於捱打”,於是他再沒有問過關於媽媽的任何事情。
從小到大,他沒有媽媽給他買衣服,沒有媽媽每天給他燒晚飯,沒有媽媽在他生病的時候哄他吃藥。
都是姐姐做的。
她有空就會去他家,帶他去逛街,給他買新衣服,給他買玩具,買他想要的一切。
他在學校生病了,也是姐姐帶他去的醫院,有兩次家長會,也是姐姐代替爸爸去的。
岑姍於他,是堂姐,但更像是一個母親。
有一天,岑姍告訴他:嘉懿,我又遇到那個讓我心動的男人了,這一次,我想把他牢牢地抓在手心。
岑嘉懿是看着岑姍怎麼生活的,她拼命地拿第一,想要得到父母的認可,告訴他們女孩兒也可以像男孩兒一樣出人頭地。他以爲姐姐這輩子都要爲“女孩兒也可以比男孩兒更加優秀”這句話斷送她本應該燦爛的人生的時候,那麼一個人出現了。
他發現岑姍開始去買一些往常不會穿的衣服款式,會用一些亮色系的口紅。
岑姍本就漂亮,這麼一打扮,就更加漂亮,追求她的人也越來越多。
大伯說要給岑姍訂一門親事的時候岑嘉懿還在擔心,岑姍不是遇到那個她想要牢牢抓住的人嗎?大伯要給她訂婚的話,那她肯定爲了聽大伯的話放棄那個男人。
但是姐姐很開心,因爲訂婚的那個男人就是她想要抓住的那個男人。
他以爲姐姐會就此過上幸福的生活,卻不知道那是岑姍,乃至整個岑家破滅的開始。
他仍然記得岑姍在危機四伏的時候,還選擇把他送出國,讓他遠離這一切的決心。
她說:岑嘉懿,你這輩子都別回寧城來!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但是,岑嘉懿重新踏上了寧城的這片土地。
兩日前,他在墓地買了塊碑,葬下了岑姍的衣物。
對,他姐姐到現在連屍骨都未曾找到,楚臨淵這樣對一個愛他的女人,是不是太殘忍冷酷了一些?
……
寧外操場,岑嘉懿等着蕭疏過來,夜色之下,點點星火在他食指和中指之間燃燒着。
沒有等到蕭疏,等到的是一通電話。
掐掉,再響……往復了幾次,岑嘉懿知道不接,她就會一直打過來,知道他接了爲止。
“岑嘉懿,你在哪兒?”電話那頭的聲音透露着幾分擔心,“你告訴我你在哪兒?”
“司機已經接到你了?”岑嘉懿淡聲說道,比起電話那頭擔心的語氣,他顯得太過平靜,“接到了就回酒店。我給你訂了明天回首都的機票,你回去了,就不要再過來。你玩也玩夠了,你不是楚臨淵的對手。”
他知道姐姐是怎麼被楚臨淵傷到體無完膚的,他不想看到隋海棠重蹈覆轍。
“既然你都說我不是他的對手,就更別說你了!我們一起在法國不好嗎?你爲什麼還要回來!”
岑嘉懿負手而立,站在空無一人的操場上,閉上眼睛。
他也曾試過聽岑姍的話好好地留在法國,他把岑姍留給他的錢全部都捐掉了,他知道那些錢來得不乾淨,否則岑家怎麼會在一夕之間倒臺?他勤工儉學,他想要開始新生活。
直到——
那天在法國重新遇到楚臨淵,他和蕭疏依然過着幸福的生活,而他姐姐,屍骨不存!
憑什麼他們能逍遙快活,所有的痛苦都要讓岑姍一個人承受?姐姐沒能得到的人,誰都別想得到!
“海棠,如果你還聽我的話,就馬上回首都去,離寧城遠遠地。否則……”
隋海棠沒有聽岑嘉懿“否則”之後的那句話,她急急地說道:“我不會走的!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岑嘉懿忽的睜開眼睛,兇道:“隋海棠,你好歹也是隋家的掌上明珠,像個狗皮膏藥地貼在我身上,你不覺得噁心嗎?我岑嘉懿就是個貪污犯的兒子,我爸和我大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你覺得我骨子裡面還能好到哪裡去?隋海棠,我對女人沒什麼耐心,趁我沒有對你下狠手之前,趕緊從我身邊滾開!”
一次又一次地驅趕,隋海棠那樣的小公舉,肯定是受不了這樣的氣的。
意料之中的,隋海棠衝着電話這頭吼道:“岑嘉懿!你記着,這次是我甩了你,你下回再怎麼求我,我都不會理你!”
說完,隋海棠掛了電話,哭了起來。
她哭得太大聲了,司機只能降下隔板,把紙巾遞了過去。
“小姐,你還年輕,會遇到更好的人。”
趙叔跟了隋志文很長時間,也是看着隋海棠長大的。
隋海棠接過紙巾,擦了臉上的淚,愣了半響,才明白過來,問道:“爸爸都知道了?”知道她揹着家裡人,在法國和岑嘉懿談戀愛?
“隋工對你的關心,遠超過你的想象。”
隋海棠一怔,原來爸爸都知道了,所以……是爸爸和岑嘉懿說了什麼,他才又想要把她推開的嗎?
她都已經說了根本不在意他父親犯的那些事,他們是他們,他是他!
她打開手機,以前閒來無事,在岑嘉懿手機裡面裝了定位系統……
……
楚臨淵等蕭疏走了之後,先去看了熟睡的hope,而後回到房間,越想越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在牀上輾轉了兩下,然後起來,從牀頭櫃上拿了手機。
其實真的很不願意給蕭乾打電話,他們兩個早已經沒辦法像九年前一樣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見面能心平氣和的都是奢求。
“大晚上的你打來擾人清夢,沒毛病吧?”接了電話,蕭乾衝着楚臨淵就是一陣數落。
“……”楚臨淵深呼一口氣,“蕭疏到家了沒?”
“呵~”只聽對面的人冷哼一聲,“你把人支到法國去,自己在這邊拈花惹草,你問我蕭疏有沒有到家!”
那麼就是……蕭疏還沒有到家。
“沒什麼我掛了——”
“等等!”蕭乾應該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叫住了楚臨淵,“你這麼問,就是蕭疏回來了!”
那邊聽到了起牀的聲音,以及蕭乾忍不住的脾氣一同傳了過來,“我說了不管你們的事情,你們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就不能安安靜靜地折騰?她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多長時間了?”
“她開我的車離開的。”楚臨淵也從牀上起來,去書房打開了電腦,查了他的車子的定位,“她大晚上的去學校做什麼?”
楚臨淵一想到蕭疏離開之前接的那通電話,在那之前,他和蕭疏的狀態似乎都很好。
那麼是那通電話?
……
楚臨淵讓阿姨照顧好hope,他就開車往寧外去了。
車子開得很快,擔心蕭疏出什麼事。
楚臨淵和蕭乾幾乎是同時來到寧外的,看到了校門外停着楚臨淵的另外一輛車,就知道蕭疏肯定還在裡面,從門衛口中知道前後進去了兩個人。
蕭乾顧不上那麼多,直接往學校裡面去。
寧外作爲寧城最好的私立學校,這個富豪捐贈一棟大樓,那個精英爲母校做一份貢獻,寧外的佔地面積堪比一個大學的分校區!
要在這裡找到蕭疏,着實要費不小的力氣。
楚臨淵和蕭乾分頭找,門衛似乎也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自發地加入尋找。
楚臨淵記得當年蕭疏讀高中的時候一直在二班,他找過高一二班,高二二班,高三三班的教室,都沒有尋到蕭疏的身影。
正當他站在教學樓一籌莫展的時候,目光匆匆一瞥,好像看到了操場上點點火光,在並不明亮的燈光下,操場上隱約有兩個人的身影。
楚臨淵馬上往操場那邊跑過去。
那個人比蕭疏要高,身形看起來是個男人,大晚上的把蕭疏交到寧外來……
他腦海中只有一個人的面容。
可他調查過,岑嘉懿在法國這四年就只是安安分分的讀書,期間把一筆數百萬的存款捐給了慈善機構,過着勤工儉學的生活。隋海棠也在他就讀的學校讀書,是隋海棠追的岑嘉懿。
四年前的岑嘉懿十八歲,他父親等親人犯罪,他是岑家的一股清流。
楚臨淵不能確定的是,岑嘉懿這股清流是否依然清澈。
隋志文的顧忌沒有錯,他擔心岑嘉懿是有意接近隋海棠,但他知道女兒的性格,要是認定一個人,那麼就非他莫屬。
語氣讓岑嘉懿在外面不知道做些什麼,隋志文想着倒不如把他留在身邊,這樣纔好控制。
女兒三心二意,來了寧城似乎對楚臨淵頗有好感,隋志文就順水推舟,想着這股新鮮勁兒終歸會過去。
過段時間,就會把楚臨淵和岑嘉懿都忘記,乖乖回法國讀書。
楚臨淵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操場,沒見岑嘉懿手上有任何攻擊性的武器,楚臨淵過去就把蕭疏給拉到身後。
“我警告過你,離她遠點!”夜色之下,楚臨淵漆黑的眸子越發的陰沉,他像是蓄勢待發的獅子,哪怕岑嘉懿有絲毫上海蕭疏的想法,都會被他扼殺在搖籃裡面。
他維護蕭疏的模樣被岑嘉懿看在眼裡。
遙想當年,姐姐手上的那副手銬,就是楚臨淵親自讓人給她戴上的。
岑嘉懿臉上是胸有成足的自信,也不介意楚臨淵的威脅,“我一沒殺人放火,而沒殲-淫擄掠。楚公子你未免管的也太多了。或者你可以像四年前一樣,隨便給我安一個罪名,讓我也坐牢,這樣你就沒了後顧之憂。”
楚臨淵聽着岑嘉懿的話,知道他至今沒有放下四年前的事情。
“如果你對四年前的案子有任何的疑問,你可以去上訴,可以通過司法途徑證明你父親他們無罪。你要還有什麼不滿,衝着我來,我說過,你要敢動蕭疏一下,我都不會放過你!”
被護在身後的蕭疏看着面前這個男人,他的手緊緊地扣着她的,他手上有老繭,磨着她的手背,卻給了蕭疏安全感,強烈的。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她在這邊,但他出現的時候,處境好像又不一樣了。
“讓你成爲階下囚。岑嘉懿,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楚臨淵並不願意用他背後的勢力去壓迫誰,但真的有人要觸碰到他的底線,他不介意告訴對方他並不是好惹的。
二十二歲的岑嘉懿似乎早已看穿楚臨淵的套路,或者說,他無所畏懼。
“我什麼都沒做,你就緊張成這樣。我要是做點什麼……”岑嘉懿的目光越過楚臨淵,直直的落在蕭疏身上,“我要是做點什麼,你又能怎麼樣?是殺了我以絕後患?當初你明明知道我姐被蕭乾送走,你卻不幫她!她現在究竟在哪兒,又或者已經死了!楚臨淵,你們得爲這件事負責!”
可他寧願姐姐死了。
那樣活着,太累。
岑嘉懿不說這件事,楚臨淵就可以當四年前那些事兒都過去了。
但他非要提起……
楚臨淵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涼意,但握着蕭疏的手,卻依然是溫熱的。
“岑嘉懿,四年前蕭疏搭乘私人飛機去意大利,航班在地中海上發生空難,那時候她懷着孩子,兩個月大。”楚臨淵再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心情仍然難以平復。
就算,最後蕭疏活着,他們的孩子還活着。
但那件事帶給蕭疏的傷害,是無法磨滅的。她的的確確成爲植物人躺了那麼長時間,現在他們也沒辦法和阿狐相認。
如果沒有那場空難——
“飛機墜入海中,蕭疏差點沒命,在牀上躺了一年多才恢復過來!你不用懷疑,這些都是你姐姐的傑作。她狠得下心對一個孕婦下手,蕭乾也狠得下心對她下手。不是隻有你有拼命想要保護的人。岑姍,她自尋苦果。”那時候,楚臨淵看着蕭乾把岑姍丟給船上的那些人。
他本可以施救,他知道岑姍上了那條船,這輩子就算結束了。
但他沒有,他冷漠地看着那條船越開越遠,冷漠地迴應着岑姍看他的眼神。
他憑什麼去救一個要殺了他的最愛和他們孩子的人?
他不是救世主,他也很自私。
楚臨淵看到岑嘉懿有那麼一秒鐘的愣神,估計他心中岑姍的形象轟然倒塌了吧!
但楚臨淵現在更擔心的是蕭疏,他剛纔說的那些話都是先前沒有告訴她的,他本已經將那些事情經過處理再告訴她,沒有她先前經歷過的那般殘忍。
當真相赤-裸-裸地披露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是否還有堅強的動力?
忽的,楚臨淵只感覺到手中扣着的那個人往前走了一步,與他並肩站在岑嘉懿的面前。
“岑嘉懿,我在乎的人,你沒辦法傷害到他們一絲一毫。”
“你可以試試看。”
楚臨淵看着他們兩個人對話,他知道在他沒來之前,他們肯定說過什麼。
至於是什麼,他會找蕭疏問個清楚。
眼下,他要帶蕭疏離開。
“蕭疏——”
“岑嘉懿——”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道是來自蕭乾,另一道……
岑嘉懿轉頭,臉上冷厲的表情在見到那個女孩兒的時候,忽然間就撤了下來,複雜的神色堆積在臉上。
蕭乾找了好長時間,終於是在這邊找到了蕭疏,他瞪了楚臨淵一眼,像是在責怪他先找到蕭疏爲什麼不通知他。
看到蕭乾的蕭疏眉頭微微蹙着,她把手從楚臨淵的手中掙脫出來,快步走到蕭乾那邊。
“哥,你怎麼來了?”
蕭乾哼了一聲,目光卻冷冷地看着岑嘉懿,“岑姍的弟弟,岑嘉懿?”
他沒見過岑嘉懿,是聽剛纔那個女孩兒喊的名字才知道,他特別厭煩“岑”這個字,所以聽到之後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大晚上的,岑嘉懿把蕭疏叫到這個地方來,是不是和他姐姐一樣吃飽了沒事幹,又要給蕭疏添堵?
“嗯,哥我們回去吧。”蕭疏抓着蕭乾的手,不願意在這兒多待一分鐘。
“他把你叫到這邊來做什麼?”本就有私仇,難不成還能出來約會?
蕭疏躲開蕭乾詢問的目光,也沒去看楚臨淵,更不知道爲什麼剛纔在藍灣的那個小姑娘會叫岑嘉懿的名字。
“還能做什麼?通過他的嘴告訴我四年前發生了什麼,那些故事,不同的人說出來有不同的版本。”蕭疏站在夜色下,聲音清冷,“岑嘉懿說岑姍死心塌地地愛楚臨淵,爲了他願意付出一切,最後卻被無情拋棄。楚臨淵說他要伸張正義,他那麼做都是爲了顧全大局,但他也有私心,他想要和我在一起。”
最後,蕭疏看着蕭乾,“哥,你什麼都沒和我說,你只是一味地縱容我。”
這些事情纏了蕭疏那麼長時間,她也會覺得煩,覺得暴躁,她想要解決。
“誰都沒有錯,只是做了自己認爲最正確的。岑姍是,楚臨淵是,哥哥你是,我也是。但是岑嘉懿,”蕭疏看着那個獨自站在一處的男人,“你要想要冤冤相報,我蕭疏奉陪。”
隋海棠看着蕭疏似乎要殺人的目光,心頭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擋在岑嘉懿面前,道:“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她要護着的人是岑嘉懿。
那麼她先前在藍灣對蕭疏說的那番話,又算什麼意思?
蕭疏不是很明白地看了眼隋海棠和楚臨淵。
“隋海棠,這裡沒你什麼事,你趕緊滾!”岑嘉懿拉開隋海棠,兇道。
“他們都那樣對你了,我要是走了,誰幫你?”隋海棠眼眶紅紅,卻因爲在夜色當中,看不清楚。
她只有十九歲,空有一腔熱血,她不知道她面對的都是怎樣的狠角色,卻毅然決然地擋在岑嘉懿面前。
那一刻,岑嘉懿堅硬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心尖驀地疼了一下。
當隋海棠擋在岑嘉懿面前的時候,蕭疏,蕭乾和楚臨淵都微微怔了一下。
說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愛岑嘉懿愛得深沉?
女人愛時,男人當知畏懼。
隋海棠見岑嘉懿忽然間不說話,她就轉身看着蕭疏他們,道:“我不管你們過去有什麼恩怨,但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們要對付岑嘉懿的話,我會讓我爸爸收拾你們。她是我隋海棠看上的,以後就是隋家的人,你們別想動他一根手指頭。”
她小小的身軀像是隱藏着巨大的能量,但他們大概不知道,隋海棠現在手心裡面都是汗。
她轉向楚臨淵,道:“楚叔叔,這幾天和你傳出緋聞都是我一手策劃的,我就想看你和你妻子離婚,嘉懿氣消了這一切就都沒事了。但是後來發現你在我這麼一個天真可愛,人見人愛的女孩兒面前完全沒有任何動心的表現,還把我拒之千里,我可能插足不了你們的感情。”
要讓隋海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話,實在是一個不小的考驗,而她,只想結束岑嘉懿的怨念,和他一起去法國。
“我知道我這麼做是不對,但你們也不是百分百全對吧?你們在保護你們想要保護的人時候,傷害到了其他人,也就別怪別人傷害到你們。反正……我就說這麼多了,你們……好自爲之吧!”
楚臨淵淡淡地看着隋海棠,他知道那些報道都是隋海棠放出去的,所以纔沒有多加阻攔,他以爲不過是小姑娘貪玩。
但沒想到,她是爲了護着岑嘉懿。
爲了讓他和蕭疏離婚,竟然願意以“第三者”的身份插足他們的感情。
她這麼做,被隋志文知道,估計會被氣到下不了牀,疼了那麼多年的小公舉,不是爲了給人擋刀的!
“隋海棠,女孩子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如果那個男人因爲你的喜歡讓你去做一些違背道德的事情,你就該想清楚,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喜歡你。”蕭疏忽然間覺得隋海棠這個女孩子太傻。
如果這一切都是岑嘉懿讓她這麼做的,那簡直就辜負了她炙熱的愛。
若真是岑嘉懿唆使,那麼這個男人也變得十分的可怕。
“纔不是!”隋海棠急了,她想要證明自己喜歡的人值得自己的喜歡,不是蕭疏說的那麼不堪。
“海棠,你還年輕,很多事情你父親比你看得更清楚。他留岑嘉懿在他身邊只是爲了更好地注意他,他怕你受到傷害。”楚臨淵隨着蕭疏說道。
他不討厭隋海棠,可能是因爲她和年少時候的蕭疏有那麼幾分想象。
喜歡一個人就拼了命地去追,毫不掩飾毫不做作。
這樣勇敢去愛的女孩子,不該受到任何傷害。
隋海棠臉上有些許動搖的表情,如果說蕭疏和楚臨淵的話不值得信任,那麼隋志文呢?
她親生父親,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好,那麼把岑嘉懿留在他身邊當助理,也是害怕有一天岑嘉懿利用她做什麼事嗎?
隋海棠轉身,目光顫抖地看着岑嘉懿,她知道自己不該懷疑岑嘉懿的,不能因爲他們幾句話就懷疑這個赤誠的男孩兒。
那時候在法國,他還不知道她是隋志文的女兒,只知道她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拒絕過很多次她的追求,可她仍然孜孜不倦,就是喜歡她。
後來……她媽媽去法國照顧了她一段時間。可能,岑嘉懿看到過她媽媽,隨便上國內的網站查一下,就知道隋志文的小女兒叫隋海棠,那時候在國外讀書。
因爲知道她是隋志文的小女兒,所以在一次次拒絕之後,終究是答應和她在一起?
她眼中只閃過那一秒鐘的懷疑,就看到岑嘉懿臉上蒼涼的笑。
“是啊,我知道你是隋志文的女兒,所以和你在一起。”岑嘉懿淡淡地說道,“不然,你覺得我爲什麼會和一個養尊處優,驕縱任性的女孩兒在一起?”
又是一場沒有意義的愛情故事,蕭乾像是看膩了這樣的事情,扣着蕭疏的肩膀。
“走吧,我們回去。”
“嗯。”蕭疏點頭,末了,像是不放心一樣,轉頭對楚臨淵道,“你把隋海棠送回去吧,晚上不安全。”
楚臨淵眉頭微微蹙着,想着蕭二小姐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讓自己的丈夫去送一個剛剛失戀的小姑娘回去,怎麼,都不合適吧!
“去吧。”蕭疏眼中沒什麼試探的神色,只是單純的不放心她一個小姑娘回去,“你要和她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
現在蕭疏可以回答先前在藍灣的那個問題了。
不需要楚臨淵的解釋,不是因爲覺得他們要離婚所以沒必要。
是因爲,信任。
“嗯,到家之後給我電話。”楚臨淵道。
但是等到蕭乾帶着蕭疏消失在操場上的時候,楚臨淵才反應過來,剛纔他和蕭疏的狀態,不應該讓蕭乾把人帶走的!
回頭,楚臨淵看着岑嘉懿和隋海棠。
到底,隋志文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岑嘉懿是因爲隋海棠的身份才和她在一起。
“海棠,我送你回去。”楚臨淵過去,但她始終不是蕭疏,楚臨淵也沒有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隋海棠的目光還盯在岑嘉懿身上,沒有從岑嘉懿和她在一起是因爲她的身份中反應過來。
她像是不相信一樣,問着岑嘉懿,“如果我不是隋家的小女兒,在巴黎的時候你也不會和我在一起,是嗎?”
岑嘉懿目光清冷,雙手插在西裝褲裡面,淡淡地看着隋海棠,“現在問這種問題,還有任何意義?”
女孩子啊,在和男友分手的時候,總想問一句“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你有真的愛過我”這種問題。
答案其實顯而易見,在一起的時候肯定是hi愛的,沒有人願意和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在一起,就算是有利可圖,那也要下得去手。
不在一起的時候,那肯定就是不愛了,並且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擺脫掉。
楚臨淵目光深沉,上前一步,虛扶隋海棠的腰,“行了,走吧。那句話也送給你,你沒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也沒辦法讓一個不愛你的人愛你。”
他這話一出,隋海棠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來,當時用來諷刺楚臨淵的話,沒想到現在被他原封不動地換了回來。
楚臨淵還挺怕女孩子哭的,蕭疏在他面前哭的時候,他就亂了方寸。
他蹙了蹙眉,轉頭看着無動於衷的岑嘉懿。
“你要真想報仇,就光明正大的,這麼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子,你晚上還能睡得着覺?”楚臨淵看着這個二十二歲的少年,也是覺得煩躁。
“你利用我姐的手段就高明瞭?”
這他媽能一樣?
但是楚臨淵沒有繼續和岑嘉懿就四年前的事情討論下去,反正也討論不出來一個所以然。
“行了別哭了,走吧這都多晚了,回去好好睡覺不行?”楚臨淵沉聲對隋海棠說着,這好在不是自己的女兒,不然……
不然他還真沒辦法。
這麼想來,還是生兒子比較好吧,兒子要是哭,他就一記凌厲的眼刀過去,還敢哭?
要是女兒哭的話……那就是天崩地裂啊!
隋海棠還真的被楚臨淵那句話給吼道,眼淚噙在眼眶,半天掉不下來。
楚臨淵帶着隋海棠往外面走,還是把口袋裡面的手帕拿了出來,“擦擦吧,你爸看到你這樣,該心疼了。”
她接過手帕,擦了眼淚,擤了鼻涕。
“哭過就算過,你還年輕,錯過一個岑嘉懿,還會遇到另一個人。”楚臨淵安慰隋海棠,她和四年前那件事本來沒有任何關係,卻因爲岑嘉懿的關係牽扯進來,無緣無故被利用。
隋海棠慢慢地往前走,她不知道在期待什麼,可能是岑嘉懿忽然間跑過來對她說對不起,剛纔都是騙她的,他從來沒有利用過她。
可是沒有,一直走到校門口,岑嘉懿都沒有追上來。
“楚叔叔,爲什麼感情也能成爲你們復仇的工具?難道,就不能放下過去,開始新生活嗎?”隋海棠擡頭看着楚臨淵,這邊燈光亮,能看到隋海棠眼眶格外地紅。
“別用‘你們’,我從沒拿過感情當成復仇的工具。”楚臨淵立刻撇清,“其實我也想問問岑嘉懿,爲什麼就不能放下過去開始新生活。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他還留在四年前。”
“你能和我講講四年前都發生什麼了嗎?”
要讓楚臨淵講那些事情,他眉頭都擰在一起了,“你沒聽剛纔蕭疏說,從每個人嘴裡說出的故事都不一樣。我知道你好奇那些事,但我不想再提起,也沒必要再提起。”
……
蕭疏坐在副駕上,右手支在車窗上,看着窗外。
窗戶開車,冷風吹進來,凌冽的西風讓蕭疏的思緒不至於停頓。
蕭乾看了蕭疏一眼,從自己這邊把蕭疏那邊的車窗關上,“當心感冒。”
不知道副駕上的人應沒應,只看着車窗升起,深情淡淡。
“哥,”蕭疏坐起來,叫了蕭乾一聲,卻沒有轉頭看他,只看着車窗上倒映出的自己,臉色很不好,“九年前我們到意大利的時候,你是怎麼一步一步地將集團打理成現在這樣的?”
“怎麼忽然間問這個?”蕭乾淡聲道。
“沒有,只是問問。”蕭疏答道,“你看岑嘉懿,在國外四年,回國之後還要借用隋家的權勢才能站在我們面前。哥,我覺得你很厲害,讓我和媽媽在意大利過上很好的生活,讓我後來有了底氣站在楚臨淵面前。哥,我覺得你爲這個家付出了太多,而且……”
而且蕭乾和她還不是一個父親生的,他不該擔着蕭家的重擔。
他卻一力承擔。
“那天你在家裡聽到媽和我的對話,也沒怎麼和你解釋。”蕭乾騰出手,揉了揉蕭疏的腦袋,“我是你哥,就一輩子都是你哥,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一直都是蕭家的人。”
最後一句,蕭乾不知道是說給蕭疏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哥,我知道你爲蕭家付出了很多。但是,沈先生始終是你的親生父親,而且他從頭至尾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我們的事情,要是爸爸還在的話,知道你去看他,也不會生氣的。”
蕭疏說完,車內陷入一陣沉默當中,蕭疏看到蕭乾的眉頭微微擰着。
而後,他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沈山南是我親生父親的?”
蕭疏目光躲閃,想了半秒鐘,“楚臨淵說的。”
蕭乾點頭,楚臨淵告訴她的,也不足爲奇了。
“那麼,你告訴我在我們沒到的時候,岑嘉懿和你說了什麼?”蕭乾轉頭問着蕭疏,目光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