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輕盈的白紗從空中飄落而下,夜幕下的東海市如同一顆璀璨的夜明珠。海風吹過海岸,海水像是鐘擺一樣有節奏的拍打着沙灘。
東海環海公路西段的愛琴海岸風情街區,張思遠陪着柳舒怡漫步在這裡的步行街上。
柳舒怡此刻的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原本健康勻稱的身體也變得病態纖弱。現在的她也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已經到了生命盡頭。
今晚上的外出,張思遠本來是不太希望她出來的。可結果呢?試探的問了問後,柳舒怡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這對年過半百的兩口,在時隔這麼多年後,第一次這麼輕鬆愉快地出來約會了。
張思遠把車停在停車場後,就和柳舒怡逛了起來。
愛情海風情街區,從字面上就是仿照愛情海地區的建築風貌建設的。東海市西高東低,整個荊山區實際上是山地地形,當然也不是那種高山地形。
這個街區是從二十年前開始興建的,因爲當時這裡是作爲東海市最早的外資人員聚集地,而當初在這裡居住的大部分是意大利和希臘人。
不過後來,這裡的外資也逐漸離開了東海,而這些建築在後來的新城改造中保留下來。久而久之,這裡也便形成了歐式風格的建築羣。
兩人穿梭在這擁有異國風情的街道上,張思遠自己也感覺彷彿回到了三十年前,那個他還正是青年的時候,而身旁的柳舒怡也還是窈窕淑女。
時光如梭,近三十年的時間就這樣匆匆過去。現在的東海市也和那時的東海市變了不少。如果用一個句來形容,那就是女大十八變。
“你那天跟小弈說了些什麼?這幾天他來看我的時候,總覺得心事重重的。”
“也沒什麼。就說了一些很普通的事情。”
“很普通的事情都能讓他思考這麼多天,都沒有想好。那事情,是不是有些太普通了?”柳舒怡知道張思遠和歐良弈之間一定有什麼承諾,所以只好這樣故作不多問。
“都說知子莫若父,我看是知子莫若母纔對。”
“說說看,究竟什麼事情?”
張思遠四處看了看,“那我們總得先找個可以說話的地方吧。”
兩人隨後找了一家靠海的飯店坐了下來,“他現在依然還在迷茫,迷茫着自己的道路。雖然他都克服了下來,但是他還是在懷疑自己。”
張思遠頓了頓,接着說道,“到了我
們這年齡,那些事情能看透,那些事情看不透的,心裡都非常清楚。可他呢?還沒有。”
張思遠所說的,柳舒怡自己也很同意。歐良弈雖然很有能力,可他畢竟還是年輕,自身的不足自然也存在。
“兒子能有現在的狀態,作爲母親我覺得他已經合格了。小弈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雖然算不上太優秀,可是優良的他是做到了。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他有太多的不能選擇。本來我希望凌霄可以接管,可惜最後,還是小弈站了出來。”
柳舒怡說的沒錯,歐凌霄一直都是爲了自己的理想而奮鬥。更何況她是女人,對於家族所要去承擔的責任,自然被“邊緣化”了。
歐良弈也有自己的理想,可他最後還是選擇繼承那份責任。而歐凌霄這些年來的努力,也換回了自己想要的成果。
張思遠嘆氣道,“我並不是否定他現在的成果。而是我擔心,他會像以前的我那樣,走上一條畸形的道路。”
“是否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畢竟,他現在不需要去面對過去,你所面對的那些無法避免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未雨綢繆還是很有必要的。我想他現在一定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要堅持自己理想?”
柳舒怡把紅酒倒進張思遠的高腳杯中,“我們能幫他的也只能到此爲止了。剩下的路,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這些年來,你一步步的安排不都是爲了他?唐震,曉海,甚至是老吳。你敢說你不沒有在背後做過什麼?”
看到柳舒怡那平靜的臉龐,張思遠苦笑道,“看來這輩子對我理解最清楚的,還是你啊。”
柳舒怡不免感慨地說道,“這些年來,爲了挽回過去的造成不利的影響,你都在暗中讓喬偉來做。自始至終把自己放在一個壞人的角色上,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幫老朋友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
“我知道,這次和AP的合作,也是我設下的局。更重要的是讓老孫看一看世界一流企業的真正實力。方盛那個老小子,也跟我說過,如果青年要轉型,必須要賭一下。而現在看來,這轉型的任務着實有點艱鉅。”
柳舒怡看着張思遠往自己杯中到椰子汁,輕笑着說道,“你這樣做,AP總部也不會說你什麼。畢竟這邊的市場還是很被那邊看好的。如果做好了的話,一年數十多億美元的收入絕對很輕鬆。”
“AP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再說董事會中那幾個可都是出了名的陰謀家。當然其中就包括我自己。這也是爲自己的卸任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這副總裁的位置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記着,我下來還是大股東之一。所以把機會留給後來人,也是一種良好的美德。”
看到張思遠那自嘲的笑容,柳舒怡疑惑地問道,“AP難不成真的出什麼事情了?”
“多年前,喬恩被查出癌症,現在的他身體一天不如一天。AP內部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響。現在我們這些高層能做的不但要穩定大局,還要加速市場和科研的開發。喬恩希望我爲他選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那你選了嗎?”
“選了,AP科研部門的總經理,同時他也是市場部的副總之一。”
“是不是對繼承人不滿意?”柳舒怡隨口問了問。
張思遠笑了笑說打,“不清楚,這要看喬恩的意思。這些年來,喬恩這可是第一次打壓我啊。而我選擇卸任也是爲了給自己一個輕鬆的晚年。”
“哪裡都一樣,畢竟其他股東都年事已高,而你呢?哎。”
“所以現在我希望小弈可以成長起來,因爲外邊的世界可不會現在這樣安逸。那天,我對說了關於孫陽的事情。而孫陽絕對會成爲AP中國大區未來的負責人。那時候,青年轉型如果沒有成功,必將受到AP強力的衝擊。”
柳舒怡這時也明白張思遠的意思,“你覺得孫陽會那樣做嗎?不管怎麼說,哲明也是他的父親。”
“哎。這與哲明沒有任何關係。孫陽當初一個人在美國闖蕩,吃過很多苦。但是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是一個女孩走進了他的世界。也是在那段時光裡,孫陽迎來了自己的表演的開始。”
張思遠說到這,也不想再說下去,柳舒怡也猜到了大概。
“那個女孩現在怎麼樣了?”
張思遠冰冷地說道,“現在還跟植物人一樣躺在病牀上。”
柳舒怡關心地問道,“還有甦醒的機會嗎?”
“有,也或許沒有。甦醒的機率實在是太低,低的無限接近於零。所以孫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多少有點讓人痛心。”
“至少,孫陽沒有選擇放棄,我想能否打開那個結還是要從這裡開始纔可以。”
張思遠喝了一口紅酒,緩了緩氣,艱難地笑道,“聽天由命吧。不是嗎?你不是也沒有放棄希望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