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識英雄朝貴得救 論國事錢江逢知

至親莫過天倫,

故鄉連着人心。

志同道合真知己,

愛國實爲可欽!

蕭朝貴在廣州西北城角,遇上一夥賣藝人。本想力舉石碾,掙幾兩銀子,以解眼前困境。誰知這夥賣藝人是無賴,不但出爾反爾,許下的銀子不給,反而動手打人。

書中代言:這個啞嗓子名叫何三兒,因他長得黑,人們都管他叫“黑三兒”。他是廣州西城有名的光棍兒,在這一帶,欺負老實人,踢寡婦門,挖絕戶墳,打瞎子,罵啞巴,偷盜搶掠,輸打贏要,什麼壞事都幹。他還會點武術,經常自吹自擂,收了不少徒弟。有時候,也帶領徒弟到大街上賣藝,混點酒菜錢。他自以爲一手遮天,沒人敢惹他,常在人前賣弄自己。哪曾想卻在今天遇上了蕭朝貴,叫他在人前丟了醜。他怕今後在這一帶站不住腳,沒人服他,這纔對蕭朝貴反咬一口,想借此把蕭朝貴置於死地。

開始動手的時候,蕭朝貴一再躲閃,不敢還招;後來,發現這小子沒安好心,淨下死手,他急了,使出了真本領,與黑三兒戰在一處。黑三兒的徒弟怕師父吃虧,也一窩蜂似地衝了上來。蕭朝貴用了個“金線纏腕”,從一個人的手中奪過一條三節棍,接着把這條棍舞動如飛,護住了身軀。雙方戰了十來個回合,不分勝敗。

黑三兒有個徒弟,名叫傻劉。這小子長得五大三粗,有一把力氣,慣使一條鐵鞭。他突然繞到蕭朝貴的身後,想冷不防給蕭朝貴來一下子。這時,蕭朝貴正與黑三兒交手,沒注意他,傻劉就以爲機會到了,雙手掄起鐵鞭,用力奔蕭朝貴的後腦打去。他一邊打,一邊喊道:“你給我死在這兒吧!”

這時,蕭朝貴正在大戰黑三兒,猛聽得腦後風聲作響,就知道有人暗算自己。他忙使了個“黃龍大轉身”,把傻劉的鐵鞭躲了過去。蕭朝貴躲開了,可黑三兒卻沒躲開,這一鞭正好砸在黑三兒的禿腦門子上,“啪”的一聲,打了個腦骨骨折,當即喪命。

傻劉一看,可真傻了。那些看熱鬧的人,一陣大亂,有的急忙躲開,有的往前湊合,有的還大喊大叫,“出人命了!”“打死人了!”

事有湊巧,正趕上廣州府的幾個官差路過此地。他們一聽出了人命,馬上衝進人羣,把賣藝的和蕭朝貴就看住了。爲首的官差喝道:“誰也不準動,走吧,到府衙去!”

黑三兒活着的時候,時常勾結這些當官的,常用訛來的錢給他們打酒喝。因此,黑三兒這些徒弟,也認識這些當官的,相見之後,就把蕭朝貴訛上了。那個傻劉誣陷蕭朝貴說:“他是兇手,我師父就是他打死的!”官差聞聽,也不問青紅皁白,就用鐵鏈子把蕭朝貴鎖上了。然後,把地方官找來,維護現場,用席子把黑三兒蓋上,等候驗屍。接着,又找了幾個證人,就把蕭朝貴帶走了。

差人們一直把蕭朝貴帶到知府衙門,暫時把他鎖到班房裡,就向知府大人稟報。

那時,廣州知府餘保純還沒調走,仍在任上。他聽說出了人命,馬上傳話升堂。餘保純來到大堂當中一坐,三班衙役分立兩旁。餘保純首先問了當事人出事的經過,又問了證人,取了證據,就命衙役帶蕭朝貴。

蕭朝貴又惱又悔:惱的是官府不分好壞人,把自己當成兇手,抓進府衙;悔的是不該貪圖五兩銀子,惹出這場大禍。可是,事到如今,也只好憑天由命了。他上了公堂,在堂口下一跪,等候審問。

餘保純往下看看,隨後厲聲問道:“下跪的是何人,叫什麼名字?”“回大人的話,小人名叫蕭朝貴。”“哪裡人氏,以何爲生?”“小人乃廣西桂平人,燒炭爲生。”“你既是廣西桂平人,且又以燒炭爲生,來廣州做什麼?”“大人容訴。因家父去世,又遇荒年,米價很貴,我一人燒炭,難以維持母子二人生活,因此才把母親寄在姑母家中,獨自前來廣州謀生。”餘保純又問道:“謀生也好,逃荒也罷,誰讓你打傷人命?你可知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國法無情啊?”“冤枉啊!”蕭朝貴往上磕頭:“大人!小人並沒有打死人,那個人是他們自己打死的呀!”“住口!”餘保純把驚堂木一拍:“本府已經查明你是兇手,證據確鑿,還敢當堂抵賴?看來,不用大刑你是不會招供的。來人,給我把他夾起來!”話音一落,兩名差人如狼似虎,往前一闖,就把蕭朝貴按倒在地。又有兩名差人取來夾棍,放在蕭朝貴的身旁。

蕭朝貴雖然沒有嘗過夾棍的滋味,也常聽說夾棍是五刑之首,特別厲害,凡是被夾過的,多數致殘。他想:我若廢了兩條腿,這一輩子不就完了嗎?想到這裡,他不住地高喊:“冤枉啊!冤枉——”任憑他怎麼喊也無用,差役按着他的雙腿,把他的鞋襪扒掉,褲腿挽起,把他的兩條腿放在三根木棍的中間,拉開架子,等待知府大人發話用刑。

此時,餘保純大聲喝問:“罪犯蕭朝貴,有招無招?”蕭朝貴把心一橫,放開嗓子大叫:“大人明鑑,小人冤枉啊!”餘保純大怒,剛要說“用刑”二字,他的跟班差人走到他的跟前,向他耳語了幾句。餘保純的兩隻眼睛轉了轉,鼻子裡“嗯”了一聲,便吩咐差人:“把刑具撤下去。”然後又問蕭朝貴:“蕭朝貴,你可有瘋病嗎?”蕭朝貴一聽,愣住了,心裡說:他怎麼突然問我這話呢?我從來也沒有這種病啊!蕭朝貴是個實在人,從未說過謊話,急忙叩頭回稟:“小人從來沒有瘋過。”“這個……”餘保純也愣住了,稍一停頓,又正顏厲色地說:“胡說!明明你有瘋病,還支支吾吾,不肯言講!難道非得用刑,你才能招認嗎?”蕭朝貴雖然忠厚老實,可也不傻。他一聽這個當官兒的話裡有話,馬上隨機應變,改了話茬兒:“回……回……稟大人,小……小人過去的確有過瘋病,現在還常發作,方纔犯了病,把那個大石碾子都舉起來了!”餘保純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是了。”然後命令衙役:“來人,把蕭朝貴收監,日後再審!

蕭朝貴就這樣被押了起來。至於餘保純如何驗屍,如何給黑三兒安葬,這裡不必細表。

蕭朝貴被押進大牢,定睛觀看:這裡真是個人間地獄!在押的犯人,一個個蓬頭垢面,臉色青黃,好似活鬼!牢房裡又酸、又臭、又潮溼,非常陰森可怕。朝貴被帶進一個單號,獄卒把門打開,把他往裡一推:“你就呆在這兒吧!”接着,“咣噹”一聲,關上牢門,上了鐵鎖。

蕭朝貴被推倒在地,等那個獄卒走後,睜眼一看:這間牢房不大,地上鋪着稻草,牆角還有一個馬桶,滿屋潮溼陰暗,一股惡味難聞。蕭朝貴又餓又乏,想倒在地上眯一會兒,可是他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裡不住地胡思亂想。他不明白:那位知府大人爲什麼要夾而又沒夾?爲什麼說我是瘋子?想着想着,頭一沉就睡着了。

一覺醒來,已是次日清晨,牢獄開早飯了。獄卒的開門聲,喊叫聲,亂成一團。蕭朝貴餓急了,雙手扒着鐵柵欄往外看着,巴不得快點把飯給他送來。可是等了又等,也沒有人管他。又等了一會兒,別的犯人都吃完了,還是沒人理他。蕭朝貴可真急了,朝着外邊大聲喊道:“我還沒吃飯呢,快給我來一份兒!”他剛喊了兩聲,就見走來一個獄卒,手指上掛着一條皮鞭,隔着柵欄,照着蕭朝貴就是一鞭子:“你他媽的吵吵什麼?你打死了人,還想吃飯?再吵吵我就收拾你!”朝貴無可奈何,只好坐在稻草上憋氣。心想:怪不得都說“人犯王法身無主”呢!人要落到這種地步,也就不是人了。看來,就得餓着肚子等死了。想到這裡,蕭朝貴把衣襟往懷裡掖掖,抱着膀子,閉上眼睛,什麼也不說了。

片刻之後,忽聽牢獄大門“咣噹”一聲,開了。接着,有人大聲問道:“蕭朝貴押在幾號?”又聽一個獄卒回答:“啊喲,是王頭兒哇,姓蕭的就押在這屋。”蕭朝貴睜開眼睛一看,獄卒陪着一個人走過來了,就見獄卒用鑰匙把鐵門打開,這個人哈腰走進號來。此人也是官人打扮,看樣子像個小頭目,二十七八歲,白胖子。他看着蕭朝貴,問道:“你叫蕭朝貴嗎?”蕭朝貴不知吉凶福禍,兩眼緊緊盯住這個人,點了點頭。來人道:“您受委屈了,換個屋吧!”說着,退了出去。那個獄卒也改變了態度,對蕭朝貴一哈腰:“蕭爺,對不起。請原諒,到那個屋去吧!”眼前這些變化,真使蕭朝貴莫名其妙!只好愣呵呵地站起來,來到另一間號裡。

щщщ тт kān c o

蕭朝貴一看:這屋可比那屋強多了!房間比較寬大,紙糊的天棚,方磚鋪地。靠着牆有一張牀,牀上的被褥都很乾淨,當地還有張八仙桌,四把椅子,一個洗臉盆架,牀下還放着一把夜壺,屋裡也沒有那種難聞的臭味了。獄卒笑眯眯地上前,給蕭朝貴把刑具去掉:“今後您就住在這屋了。我去打盆水,您先洗洗臉。”蕭朝貴也沒言語,也沒敢坐。他看着這些反常現象,不由茶呆呆發愣。

這時,方纔那個叫王頭兒的走進來說:“蕭爺,您受委屈了。俗話說,不知者不怪罪啊!兄弟不知道是您,招待得很不周到,萬望原諒!您先在這屋屈尊幾日,官司嗎,很快就完事了。”還沒等蕭朝貴問他什麼,這個人轉身就走了。過了一會兒,獄卒打來洗臉水,蕭朝貴洗了臉。又過一會兒,那個獄卒拎來一個大提盒。打開盒蓋,往桌上擺起飯菜來了,一碗肉,一碗糖拌藕片,一碗清水煮大蝦。接着,又擺上一壺陳年西鳳酒,一盤千層油花餅,一碗白米小豆粥。獄卒把飯菜擺完,笑着對蕭朝貴說:“蕭爺,請用早飯吧!我還有點事兒,回頭再來照顧您。”說着,轉身走了,連屋門也沒鎖。

屋子裡只剩下蕭朝貴一個人了。他東瞧瞧,西看看,心裡不住地納悶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也許他們查清了我蕭朝貴不是兇手,所以才這樣待我?又一想:不對!即使他們知道我不是兇手,也不會這樣。都說“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理拿錢來”,可我沒有花錢哪!他們張口蕭爺、閉口蕭爺的,對我爲何這樣好呢?他低頭看看桌上的飯菜,一陣香味撲鼻,饞得他胃口直叫喚。蕭朝貴想:管他呢,先吃飽再說!想到這裡,將身坐好,操起筷子,這頓吃呀,眨眼工夫,就吃了個酒足飯飽。

這時,那個獄卒回來,笑嘻嘻地問他:“蕭爺,吃好了嗎?”獄卒忙把盤碗撤走,一會兒又提來一壺茶水,放在桌上,說道:“這是上好的黃山毛峰,請蕭爺用茶!”說完,又退了出去。

書要簡短,蕭朝貴在牢獄裡,吃得又飽,喝得又好,反倒享福啦,就這樣,度過了七八天。這天早晨,照例由獄卒伺候着用罷早飯,突然,那個姓王的小頭目又來了,見面一拱手,說道:“恭喜蕭爺,您的官司了結啦。大人一會兒就要升堂,如果問您什麼,您就承認什麼,千萬別擡槓!”蕭朝貴點了點頭。王頭兒把他領出監獄,拐彎抹角來到知府衙門,給他帶上刑具。又呆一會兒,就聽見堂鼓敲響,三班人役喊完堂威,有人傳話:“帶蕭朝貴——”

王頭兒把蕭朝貴帶進大堂,走到堂下跪好,往上叩頭。知府餘保純問道:“下面跪的可是蕭朝貴?”“正是小人。”“你可曾打死黑三兒?”“小人不知道誰是黑三兒,誰是白三兒,反正我沒有打死過人。”餘保純宣判道:“黑三兒之死,乃其徒失手所致,與蕭朝貴毫無干系。念蕭朝貴有瘋病在身,允予取保釋放。”蕭朝貴大喜,但又爲難地說:“小人在廣州無親無故,怎麼取保?”餘保純惱了:“胡說!你表兄已把保票開來,何言無親無故?難道你又犯瘋病了嗎?”“這個……”蕭朝貴一聽,心裡說:這可真新鮮!我哪兒有表兄在廣州哇?他忽然想起王頭兒囑咐他的話,馬上叩頭道:“是。小人方纔一陣昏迷,又犯了瘋病。現在想起來了,我在廣州確實有位表兄。”餘保純點了點頭,吩咐道:“刑具撤掉,當堂釋放!”蕭朝貴就這樣被釋放了。

蕭朝貴出了大堂,站在知府衙門口,反倒爲了難啦:上哪兒去呢?回店房吧,還不起店錢;回家鄉吧,又沒有路費;繼續在廣州謀生吧,又無出路。這可怎麼好呢?他正在左右爲難的時候,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掌。蕭朝貴回頭一看,正是那個王頭兒!只見這個王頭兒滿臉帶笑地說:“蕭爺,還愣什麼?趕快跟我回家!”蕭朝貴聽了,心想:這簡直是做夢,我哪兒有家呀?還沒等他醒過腔來,王頭兒拉着他就走。

蕭朝貴稀裡糊塗跟着王頭兒,順着府衙大街往東走,又拐過鐘樓南街,來到越秀山下的一所宅院門前。蕭朝貴擡頭一看:這所宅院很是講究,青磚砌成,臥磚到頂,黑大門,高門樓,門前有上馬石和下馬石,門口還有幾個值班的小夥子。他們一見王頭兒,忙打招呼說:“您來了?”王頭兒一抱拳:“各位辛苦了!二位首領可在?”小夥子們說:“在裡面等着呢!”說着,有個小夥子在前邊引路,王頭兒就帶蕭朝貴進去了。

蕭朝貴進到院裡往四外一看:這院子可真大呀!左一層右一層的,每個院裡都有不少人,有的練習槍棒,有的打拳踢腿,還有的低頭在寫什麼。人來人往,忙忙碌碌,不知都是幹什麼的。蕭朝貴跟着王頭兒來到一所正房門前,那個小夥子先進去報信兒,王頭兒和蕭朝貴在臺階下等着。時過片刻,就聽屋中哈哈大笑,接着並肩走出兩個人來:一個身高五尺掛零,白麪黑鬚,明眸大眼,身體鍵壯;一個身高五尺,細眉長眼,體態端莊。王頭兒見了,急忙施禮,說道:“二位首領可好!王充有禮了。”這兩位拱手還禮,往屋中相讓。蕭朝貴誰也不認識,也不知如何打招呼,就跟着進屋了。走進屋內,王頭兒才介紹說:“我說蕭爺,您的官司能夠了結,全仗着這二位啊!”蕭朝貴聽了,如夢方蘇,忙施禮道:“朝貴不死,實賴二公相救。此恩此德,當銘刻肺腑。請轉上受朝貴一拜!”說罷,撩起衣服就要磕頭。二人急忙阻攔,同時說道:“此係小事一樁,何足掛齒!蕭仁兄趕緊請坐!”大家落座之後,通過王充的介紹,蕭朝貴這才真相大白。原來這兩位正是昇平社學的錢江與何玉成。

書中交待:蕭朝貴出事的那天,有幾個昇平社學的小夥子在人羣裡看熱鬧,對事情發生的始未經過都一清二楚。當蕭朝貴被差人帶走時,這幾個小夥子跑回去向何玉成、錢江報告了情況。何玉成知道黑三兒的爲人,老百姓沒有不罵他的,只恨自己力不能及,不能爲百姓除害。沒想到這個黑三兒竟被徒弟誤傷致死,心中特別痛快。又聯想到舉碾子的這個人,一定是個武藝高強的英雄好漢。不料他竟被誣陷,吃了官司,實在大冤屈了,一定得想法救他。當下,錢江出了個主意,說何玉成是蕭朝貴的表兄,又謊稱蕭朝貴有瘋病,喚出王頭兒來,花了二百兩銀子,求他幫忙,別給蕭朝貴用刑。王頭兒見錢眼開,自然格外賣力氣。何玉成又用五百兩銀子買動贓官餘保純,正巧餘保純要調往海州,他得了銀子,也就不認真追查了。所以,蕭朝貴不但在牢裡受到了優待,在堂上也沒挨夾棍,這場官司也就這樣結束了。何玉成和錢江之所以搭救蕭朝貴,一爲扶困濟危,二爲他是個英雄,另外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咱在後面另有交待。

且說蕭朝貴聽罷經過,不住地感嘆,對何玉成、錢江更感恩不盡了。錢江又謝過了王頭兒,王充歡歡喜喜地去了。此後,蕭朝貴被留在昇平社學裡擔任武術教習,帶了一百多個徒弟,每日教他們拳腳棍棒,從此生活有了保障。蕭朝貴樂得都閉不上嘴了,更加感激何、錢二人了。

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幾個月過後,昇平社學民衆,對蕭朝貴的爲人,無不交口稱讚。都說他老實忠厚,精明強幹;還說他能屈己待人,有長者之風。錢江、何玉成很高興,都認爲幾百兩銀子沒有白花。從此以後,他倆和蕭朝貴越處越近,三個人就在暗中拜了把兄弟。何玉成居長,錢江居次,蕭朝貴爲老三。

在封建社會,拜把子等於結爲異姓兄弟,比一般的朋友可近乎得多呀!“結拜三次入祖墳,好比同胞一母親”嘛。不過,咱可要再說一遍,他們三個人磕頭結拜,可不是公開的,外人並不知曉。

話休絮煩。過年的時候,蕭朝貴也沒回老家,只託人給老孃捎去十兩銀子和一封信。何玉成回三元里探親去了,錢江無處可去,就留在杜學裡照管一切。新春佳節,社學大放假,錢江和蕭朝貴都沒有什麼事情可做,正好促膝談心。

錢江特意叫廚子做了松仁小肚、紅炯雞、爆炒鴨丁、炸豬排、青蒸肘子、醬牛肉、五香豆絲等幾個可口的菜,把門關上,與蕭朝貴對坐,邊吃邊談。廣州的冬季雖然不冷,但在春節前後,也頗有些寒意。兩盅酒下了肚,心裡熱乎乎的,頓覺有一種快感。錢江看着蕭朝貴,不住地微笑,笑得蕭朝貴很不好意思,便問錢江:“二哥,笑什麼?”錢江說:“我笑你這個人很實在,可以說胸無雜念啊!”蕭朝貴笑了笑說道:“二哥算說對了,我就是實在,心裡也不裝什麼。可是您還沒說全、我的腦袋還有些笨。”錢江聽了一笑,接着又問:“三弟呀,我問你,你看現在的朝廷如何?”蕭朝貴的心裡沒有這種概念,經錢江一問,當時無法回答,也不知二哥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想了半天,他才嗑嗑巴巴地說:“我對這件事,沒有怎麼想過,所以……所以不知道怎麼說對!”“哈哈哈哈!說你實在,你的實在勁兒就來了。不過要說你一點兒都沒想過,我看不對。人生在世,對某些事情都會有一定的看法。對也罷,不對也罷。要說沒有,是不可能的。我問你,林則徐禁鴉片對不對?”“當然對了。”蕭朝貴回答得很乾脆。錢江問:“爲什麼對呢?”蕭朝貴愣了一下說:“鴉片是毒品,是害人的東西,吃了就會上當。我老家就有不少人吃過這玩藝兒,結果傾家蕩產,賣兒賣女,挺好的日子過完了。林大人力主禁菸,是對咱老百姓有好處的,誰能說不對?”錢江又問:“既然林大人禁菸禁得對,朝廷爲什麼卻把他革職?”蕭朝貴聽了大怒:“奸臣專權賣國,皇上是非不明;小人當權,好人受氣,哪有忠臣的好處?我聽說鄧廷楨也被革職了。真他娘沒有好人的出路!”錢江聽罷,大笑着說:“你方纔不是說腦子裡沒有想過這些事嗎,現在怎麼回答出來了?”蕭朝貴的臉一紅:“二哥,我沒念過書,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錢沁一本正經地說:“讀書明理自然很重要,可也有些讀書人,只顧名利二字,就把是非顛倒了。相反,像你這樣沒念過書的人,卻能講出很多真理來,比他們可強多了。朝貴,你千萬不要自卑,我都跟你學了不少東西呢!”蕭朝貴聽了這話,很吃驚:“跟我學了不少東西?二哥,這可是拿我取笑了。”錢江正色說道:“自家兄弟,我豈有拿你取笑之理!”接着,他二人就打開了話匣子,邊吃邊談,從鴉片戰爭說到朝廷黑暗,從平民疾苦說到官吏,從滿清入關說到漢族所受的壓迫,從英國的侵略又談到滿清政府的無能……古今中外,幾乎都談到了,兩個人越談越高興。特別是蕭朝貴,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這麼多的新聞,說了這麼多的話,他對錢江真是崇拜極了!錢江萬分感慨地說:“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間,理應做一番利國利民的事業。庸庸碌碌,與草木同朽,誠可惜也!”朝貴說道:“二哥,我是個凡夫俗子,能幹些什麼?”錢江說:“你可不要忘了,這世界上的事。都是那些凡夫俗子做的啊!俗話說,‘寒門出孝子,白屋出公卿,將相"

第五十六回 洪仁發受命搬兵 韋呂輝奉旨回京第十一回 牛欄崗引牛入圈 平英團計平英軍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聯合會審縱兇犯第六十五回 石達開率部遠征 攻南昌大將受挫第十六回 陳老虎吳汕灑血 賦耆英英艦談約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節 太平軍繼續戰鬥第二十三回 鬧象州搗甘王廟 戰惡奴會楊秀清第十六回 陳老虎吳汕灑血 賦耆英英艦談約第七十八回 出叛徒湖州失陷 走江西幼主逢險第十二回 守定海三雄殉職 抗侵略裕謙盡忠第六回 率軍民加強防務 守虎門首戰告捷第三十二回 朱錫能暗結同類 張嘉祥醉闖女營第八十七回 囑權臣密議後事 咸豐帝臨終託孤第二十七回 太平軍金田起義 清政府兩路調兵第八十四回 聯軍火燒圓明園 肅順受寵掌大權第三十二回 朱錫能暗結同類 張嘉祥醉闖女營第二十一回 三兄弟投友遇寇 鯊魚頭攔路逢強第四十六回 圖尊榮洪楊褪色 講直言忠臣受刑第二十四回 赴掛平秀全陷獄 奔楊村開芳傳書第十七回 訂條約喪權辱國 拒入城粵民抗英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節 太平軍繼續戰鬥第八十二回 喜之喜咸豐得子 憂之憂洋兵進犯第六回 率軍民加強防務 守虎門首戰告捷第十九回 識英雄朝貴得救 論國事錢江逢知第九十二回 兩太后發動政變 風大臣先後遭殃第四十一回 北伐軍所向披靡 咸豐帝聞風欲逃第八十回 選秀女蘭兒入宮 施權術一朝受寵第四回 拒禁姻羣魔亂舞 頂妖風欽差執法第九十二回 兩太后發動政變 風大臣先後遭殃第八十九回 恭親王叩謁梓宮 巧安排叔嫂密議第九回 道光帝怒斥穆相 關天培捍衛虎門第六十一回 石達開回京輔政 曾國藩密謀誘降第二十六回 進金田擴衆收將 撫官兵編營破敵第八十二回 喜之喜咸豐得子 憂之憂洋兵進犯第十九回 識英雄朝貴得救 論國事錢江逢知第六十三回 排外姓洪氏弄權 石達開夜審刺客第三十九回 陸建瀛望風逃遁 石達開智取金陵第六十二回 左宗棠虎口誘降 羅大綱以身殉職第六十六回 楊輔清率部反正 賴國舅瓷都請援第八十五回 爲爭寵貴妃失寵 風流帝繼續風流第七十六回 反動派圍佔天京 洪秀室以身殉職第三十九回 陸建瀛望風逃遁 石達開智取金陵第十三回 侵略軍再犯定海 葛雲飛重創英兵第二回 韶關鎮欽差遇刺 十三行洋奴傳情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節 太平軍繼續戰鬥第七回 屈英夷奸賦受寵 摘頂戴忠良罷官第五十六回 洪仁發受命搬兵 韋呂輝奉旨回京第十三回 侵略軍再犯定海 葛雲飛重創英兵第六十二回 左宗棠虎口誘降 羅大綱以身殉職第七十一回 五路會師破大營 咸豐破格用湘軍第六十三回 排外姓洪氏弄權 石達開夜審刺客第六回 率軍民加強防務 守虎門首戰告捷第六十五回 石達開率部遠征 攻南昌大將受挫第十六回 陳老虎吳汕灑血 賦耆英英艦談約第六十九回 遠征軍陷入絕境 石達開屈膝請降第三十七回 石達開訪賢得寶 洪天王兵進武昌第十回 換欽差依然賣國 平英團大顯威風第六十六回 楊輔清率部反正 賴國舅瓷都請援第二十八回 達開智破烏蘭泰 向榮狡計取東鄉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節 太平軍繼續戰鬥第九十五回 快人心權閹伏法 遭疑忌幼帝被責第三十七回 石達開訪賢得寶 洪天王兵進武昌第三十回 守官村披荊斬棘 進永安建制封王第二十七回 太平軍金田起義 清政府兩路調兵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節 太平軍繼續戰鬥第六十九回 遠征軍陷入絕境 石達開屈膝請降第四回 拒禁姻羣魔亂舞 頂妖風欽差執法第二十二回 悟真諦借夢創教 說實情共謀反清第二十七回 太平軍金田起義 清政府兩路調兵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東王失策 過渡口雲山負傷第十六回 陳老虎吳汕灑血 賦耆英英艦談約第七十三回 李秀成假承意旨 陳玉成怒責英使第四十回 圖苟安修宮選妃 議大計意見分歧第十三回 侵略軍再犯定海 葛雲飛重創英兵第五十一回 反間不成身受縲 窮兇惡極誣好人第二十二回 悟真諦借夢創教 說實情共謀反清第十四回 守定海三雄殉職 抗侵略裕謙盡忠第五十六回 洪仁發受命搬兵 韋呂輝奉旨回京第五十回 太平軍重振旗鼓 清政府垂死掙扎第三十五回 囑後事南王傷逝 展前景道州擴兵第五十五回 楊秀清逼封萬歲 洪秀全暗設牢籠第五十六回 洪仁發受命搬兵 韋呂輝奉旨回京第五十回 太平軍重振旗鼓 清政府垂死掙扎第六十三回 排外姓洪氏弄權 石達開夜審刺客第五十二回 剛愎自用造冤獄 公忠體國破清妖第八十五回 爲爭寵貴妃失寵 風流帝繼續風流第七十三回 李秀成假承意旨 陳玉成怒責英使第八回 露真形琦善賣國 顯忠心陳氏犧牲第四十三回 翼王威震湘皖贛 肅順治出曾國藩第八十一回 用心計蘭兒受寵 升貴人漢女遭殃第十二回 守定海三雄殉職 抗侵略裕謙盡忠第二十四回 赴掛平秀全陷獄 奔楊村開芳傳書第五十六回 洪仁發受命搬兵 韋呂輝奉旨回京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聯合會審縱兇犯第五十五回 楊秀清逼封萬歲 洪秀全暗設牢籠第九十四回 西太后飽暖生事 安行海樂極生悲第三十九回 陸建瀛望風逃遁 石達開智取金陵第十回 換欽差依然賣國 平英團大顯威風第十四回 守定海三雄殉職 抗侵略裕謙盡忠第六十四回 攬大權國宗封王 石達開負氣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