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明天會更好

每年夏季白蝦繁殖季節,都會招來許多河裡大魚來此會餐。這也是蝦米溝魚獲豐收的季節,這裡族人早就學會用採麻織線,他們的麻布十分細密,可見手藝不一般。利用麻線編織漁網捕魚,這也是祖上傳下來的技藝,還知道把魚曬乾保存的方法。就是鹽需要跟南邊飛鳥部落交換物產纔有,沒法醃製更多鹹魚。

所以每到收穫季節,都要把捕獲的魚儘快運到飛鳥城,換回需要的鹽和各種生活物資,同時上交一部分魚獲做爲貢賦。其實大部落管理小部落大多是採用這種方式,天狼國也是這樣,只不過天狼國不叫貢賦,韓冰給這種方式起名叫:收稅。

這裡到飛鳥城走路需要大半天,一般天亮前早早啓程,中午就能到飛鳥城外集市。交完貢賦,餘下的就可以賣掉,再買回來部落需要的物資,貪黑走路,半夜能回到家。

葉飛已經在心裡想出了探查飛鳥城的辦法,但現在他想的更多的,是在蝦米溝做個試點,他要讓這片土地上的居民瞭解一個事實:天狼國能讓他們活的更好,更有尊嚴。說白了就是一句話:跟哥走有肉吃。

藉着酒席,葉飛給蝦米溝全族,就耕田種地的技術做了一次科普,當蝦米溝人聽說小米畝產三百多斤,而且不用頻繁遷移到時候,都認爲葉飛在吹牛。特別是族裡的智叟,一個土埋後腦勺的糟老頭,當時藉着一碗酒墊底發起飆來。“欺負誰沒種過地咋滴?咱們也好賴不計從老祖宗那開始,種了幾百年地,誰聽說畝產三百斤的,你肯定是把所有種子都種一塊地裡了!”

聽這話這老棺材瓤子還真不白給,居然能想到種子種一塊地這招,看來他年輕時候肯定試過。葉飛也不爭辯,就跟他打賭,現在已經仲夏,蝦米溝種的地裡已經發出半尺高青苗,只要族人按照他的方法施肥鬆土,他保證秋收畝產不會少於二百斤。“相信我吧老爺子,明天會更好。”

葉飛說畝產二百多斤,這可不全是忽悠,會餐前葉飛到地裡看過,苗間距還不算太密,除了草木灰沒有其它肥料。這玩意就跟養孩子幹吃米飯不給吃肉一樣,想茁壯成長那時做夢。人不是牛羊,吃草就長膘。莊稼也不是大樹,沒那麼發達根系,營養跟不上就沒法豐產。

就蝦米溝現如今情況,可以肯定,只要施肥適當,畝產翻番不是夢。唯一麻煩是這些人沒有定點如廁的習慣,想收集糞肥比較困難。好在還有牲口在,再加上河邊灘塗的泥土,那都是幾百上千年植物自生自滅之後,自然盛產的肥料,唯一缺點就是那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沒了。管不了那麼多,近視眼戴眼鏡——先解決目前問題。

之後幾天,葉飛安排三夥人,一夥人收集人畜糞便,派手下傳授蝦米溝人積肥漚肥方法。再一夥拿着石制農具給莊稼鬆土、除草。另安排一夥人挖河泥,把河泥都散在已長出半截秧苗的莊稼地裡。

既然是示範點,自然要正規一些。先找人手先挖坑壘土磚,修了一個廁所,改變這些人隨地大小便的毛病。再搬取河邊卵石和附近丘陵上的散碎石塊,運到部落裡,鋪在土路上,把路面用大石塊儘量壓實,修出一條簡易村級公路。

縫縫補補的編織工藝這幫大老粗肯定不擅長,不過製作陶器還是可以的。葉飛手下有人閒着沒事時候,曾經跟着製陶師傅打過下手,知道如何製作。這地方的土很好很黏,非常適合燒製陶器。

於是在溝外建了一個火窯,周邊樹林裡撿拾大批幹木柴,三下五除二弄了一爐,還不錯,沒太丟臉,有幾個大件裂了,其它都挺完整。河灣裡有各種顏色石子,可以作爲顏料或裝飾,給陶器增色。最主要是居然燒出了帶色的瓷釉,說明這裡的粘土真的與天狼國那的不同。於是就算那個裂的大陶盆也被當地人搶走了,實在是夠精美。

這些二把刀自然不知道爲什麼會燒出這種高級效果,反正足夠震撼就行了,這事還得回去彙報韓天王和製陶大匠鹿天濤,只有這倆人能明白到底咋回事。

聽到這韓冰想起來,蝦米溝所在的位置,大致應該在越前時代的康平法庫附近,他想起來,記憶中康法一帶可是有高嶺土的,這可是燒瓷器的最重要原料,而且那地方還有個美稱:北方瓷都。看來蝦米溝的土地裡也有高嶺土成分,只是沒那麼純,礦物雜質很多,不然不能燒出彩釉來。

葉飛衆人還教授村民燒泥磚蓋房子,搭火炕。爲防止野獸偷襲,還教他們用泥磚建圍牆。爲了提高幹活勁頭,這幫傢伙還把師戰韓冰教的《好漢歌》、《紅高粱》拿出來教給他們,於是每天天不亮就能聽見出工的村民大吼着“大河向西流,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開始一天的勞作。別說,這麼一來工作效率的確提高不少。到了晚上自然少不了配合着《小蘋果》、《歐巴剛拿四大》的廣場舞,這幾天給這幫村民可真是累並快樂着。

葉飛又在蝦米溝附近樹林、曠野、河邊找到很多草藥,給溝裡村民治療感冒、腹瀉以及其它一些常見病,這讓所有人立即敬仰再次升級。當他用韓冰教的手法,讓衆人都以爲活不了多久,喘氣費勁的智叟能夠輕鬆下來之後,這下完了,近衛軍大都督的帥帳就成了祭壇。

每天葉飛都要接受村民朝拜,不接受都不行。都是來求醫問藥的,還都不空着手,送的東西五花八門。捕的魚,抓的野雞,麻布衣服,麻繩編的鞋,河邊撿到的漂亮石頭。最過分的把掛在房樑上不知道多少年的乾肉也送來,還不能扔,這可是重禮,全家就指望這塊肉活着呢,現在送給你,這得是多大情誼,收着,必須得收着。

忙活了三四天,好在整個蝦米溝也沒多少人,需要親自動手治療的就是那麼二三十個。大多是腰痠背痛,腹脹腹瀉,感冒發燒一類,簡單按摩加上草藥熬湯就會有明顯療效。把一些易學的手法教給他們,配合日常飲食,少吃生食,多喝開水,每天勞作多注意休息,相信能夠照做,就能減少不少病症。

爲了過幾天去飛鳥城交易,葉飛帶人伐木做了十架獨輪車,這讓蝦米溝人大開眼界,大蝦跟當年阿鹿黑魚第一次見到時候一樣,興奮得坐上去,讓人推着轉了好幾圈,摔個狗啃屎仍樂此不疲。這玩意多推幾次就能熟練,沒難度,很快都學會了,就等着去飛鳥城大顯身手了。

看看蝦米溝的改造初見成效,衣食住行都得到了改善,再多的改造就不是他的事了,那得等韓冰領着大隊人馬遷過來之後的事,畢竟他只是先頭偵察部隊。葉飛跟大蝦商量過幾天的計劃。他要帶着二十名近衛軍士兵,以蝦米溝族人身份跟着推車,進入飛鳥城。反正這些日子大家都學了不少當地語言,簡單對話沒什麼問題。

青銅長矛和長刀都不能帶着,藏在車上也不行,估計這幾輛車會被飛鳥城的人留下,這也是葉飛爲了展示天狼國實力。大蝦只要說這是河北過來一羣人,自己跟他們換的就行了。

每人隨身帶着一把短刀,這是偵察營標配,一尺多長,兩指寬,平時別在腰上,這回不能露在外邊,直接插在麻布綁腿內。本來都有長筒皮靴,騎馬不怕被旁邊樹葉枝條劃傷腿。一來太熱,二來太燒包,看看大蝦穿的還是烏拉草編的草鞋,就知道皮靴出現在這裡該多招人眼了。

於是換上草鞋,紮上綁腿,這也是師戰教的,紮好綁腿日行幾十裡不覺得累。短刀沒有護手,刀把就是一圈麻布或是鹿皮,很薄,綁在腿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除了短刀,武器只帶着石矛石斧等常見的種類,弓箭也必不可少,不打架,捕獵也用得上。這裡的弓跟天狼國一樣,都是正彎弓,一人高,實用松木榆木配麻繩做的弓弦,高級的用牛筋,大蝦他們可用不起。

箭枝也是石頭打磨的箭頭,綁在蘆葦杆或者長直細木杆上,箭羽都是鳥的羽毛。因爲不夠重,弓的彈性也沒那麼好,有效射程不超過三十米,殺傷力不大。爲防萬一,葉飛特意帶了幾隻自己帶來的青銅箭簇的箭,頭衝下放在箭囊裡,不怕被人發現。

當聽到葉飛說把那些精美陶器、美酒、精鹽、豆油都要帶上,想要先聲奪人的展示實力,是希望將來韓冰帶着大隊人馬過來,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時候,韓冰苦笑了一下。自己這個小舅子還是閱歷太淺,他把事想的太簡單,一個擁有幾千人部落,一個擁有簡易城牆的雛形國家,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臣服。他已經可以預料這些新事物不但沒有可能讓飛鳥城的人敬畏,反倒會激起佔有的慾望,最後等自己過去,恐怕不得不通過一場大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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