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

唐壽陰冷的說道:“你說什麼?”指上猛的加力,似千層大浪層層遞進,就像有一顆種子在白狐侯的眉心即將發芽,破膚而出一般,那種感覺無法用任何文字來描述。白狐侯強忍劇痛,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不讓我媳婦和小舅子跟着我 ,我說什麼也不會帶你去軍營的。”

唐壽一怔,緩緩收手,露出迷茫之色:“媳婦?小舅子?”白狐候摸着額頭道:“是啊,後面那個穿着黃衫子騎着馬的就是我媳婦,一開始被你打倒那兩個就是我小舅子。”此言一出,四人均是一呆。

唐壽心想:果然世上的王孫公子都是草包,後隋和東昌都是一般,死到臨頭了還惦記着媳婦。心中對白狐侯多了幾分瞧不起。白露臉上羞得通紅,一時之間竟手足無措。唐壽笑道:“我可以讓你帶着你媳婦小舅子一起去軍營,怎麼樣?現在答應了吧?”

白狐候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就帶你去吧。對了,我怎麼感覺我沒星了,有東西在蠕動,忒的難受了。”唐壽冷笑道:“那是蠱蟲,只要你想逃,我手指輕輕一彈,他便會吸食你的腦髓,如果你帶我去了軍營,我就把它弄出來。”

白狐侯大驚,他本來想將白露說成他的媳婦,大小寒說成他的小舅子來保住三人性命,之後再找機會逃脫,但是這古蟲他卻是有所聽聞的,直到蠱蟲的厲害之處,自己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唐壽手指輕輕一彈,蠱蟲仍然能夠致他死命,剛燃起的希望之火頓時被澆滅了。

唐壽催促道:“走吧,你要是不老實,我現在就摧動蠱蟲。”白狐候撿起長劍,不情不願的隨着唐壽前往軍營。五人走了一段路,忽然白狐侯感覺左臂有些溼,轉頭一看,只見上面用墨水歪歪斜斜的寫了四個大字“我能解蠱”。

白狐猴不可置信的望向手持毛筆的白露。原來白露收拾行李的時候怕白狐猴要寫字,於是帶上了文房四寶,想不到此時竟然用上了。雖然唐壽聽力極好,但是墨水寫在衣服上是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的,竟然避過了唐壽的耳目。

白狐候在空中畫了一個問號,問號的筆畫不多,極易看清。白露在衣服上寫道:“南商人人都會養蠱,我記得一點解蠱之法。”白狐候一喜,不過猛然發現一個致命的問題:衣服上寫滿了字,若是被唐壽看到可就完了。

此時正路過一片稻田,稻田旁有一條小溪。白狐候急中生智,白狐候用口型說了“抱歉”二字,白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狐候撲倒在地,白狐侯猛地抱住白露滾向小溪裡面,趁着溪水濺起巨大聲響的掩護,湊到白露耳邊說道:“隨機應變。”

白露倒也聰慧,登時會意,失聲尖叫道:“相公,不要啊。”唐壽一驚:“小子,你想幹什麼?”隨即看到白露被白狐侯扒下肩上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雙肩,心中冷笑:死到臨頭還起淫心,果然是草包廢物。嘴上說到:“小子,怎麼這般猴急?你把我帶到軍營之後有的是時間。”

說着一把把白狐侯抓起,此時白狐猴身上的墨水早已被海水給清洗掉了大半,雖然還留了些墨,不過也被小溪之中的泥土給覆蓋了。白狐侯帶着歉意看了一眼白露,白露搖了搖頭表示理解。

白狐候轉頭又對唐壽說道:“抱歉,沒忍住。”唐壽乾咳兩聲:“再有下次我就催動蠱蟲了,小子,剋制一下吧。”大寒小寒投來了一種奇怪的眼神,白狐候極爲尷尬,只能訕訕一笑,又說到:“衣服溼了,得找個地兒洗洗。”唐壽罵道:“你們這些皇室貴胄就是矯情,到軍營附近再洗!”

本來唐壽極爲奸詐,本不至於被這樣的伎倆給騙過去,但是他出生市井,對這種王孫公子極爲嫉妒,嫉妒又變成了蔑視,認爲他們盡是無能之輩,只不過是命好罷了,被嫉妒矇蔽了雙眼,纔不疑有他。

一路之上白狐侯對白露懷着歉意,都不敢正眼看他,更不敢面對大寒小寒那種奇怪的目光,就這樣在唐壽的逼迫下五人連夜趕路,終於來到了軍營哨崗幾裡開外的一條小河旁,旁邊剛好有一家小店。

唐壽道:“我和你的兩個小舅子去吃飯,你們兩個去那兒洗吧,你要是再剋制不住就別怪我了。”白狐候點了點頭,二人來到河邊。白狐侯再次表達歉意:“抱歉,我太過唐突了。”白露搖了搖頭:“是我太冒失了,竟然想不到寫字唐壽也會看到,你如果不那樣,我們四人都要喪命於此。”

白狐候脫下外套問道:“說說吧,怎麼解蠱?”白露從懷中掏出幾朵花:“我沿路摘了幾朵紫羅蘭,這紫羅蘭花的花粉能夠逼出蠱蟲,只是我看着唐壽疑心極重,現在還不能來解蠱,等我們找機會逃脫之後,我再來解吧。”白狐侯點了點頭。

二人洗好衣物之後又回到了飯桌,此時唐壽已經除下了布面罩,只見這唐壽長着一張標準的妖道臉,尖嘴猴腮,瘴頭鼠目。唐壽注意到一人,那人身着軍裝正在吃麪。

唐壽問道:“小子,那個吃麪的是你們軍隊裡的嗎?”白狐候本來想說不知,但見那吃麪的人伸手不凡,舉手投足間都顯露着武功,忽然記上心來,把唐壽拉到一邊,低聲道:“這人是我叔叔麾下第一高手,厲害的緊,你可要小心了。”

忽然唐壽眼中釋放出精光,露出濃重的殺意:“你沒有理由告訴我。”白狐候一凜,強作鎮定:“這人平時對我老大的不尊重,我看着他好生厭煩,還不服我當副帥,我早就想弄死他了。”

唐壽殺氣頓消,心中暗暗好笑:草包就是草包,都快沒命了,還在想着奪權。也就不再懷疑白狐候那番話,他認爲白虎猴中了蠱毒,絕對不敢逃跑,也就放心的上前,端着食物對吃麪那人說道:“兄臺,附近沒位置了,一起吃啊。”

吃麪那人掃了長壽一眼:“嗯。”唐壽坐下時手指輕彈,從指甲蓋中飄出一絲蠱毒粉,飄到了吃麪那人的碗裡。誰知那人眼力極強,比沙粒還細的毒粉竟然被他看到了,眼神陡然凌厲猛地一拍桌子內力將毒粉給震了岀去。唐壽本想暗算,但見那人發現了毒粉,只得硬碰硬,一掌劈向那人。

白狐侯藉此機會拉着三人就跑,誰知吃麪那人內力極強,剛纔那一震竟將毒粉震到了四人旁邊,白露剛好在吸氣,竟然將毒粉吸入了體內!但顧不得那麼多了,白露不想拖累散人,只能假裝無事隨着三人一起逃跑。

三人逃到一片松樹林,白露再也支持不住,一跤坐倒猛地咳出一口黑血。白狐候發現不對,急忙停下腳步問道:“白露,你怎麼了?”白露眼前此時已經漸漸模糊,強撐着身體說道:“公子,我先幫你解蠱。”從懷中掏出紫羅蘭花,將花粉捻在手上,撒在了白虎猴的額頭上,白狐侯也很配合的仰着頭,防止花粉落地。

只見一條牙籤兒般的白色蠱蟲從白狐侯的額頭之中鑽了出來,疼的白狐候險些叫出聲,小寒眼疾手快,寫下一根樹枝就將蠱蟲挑起來,一刀斬成兩截。此時白露再也支撐不住,虛弱的癱在地上。

此時唐壽和那人鬥得天昏地暗,沙塵喧囂,吃麪那人竟然也是小宗師的境界,單以護體罡氣而論就和唐壽不相上下,和唐壽在一瞬之間過了數十招,那人揮出一掌,兩丈之外的大樹竟然折斷,唐壽暗暗心驚:隔空傷人雖然並不困難,但是隔空還能釋放出如此內力催折大樹,那是何等恐怖。

那人也有些駭然:我這一掌有翻天覆地移山倒海之力,似雷霆萬似一般一瞬而落,這人竟然能夠避開。二人互相忌憚,只是用護體罡氣震的風沙喧囂,過招之時的拳掌不僅有破空之音,還夾雜着些風雷之聲!

唐壽這時凌空一擊劈那人,此招用盡畢生之力,不勝則敗,那人也傾盡全力向上一擊,雙足一蹬,似乎大地都爲之塌陷了幾分。就在二人即將對上分勝負決生死一掌時,唐壽猛然發現白狐候不見了,急忙收掌,一腳踢向那人胸腹逼開那人,連忙去尋找四人,那人也跟了上去。

就在二人兜了一大圈也沒結果時,忽然聽到了“啊”的一聲,唐壽聽出那是白露的聲音,心想:肯定是這小子逃掉了,結果還是沒忍住色心,也虧得他沒剋制住,要不然一時半會兒我還真找不着。於是尋聲趕去。

他卻不知這是大小寒和白孤候用內力強行救醒白露,白露不堪負荷的叫聲。眼看白露終於醒來,三人也已經內力耗盡,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白露看到三人滿頭大汗,已明其理,歉庂的說道:“是我連累你們了。”

大寒說道:“是我和弟弟自願留下來協助公子將你救醒的,不必愧疚。”白狐候溫和的說道:“好些了嗎?”白露點了點頭。這是唐壽趕了過來,陰測測的說道:“臭小子,反正到了軍營附近,我也用不着你了,還敢逃,去死吧。”這是吃麪那人也趕到了。

唐壽陡然警覺,說道:“你叔叔手下這高手不錯,軍營裡竟然有這等人物。”那人冷冷的說道:“我不是什麼高手,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誰知白孤侯自知無幸,笑道:“別裝了,你根本不是軍營裡的人,甚至都不是昌國人。”

那人斜了他一眼:“哦?”白狐候調息了一下,說道:“我昌國人大多不喜吃麪,就算有極少口味獨特的,也不在軍營之中(驚蟄的冊子上寫過),你裝的也忒不像了。”那人卻來了興趣:“小子,你不捅破這層窗戶紙讓我來保護你不好嗎?”

白狐候苦笑道:“如果你能保護到我,唐壽現在就不會活着了。再說,你未必對我安了什麼好心,你不是軍中之人,卻着我軍營的軍裝,還在軍營附近,說你是想保護我,恐怕唐壽都不會信吧。”

那人哈哈大笑:“挺聰明啊,小子,對,我確實不是來保護你的,是來殺你的。”唐壽壽更是對白狐侯刮目相看:“合着你一路上都在裝傻,沒看出來啊,小子,是個厲害人物。這位兄臺既然都是一個目的,而且剛纔又只是誤會,不如我們聯合怎麼樣,一起殺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