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流影臉色不變,心下卻一沉。
她知道宋三思貪了不少銀子,不下十萬兩,卻沒想到他竟如此膽大包天,幹出這種事來。
薛凝玉搖頭嘆道:“繳的銀子少的,他就把髒活累活安排過去,繳的銀子多的,就能分到一些輕省的活,這內總管做得真是有滋有味,威風八面,比王爺都要威風!”
“我不信李貴沒有份兒。”宋流影淡淡道。
薛凝玉道:“李貴那傢伙哪敢不要?他要是敢說話,早被宋三思害了!”
“薛妹妹,你可別亂說!”宋流影蹙眉道:“宋三思再混帳,也不敢害人!”
“咯咯!”薛凝玉嬌笑兩聲,花枝亂顫,搖頭道:“宋三思在你跟前當然低眉耷眼的,好像一條老狗,但在別人跟前,那又是另一個模樣,可別被他給矇騙了!”
宋流影蹙眉道:“宋三思做的事,其實王爺心知肚明,怎麼可能瞞得過王爺!……只是王爺寬仁,沒挑破罷了,看在他還忠心的份上,沒有懲罰,一旦他真的做得過份,王爺會毫不客氣的下手,……這老貨也明白這些,一直以來都感恩戴德,戰戰兢兢,絕不敢亂來!”
“那可未必。”薛凝玉哼道:“王爺的心思豈是咱們能猜得透?我看宋三思要是識趣的話,乖乖上書,自辭總管之位,要是戀棧權位而讓王爺難辦,那就不美了,……你說是不是,宋姐姐?!”
她似笑非笑盯着宋流影,嘴角掛着諷刺笑容。
即使如此神態,她看起來仍不失甜美動人。
楚離在外頭聽得暗自搖頭。
蕭詩卻看得津津有味,覺得這很有趣,比自己一個呆着發呆有趣多了。
她輕咳一聲,嫣然笑道:“二位姐姐,依我看,還是算了,楚離要一直在外面守着,哪有時間去做別的,即使當上了總管,還不是空佔位子,不能管事?”
“那不一樣。”薛凝玉笑道:“蕭妹妹,你也是國公府出來的,豪門貴族,自然知道這些下人的脾性,楚離要是佔了總管之位,這些下人們可不敢怠慢,要是沒這位子,可有得受了!”
宋流影淡淡道:“李貴也只是副總管,難道薛妹妹受過白眼?哪個下人敢胡來?!”
“李貴畢竟是個副總管,所以我比起姐姐來,可差遠啦,府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緊着瑤光院來,我的璇璣院總是要排在後面的。”薛凝玉道。
“可能因爲我比你早進府兩年吧。”宋流影道:“人畢竟還是念舊情的。”
“宋姐姐這話你自己信嗎?”薛凝玉嗤之以鼻。
蕭詩若有所思的點頭:“嗯,薛姐姐這話也有理,是得要個位子,即使不做事,讓手下的人去做就好!”
宋流影臉色微變。
薛凝玉哼道:“楚離位居一品,府裡最大的就是內府總管,再沒更大的了。”
宋流影沉吟一下,慢慢道:“這件事,咱們說得不算,怎麼安排楚離,我想王爺自有決斷,咱們女人還是少說爲妙,你說呢,薛妹妹?”
“宋姐姐的話是不錯。”薛凝玉笑道:“不過咱們身爲女人,當然要爲王爺分憂,即使弄錯了,也比宋三思這般戀棧權位的好,王爺答應不答應另說,宋三思上不上書自請去職,又是另一回事了,你說呢,宋姐姐?”
蕭詩笑眯眯的看着二人明爭暗鬥,輕咳一聲道:“一動不如一靜,還是讓王爺安排吧,相信王爺不會委屈了楚離。”
“就是就是。”宋流影忙點頭,笑道:“我很喜歡做點心,回去給蕭妹妹做些拿過來嚐嚐,就是不知道現在忌不忌口。”
蕭詩嘆道:“正喝着藥,是要忌口。”
她暗歎好戲要落幕,實在不過癮。
她一直抱着隨時能離開的心態,超然於外,沒把自己真正當成王府中人,所以能居高臨下的俯看,覺得兩女鬥得有趣,如看好戲。
薛凝玉笑道:“躺在榻上不能動,想想就遭罪,我一天也受不了!”
宋流影輕輕頜首:“薛妹妹是將門世家出身,從小舞刀弄槍慣了的,自然閒不下來。”
“舞刀弄槍能有一幅好身子,一天到晚讀書可不成,總要把自己身子弄壞了,可是不妙。”薛凝玉笑道。
宋流影道:“女兒家,還是靜一點好。”
“王爺平時一天到晚坐在書房裡,太靜了,”薛凝玉嬌笑道:“所以平時喜歡多去我那邊,宋姐姐想想看,王爺平時就悶着,再碰上姐姐這般沉悶的,豈能不覺得乏味?”
宋流影在羅袖內的玉手一攥,恨恨瞪一眼薛凝玉。
恰在此時,外面有人高喝:“有刺客!”
“捉刺客!”
三女臉色微變。
雪凌兩步跨到榻前,擋在蕭詩跟前,楊絮則退後,縮到牆角處。
事先演練過,兩人做起來從容不迫,迅捷麻利。
宋流影與薛凝玉臉色微變。
薛凝玉嬌小玲瓏,甜美可愛,卻膽氣豪壯,哼道:“又來刺客!王府是他們想來就能來的地方?!”
她踏步便要往外走。
楚離的聲音響起:“薛王妃,我來就好!”
薛凝玉大步來到門口,看楚離一襲白袍,靜靜站在院口,絲毫不見緊張神色:“楚離,你還是帶蕭妹妹先走,說不定就是來找蕭妹妹的!”
楚離衝她抱抱拳,搖頭道:“來不及了!”
說完這話,三個灰衣蒙面人飄飄從牆頭落下,飛向薛凝玉,背向楚離。
楚離輕飄飄擊出三拳。
三個灰衣蒙面人飄身橫移。
“砰!砰!砰!”牆上傳來三道悶響,窗戶炸開。
雪凌揮出漫天掌影,把飛濺向屋內的木片擋住。
楚離已經出現在三灰衣蒙面人跟前,腰間長劍化爲一道烏濛濛的光,剎那間同時刺向三人喉嚨。
三人“咦”了一聲,忙不迭避開。
他們沒想到楚離的劍如此之快。
楚離劍光烏濛濛的,瞬間把三人籠罩其中。
三人竟來不及揮掌反擊,只能不停的閃避,生怕稍一遲滯,劍尖便會刺透自己喉嚨。
眨眼功夫,楚離刺出了一百多劍,劍勢越來越凌厲,把三人圈在劍光中。
三人如蛛網中的蒼蠅,越來越無力掙扎,隨時要被刺中。
薛凝玉看得目瞪口呆。
“嗤!”一聲輕嘯,一個灰衣蒙面人喉嚨中劍,卻在臨死中射出一把飛刀。
楚離身上紫金光芒晃一下即消失,飛刀插進他右胸口。
楚離劍勢絲毫不停,彷彿飛刀射中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