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眼下收,
日久情疏喜變憂。
身前背後言長短,
人心難比水長流。
石達開對於賴漢英的到來,心裡很不舒服。因而,多貪了幾杯,躲到寢宮矇頭大睡。
天交四鼓,突然人喊馬嘶,龍興城裡城外亂成了一片。這陣兒,石達開仍熟睡未醒。大將曾錦謙急步跨進寢宮,把他喚醒。石達開睜開朦朧睡眼,問道:“什麼事啊?”“五千歲,大事不好!有幾軍弟兄譁變了!”“是誰領頭鬧事?”“詳細情況還沒搞清楚,主要有朱衣點的第二軍和彭大順的第一軍。”“鞴馬擡刀!”石達開顧不得披掛甲冑,只穿了身便衣,便挎上寶劍,急匆匆來到府門外。
參護、侍從早高舉火把,列隊候着。石達開飛身上馬,曾錦謙提劍相隨,就要衝去。這時,曾仕和、韋普成兩員大將也趕到了。石達開問他們:“亂軍現在何處?”曾仕和說:“出東門跑了。”“追!”石達開雙腳點鐐,胭脂紅長嘯一聲,四蹄蹬開,飛奔東門。曾錦謙命令虎責軍,追趕翼王而去。
石達開邊追邊生氣。他萬沒料到:跟隨自己多年的老部下朱衣點和彭大順,竟會背叛他;也沒料到自己的嫡系部隊一軍和二軍,會集體譁變。他愈想愈恨,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陣兒,東門早已大開。石達開飛馬跨過吊橋,長身往對面瞧看:但見大道上有些零散的隊伍,稀稀拉拉,三五成羣,正往城裡奔跑。石達開勒住馬頭,高聲問道:“你們是哪個軍的,人都到哪裡去了?”士兵們一看是翼王,都跪在馬前:“稟五千歲,我們都是第三軍的——餘忠扶將軍的部下。”“餘將軍現在何處?”有一個小頭目哭訴道:“三更天左右,朱衣點和彭大順到我們軍,找副將劉青雲密商大事。後來,劉青雲便集合隊伍,說是要拉回天京。正在這時候,我們餘將軍趕到了,攔住隊伍不讓走,劉青雲不依,後來就動武了。朱衣點給劉青雲助戰,結果,餘將軍被殺死,劉青雲硬是把隊伍拉走了,對此事,很多弟兄敢怒不敢言,隨着他們走了一程,又乘機溜回來了。看!”他用手往大道上一指:“這都是跑回來的。”
石達開聞聽,只氣得“哇呀”暴叫。猛然從腰中抽出佩劍,雙腳點蹬,胭脂紅一聲長嘯,奔前方飛馳而去。
話分兩頭,先說彭大順、朱衣點和賴漢英。經過密謀策劃,暗中把幾個軍的隊伍拉走。他們知道,此事若被石達開發現,必然要引起麻煩。說不定會前功盡棄,甚至把性命搭上。因此,他們逃出“龍興”後,邊走邊商討對付石達開的辦法。朱衣點讓賴漢英率領大隊先行,他和彭大順等六十多位將領和五千精兵斷後,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東方破曉,一切清晰可辨。朱衣點正催促人馬疾行,突然有人驚喊道;“不好,追兵來了!”朱衣點忙調轉馬頭,長身觀看:但見大道上黑壓壓來了一支騎兵。看樣子,足夠千人左右。跑在馬隊最前面的,正是石達開。朱衣點看罷,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彭大順也嚇得心頭亂跳,忙問朱衣點:“你看怎麼辦?”朱衣點反問他:“你看呢?”彭大順遲疑了一陣,突然高聲說道:“大丈夫做了不悔,悔了不做。事到如今,怕也無用。姓石的講理,咱們也以理相待;倘若以勢壓人,那可就講不了啦,只好決一死戰!”“對!”朱衣點把六十幾位將領集合在一起,做了安排:五千精兵擺開陣勢,左右兩翼由兩千騎兵壓住陣腳,正面有兩千步兵組成方陣,內藏五百弓箭手和五百火槍手。朱衣點、彭大順各執佩劍,立馬在方陣的前面;六十幾名將領各擎利刃,在他倆身後一字排開。幾百面軍旗、號旗,被晨風吹得“撲啦啦”直響。人們一句話也不說,在那裡嚴陣以待。
石達開在馬上看得明白。他不顧一切,縱馬來到彭大順和朱衣點面前。朱衣點忙欠身拱手說:“五千歲,恕卑職有甲冑在身,不能下馬施以全禮,死罪,死罪。”彭大順也施禮道:“卑職……卑職走得太急,未能向殿下辭行,請……請殿下恕罪。”石達開厲聲喝道:“你們要到哪裡去?”“這……”朱、彭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支吾了半天,沒說出話來,石達開道:“我命令你們,趕快把隊伍拉回來。我還要向你們保證,不究原委,一律無罪。走,馬上跟我回去!”“是……這個……不過……因爲……所以……”朱、彭二人語無倫次,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石達開提高嗓子道:“少囉嗦,馬上回去!”朱衣點無奈,壯起膽子說:“殿下息怒,卑職有下情回稟。”“講!”朱衣點穩了穩心神,從容地說:“天國不幸,先有楊、韋之亂,後有二王不合,乃至分裂。親者痛,仇者快,自搗門牆,言者淚下。殿下所遭所受,卑職等深表同情。因此,願隨殿下遠征。後來,天王已有所悔悟,曾兩次派賴國舅向殿下請援。既然如此,殿下就應該棄前愆,班師還朝。令人失望的是,殿下固執己見,一意孤行,置天國大局於不顧。如此看來,有理變成無理,主動變成被動,受人擁戴變成受人拋棄,受人尊敬而變成受人嫌疑。卑職等勸不敢勸,說又不敢說,只好暗中不辭而別。”彭大順插嘴道:“殿下遠征時說得明白,這次出走是被迫的。一旦天王有悔悟的那一天,還要回京輔政。事實證明,天王已追悔不及,先貶安、福二王,後請翼王還京,又一再向殿下謝罪。作爲一國的君主,能這樣做,已經無可指摘了。殿下就應該話復前言,毅然班師;出人意料的是,殿下口是心非,表裡不一,還要堅持分裂,使我等大失所望。”彭大順看了一眼朱衣點,繼續說:“方纔,朱將軍說得對。卑職們既不敢向您進言,也不敢陳述利弊。因此,將帥之間已產生隔閡。您常說,人各有志,強摘的瓜果不甜。說句不怕您生氣的話,您有您的打算,卑職們也有自己的選擇。我們以爲,再不能這樣分裂下去了。所以,決定迴天京去,與天王在一起同生共死。只有這樣,才符合民意,順從天心。”
彭大順又提高聲音說:“卑職們是殿下一手栽培起來的。您對我們的恩德,卑職是不會忘掉的。您現在還是我們最尊敬的統帥,卑職等懇切地要求您,率領我們一起回京吧!”“住口!”石達開氣得毛髮倒豎,咬碎鋼牙,用寶劍指着彭大順和朱衣點,說道:“背主之徒,還敢詭辯!你們既然承認是我一手栽培起來的,就應該跟我在一起同甘共苦,忠心不二。如今,你們竟揹着我把這麼多的弟兄拉走,絕我的路,拆我的臺,還有什麼恩德可言。既然你們不肯隨我回去,就是我石某的冤家對頭。休走,着劍!”說罷,往前一提戰馬,掄起寶劍,奔朱衣點面門便砍。
朱衣點不敢怠慢,急忙一撥馬頭,把這一劍躲過去,並且,口中說道:“殿下息怒,卑職有下情回稟。”“不要說了!”石達開一甩手,又是一劍。朱衣點無奈,只好舞動長劍,護住身軀。石達升一劍緊似一劍,恨不能把朱衣點劈爲兩半。朱衣點不敢還手,且戰且退,眼看就招架不住了。
六十多個將領看了,皆有怒色。精忠副輔宰劉向良對衆人道:“五千歲既然無情,就休怪咱們不義。反正抓破臉了,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咱們可不能看着朱將軍吃虧啊!”“對!咱們一起動手吧!”劉向良道:“不必,你們看我的。”說罷,摘弓搭箭,前把推動弓背,後把拉滿弓弦,對準石達開的咽喉,“嗖!”放了一支冷箭。
常言道:“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這一箭掛着涼風,奔石達開飛來。石達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聽見對方弓弦一響,就知道有人暗算自己,偷眼看時,一道寒光奔咽喉射來。他使勁一閃身軀,把脖子躲過。可是,這支箭射得低了點兒,正射到他的左肩膀上。箭透衣甲,深已入骨,把石達開疼得“唉呀”一聲,翻身落馬;
朱衣點和彭大順一怔,忙齊聲說道:“請殿下恕罪,卑職們告辭了。”說罷,調轉馬頭,一揮寶劍,領人逃走了。
這時,曾錦謙、黃再忠衆將才陸續趕到。他們見石達開受傷,不便追趕,扶着他收兵回城。
這次兵變,對石達開的打擊太大了。再加上臂上的箭傷,使他臥牀不起,三四天水米沒沾。王妃圍在牀前,不住地哭泣;弟兄們更是無精打采,憂心忡忡。裡裡外外的事情,全靠曾錦謙、黃再忠二人維持。
在衆人的苦諫之下,石達開開始進食用藥。一個多月以後,他的身體才恢復健康。不過,並未醫好他心靈的創傷,總是愁眉苦臉,悶悶不樂。
這天,曾錦謙、曾仕和、黃再忠、韋普成等十幾名大將,來給翼王問安。石達開向左右環視了一下,緩緩地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原打算與弟兄們在一起,間道入川,進可以一統中原,退亦可成鼎足之勢,建不世之功勳。誰知事與願違,二十多萬弟兄舍我而去。怎不叫人心灰意冷,痛斷肝腸。”深深打了個唉聲,又說:“這幾天,我反覆想過,‘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後,也難保不發生兵變。諸位都是有志之士,何苦受我累贅?不如各奔前程,就此散夥了吧!”韋普成問道:“五千歲做何打算?”石達開苦笑道:“石某早有意解甲歸田,隱居山林,過一過無拘無束的生活。現在,更使我堅定了思鄉之念。我意已決,容弟兄散去後,石某立刻回原籍。”曾錦謙急忙搖手道:“不可,不可!”石達開看着他,問道:“爲什麼?”曾錦謙道:“殿下聰明過人,這點小道理還不懂嗎?人心叵測,良莠不齊,這是避免不了的。古今中外的事例,屢見不鮮。雖然楊輔清、黃文金、朱衣點、彭大順等拉走了二十多萬人馬,可還有五六萬弟兄沒有走哇!我深信,沒走的官兵,纔是真正擁戴你的,這些人都願意跟着你打江山,闖杜稷,再苦再危險,沒有一個在乎的。你要是抖手不管,豈不冷了大家的心?殿下運籌帷幄,何必因小難而棄大志?”
曾錦謙見翼王正注意傾聽,於是,鼓起勇氣,接着說:?五千歲張口歸隱,閉口解甲還鄉。試問,這能辦得到嗎?清妖恨透了殿下,也恨透了我們所有的人。如殿下所言,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卑職以爲,殿下的處境,如逆水行舟,只能進、不能退。否則,功虧一簣,就不可收拾了。”
石達開聽罷,低下頭去,沉吟不語。黃再忠往前湊了湊,說道:“曾兄弟之言是也。殿下的身份與衆不同,一日無權,就要引出殺身大禍,請殿下深思。”石達開意味深長地說道:“寧叫天下人負我,不願我負天下人。”魯國進道:“五千歲之言差矣!誰看不出您是什麼人,您這樣做又爲了誰?別人怎麼想的我不知道,我姓魯的敢向殿下發誓,若有三心二意,不得善終!”“對!要有異心,我也不得好死!”先鋒大將李復猷又激動地說:“誰敢懷疑五千歲,我就宰了他!”衆將紛紛發言,不住地向石達開發誓。
石達開深受感動。他站起身來,向衆將拱手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使石某迷途知返,茅塞頓開。請衆位轉上,受達開一拜!”說罷,磕頭在地。衆將慌得手足無措,“呼啦”一聲,全部跪倒,一個個涕淚橫流。
從此,石達開又振作士氣,把剩下的人馬重新進行整編,建立了前、後、中、左、右五個軍。先後轉戰於貴縣、融縣一帶。一八六二年一月三十一日,攻人湖北來鳳,二月二十日殺到四川石柱,四月二日破涪州,六月十二日攻破長寧。
清四川總督駱秉章大驚,急忙調兵遣將,親自率勁旅阻截。石達開不敢硬碰,繞走貴州、遵義,又取路殺到雲南昭通。在此期間,翼軍又發展到十幾萬人。不過,這些人大都是沿路招收的散兵、遊勇和一部分土匪、流寇。無論是戰鬥力,還是組織紀律性,都遠不如從前了。軍隊內部經常發生械鬥和逃亡事件,有時也出現姦淫婦女、搶劫百姓財物的事情,軍民關係日漸惡化。石達開面對這種嚴重局面,內心異常焦慮。因此,一籌莫展。
一八六三年二月上旬,石達開將衆將召集在一處,說道:“昭通貧瘠,非久留之所。一日不進四川,一日就無法安寧。今年,無論如何也要佔領成都。”於是,命大將李復猷率兵三萬,由貴州邊境繞路入川;又命前軍宰輔賴裕新率兵兩萬,繞入寧遠府。其目的是使駱秉章和四川的清軍,首尾不能兼顧。他自己率大軍七萬五千,從昭通出發。決定搶渡金沙江後入川,與前兩支人馬會師。並且,攻打成都。
李復猷和賴裕新兩支人馬出發的時候,石達開親自爲他們送行。他拉着二將的手說:“此次進川,關係重大。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咱們的前途和命運,都在此一舉了!”二將同聲回答:“請殿下放心,卑職一定成功。”石達開點點頭說:“駱秉章是隻者狐狸,奸狡異常。據軍報來看,他動員了各地的土司、團練幾十萬,在進川的各個要隘,嚴密佈防,切記,能戰則戰,不能戰就走。要想盡一切辦法,繞到成都,務必在五月二十日前,三路人馬會師。”“遵令。”石達開又囑咐道:“一定要保持聯繫,隨時互通消息,以防萬外有一。”“卑職記住了。”
三日後,石達開親領大軍,放棄昭通,向四川進軍。一路上,旗開得勝,勢如破竹。三月初,搶渡金沙江,把沿路的清軍、團練和各種地主武裝,殺得大敗,五月十二日,到達四川重鎮寧遠府。安營已畢,次日架炮攻城。這時,四川總督駱秉章也趕到這裡,配合城裡的清軍,拼命頑抗。翼軍連攻五日不下,損傷慘重。石達開焦躁萬分,差人督促賴裕新、李復猷兩軍趕快來寧遠會師。結果,音空信沓,這兩支人馬下落不明,彼此失掉了聯繫。石達開進不得進,退又無處可退,心情愈加焦躁。
書中代言:賴裕新率領的兩萬人馬,在進入四川后,遇到清軍頑強阻擊。雙方在越-廳中州壩,展開了激戰。賴裕新不幸中彈犧牲,兩萬人馬被清軍全部吃掉,無一幸兔。李復猷的大軍也遭到清軍的阻截,情況更糟。他幾次派人與石達開聯繫,結果都被清軍抓獲,李復猷無奈,忙率兵退出四川,從貴州繞路折回雲南去了,石達開不知這些情況,完全處於孤立無援的地步。
俗話說:“兵貴神速,瞬息萬變”,就在石達開等候援軍的時候,清軍的大批援軍卻開到了。副都統多隆阿率領精兵一萬,從東方殺來;囚川提督貝爾貝格率兵一萬五千,從重慶殺來;貴州、雲南、廣西也來了增援部隊。翼軍四面受敵,形勢十分嚴重。石達開見勢不妙,下令連夜退兵。大軍行至猛虎崗,不幸中了清軍的埋伏,糧草、輜重損失十之。五月十四日,翼軍開到安順場,爲大渡河所阻。石達開立馬在河邊,但見水勢洶涌,浪花翻飛,聲如牛吼,一瀉千里。兩岸都是數十丈高的陡壁懸崖,令人望而生畏。他緊皺濃眉,望着遙遠的對岸,毫無對策。
曾錦謙在身後低聲說道:“殿下,這裡是過不去的。大渡河上游,有一座滬定橋,必須從那裡通過。”石達開說:“我料清妖必派重兵在滬定橋守把,是萬難過去的。”曾錦謙道:“即便有重兵守把,我們也要拼他一傢伙。否則,無路可過。”石達開點頭稱是,馬上傳令,兵發滬定橋。
大軍調頭北上,剛走了不到五里,突然,烏雲密佈,下起了飄潑大雨。一則山路陡峭,二則泥濘難行。因此,許多車輛都無法前進。石達開急得二目噴火,命令三軍把車輛拋棄,輕裝前進。雨越下越大,路越走越難。約二更的時候,大軍來到摩西鎮。突然,一陣螺號聲響,伏兵四起,梭標、箭矢、毒弩、石雷,像雨點一般奔翼軍襲來。翼軍毫無準備,頓時大亂。可嘆大將曾錦謙,命喪亂箭之下。翼王見無法通過,忙下令後退。結果,又中了清軍的埋伏。糧草盡失,死傷慘重。石達開親冒石矢,在前邊開路,終於殺開一條血路,於第二天中午退回安順場。查點人馬,只剩下八千多人。尤其是曾錦謙的犧牲,使石達開痛斷肝腸,淚如雨下。到這時,他才知道,守把摩西鎮的,是土幹戶王應元,沿路都是土司的奴隸武裝,總指揮乃四川總督駱秉章。到了現在,翼軍被數倍於己的敵人困在安順場。前進無路,後退無門,陷在絕境之中。
石達開安營已畢,吩咐殺戰馬充飢。又召集將官,議論軍情。大將黃再忠道:“殿下,我軍四面受敵,危在旦夕。必須突圍出去,另尋出路。”韋普成道:“黃將軍之言是也!若清妖大軍雲集,我們更走不脫了。”石達開道,“本王何嘗不知?怎奈弟兄們疲乏已極,銳氣大跌,怎能突圍?”“這……”衆將聽着有理,無不焦躁萬分。
到了次日,果不出二將所料,清軍大隊開到,封鎖了所有的要隘。翼軍再想出去,勢如登天!石達開站在轅門外,遙望四方:但見清兵的兵營,好似大海的波浪,一眼看不到邊際。山口內外,都被嚴密地封鎖起來。石達開眼見大勢已去,心頭異常沉重。他領人巡視了一週,垂頭喪氣地回到大帳。黃再忠走上一步,問道:“殿下,何時突圍?”石達開搖了搖頭,說道:“晚了!”衆將相對無言,大帳中被愁雲所籠罩。
一天、兩天、三天,就這樣混過了八天。翼軍連戰馬也吃光了,全靠野菜雜草充飢。二十天以後,翼軍成批成批被餓死。那些體弱的,也躺在地上不能動了。石達開垂淚道:“悔不聽賴漢英之言,才鑄成今日之禍,天作孽,尤可違;人作孽,不可活。”
正在這時候,突然報事的軍兵走進大帳,少氣無力地稟報說:“回五千歲的話,清妖射來一支帶信的箭,請殿下過目。”“呈上來。”石達開伸手接過書信,定睛瞧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