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孫悟空的一番言語之下,三藏大法師都已經有些相信了孫悟空所說的話語,可那豬八戒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心態,再次出聲胡言亂語,蠱惑着三藏大法師。
三藏大法師耳根子太軟,稍微聽了一下豬八戒的話語,立即又相信起豬八戒。
扭頭就忘記掉自己剛纔相信的是孫悟空。
“你這潑猴,當真是頑劣不堪,兇性難除!”
三藏大法師惡言惡語,隨即再次做出唸誦緊箍咒咒語的姿態,嘴巴微張,快速唸誦起來。
“啊啊啊……!”
“莫念!莫念!師傅莫……莫唸啊!”
“我錯了……!”
強烈而無法抵擋的劇烈疼痛感,再次隨着頭顱上緊箍咒的瘋狂縮緊而爆發出來,疼的孫悟空身不由己的跪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扭動打滾,時不時的以頭撞地。
試圖用另一種外來撞擊疼痛感,來麻木緩解來自於緊箍咒的恐怖疼痛感。
這一次。
三藏大法師一連唸誦了好幾遍緊箍咒的咒語,才停了下來。
他做出一副冷漠嚴師之相,微微垂首低頭,凝視着大口喘息的孫悟空,憤然出聲呵斥道:“猴頭!還有什麼說話?”
“出家人行善,如春園之草,不見其長,日有所增;行惡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見其損,日有所虧。”
“你在這荒郊野外,一連打死三人,還是無人檢舉,沒有對頭。倘若到那城市之中,人煙湊集之所,你拿了那哭喪棒,一時不知好歹,亂打起人來,撞出大禍,教我怎的脫身?”
“你回去罷!”
“原來……這纔是你的心裡話!”孫悟空聽到三藏大法師的這一番憤怒呵斥話語,本就心思聰慧的他,立即從中聽出來不一樣的東西。
他緩緩坐起身來,一雙淡金色的眼眸死死的凝視着面色冷漠憤怒的三藏大法師。
張口嘲諷出聲道:
“原來自始至終,你根本在乎的不是俺老孫打死的這三人性命,而是在乎的俺老孫沒有對你言聽計從,絕對服從,不會有任何的違逆之處。”
“更加在乎的是,若是在人多之處,俺老孫直接打死了那些試圖傷害你的惡人,你想的不是那些惡人是死是活,而是唯恐俺老孫因此連累到你,讓你沾染上麻煩,無法脫身。”
三藏大法師聽到孫悟空的這些嘲諷話語,臉色頓時一變,心中暗道不妙,怎得一不小心,把心中的真實想法給說了出來。
隨即立時做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憤然呵斥起孫悟空胡亂污衊他人的美好品德,藐視佛門清規戒律。
“你這猴頭,竟還敢在此胡言亂語,誹謗貧僧的品性……!”
“說不得這緊箍咒,還要再念幾十遍。”
正當三藏大法師準備再次唸誦緊箍咒咒語的時候,孫悟空那充滿憤慨意味的話語,再次響了起來。
“師傅,你好壞不分,善惡不辨,真真是錯怪了俺老孫也。”
“這廝分明是個屍魔妖怪,她實有心害你,我倒一棒子打死她,替你除了害,你卻不認得,反而信了那呆子的讒言冷語,屢次逐我。”
“常言道,事不過三。我若不去,真是個下流無恥之徒。”
“我去我去!”
“去便去了,只是你手下再也無人可用。”
“你這潑猴越發無禮!看起來,只你是可用之人,那悟能、悟淨就不是可用之人?”三藏大法師憤怒呵斥出聲,伸手隔空點指着孫悟空的額頭,大聲教訓起來。
隨即口中話語語氣一轉。
面色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副悲天憫人之相,眼眸中浮現出傷心悲苦的思念回憶情緒。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孫悟空見到三藏大法師這幅模樣,一雙毛茸茸的手掌緊緊握了起來,他踉蹌着站起身來,眼眸中的失望悲憤情緒,再也掩飾不住。
語氣悲慼,滿是憋屈憤怒與不甘。
“俺老孫苦啊……!”
“你那時節,出了長安,有劉伯欽送你上路;到兩界山,救我出來,投拜你爲師,我曾穿古洞,入深林,擒魔捉怪,降妖護你,幫你收八戒,得沙僧,吃盡千辛萬苦。”
“可你如今……!竟然昧着惺惺使糊塗,只教我回去,這纔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罷罷罷!俺老孫回去就是!”
“但只是多了那緊箍咒……。”
三藏大法師聽聞此言,滿臉做出嚴肅認真之色,心中下定決心,這次定然要將孫悟空驅逐趕走,絕不留在身邊。
口中更是嚴聲立誓道:“你放心,貧僧以後再也不會念那緊箍咒的咒語。”
“這個難說。”孫悟空站直了身軀,不再卑躬屈膝。
他心中已經不怎麼相信三藏大法師的話語了,此時聽到三藏大法師張口立下的誓言,很不客氣的出聲擠兌道:“若是你到了那毒魔苦難處不得脫身,八戒沙僧又救不得你,到那時節,你定然會想起我來,忍不住又唸誦起來,就是隔着十萬里路,我的頭也是疼的。”
“假如我到時不得不再來見你,豈教你違背了誓言,不如現如今不作此意。”
三藏大法師見孫悟空言言語語,說中了自己心中的隱藏想法,頓時越添惱怒,心中氣憤,隨即立時滾鞍下馬來,叫沙僧從包袱內取出紙筆。
即刻於澗下取水,石上磨墨,提筆寫了一紙貶書。
遞於面色悲憤的孫悟空。
“猴頭!執此爲照,再不要你做貧僧徒弟了!”
“如再與你相見,貧僧就墮了阿鼻地獄,永不超生……!”
“師傅,不消你發誓,俺老孫這就去罷。”說完話語,接過三藏大法師遞過來的一紙貶書,將書摺了,留在袖中,正欲轉身就此離去之際,忽然心中想到了什麼,隨即重新轉過身來。
一雙淡金色眼眸定定凝視着三藏大法師,出聲說道:“師傅,我也是跟你一場,又曾蒙菩薩指教,如今半途而廢,不曾成得功果。”
“你請坐,受我一拜,我也去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