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回仙遺舊地,本就有一分尋覓昔年玄古教降臨仙遺舊地之因,看能否作爲一個前往太玄界的路徑,如今自黃泉宗口中探得那處地界,省得一大筆尋覓時間。
仙遺舊地並不小,單靠他一個陰神,想探遍所有虛空,幾乎不可能。
那個陰神,李青懷疑爲赤瞳所斬,畢竟當時赤瞳的幻身爲甦醒狀態,但赤瞳或許不知那陰神來自真正的太玄界,只以爲從屬七聖宮之下的玄古教。
“這便是玄古教因果法寶,”屍冥取出一塊紅色血碑,言道:“此碑以億萬生靈之血爲因,可順着那道空間裂縫散出一縷因果氣息,供玄古教捕捉,一旦玄古教使者降臨,我等將不會受限於這方狹小天地。”
李青奇怪道:“我本已出仙遺舊地求道,如今歸來,你怎就不想我如何歸來的?”
屍冥一頓,現在這個時間點,確實非望古通道開啓之時。
李青笑道:“其實你只要去虛空一看,便知那望古早已離去,並在那留了一個出去的傳送陣,外面那個世界,也有玄古教。”
“而且,玄古教爲我死敵,我怎會引玄古教來此。”
說完,李青沒有再解釋,直接將黃泉宗清理乾淨,並將那紅色血碑徹底銷燬,不留半點玄古教可疑物品。
弄完這些,李青又隨意在九域洲遊歷一遍,驅散各地的陰霧,也回到一些過去曾呆過地方,然後來到長生天澤。
他雙目展露古今道奧義,揮灑法力,重演黃泉宗攻破長生天澤之戰。
此戰涉及生靈太多,李青僅能看到一角,但已足夠,大致知曉鳴薇等人逃亡方向。
不過,李青並沒有尋鳴薇的心思。
只道:“原笑、白靈。”
“弟子在。”兩人連忙應答。
“留你二人看守長生天澤,收攏被黃泉宗打散的白蓮仙宗弟子,等候鳴薇歸來,其若歸來,就言我在陰界。”
吩咐完,李青踏步一動,轉瞬進入陰陽空嶼,遊歷一遍,再入陰界。
弱小時的修道之所,方有家的感覺,星辰仙墟太大了,陸地不集中,跑來跑去,很難有歸屬感。
陰界如今也被黃泉宗掌控,李青暫沒管,直接抵臨生死天地橋這個他成道之所。
“當年只悟生死,未悟陰陽,此次,當好好補一補陰陽道。”
李青進入生死天地橋,暢意悟道。
映照寶鏡一直盯着星辰仙墟那處象徵劫難的猩紅之鏈,謹防有變。
更深的天地陰陽之理,不斷涌入李青腦海。
此橋包含生死、陰陽兩種奧義,生死其實由李青返老還童創造,陰陽方是由天地創造。
陰神初期的修行,在補道未完成時,非是說在道的領悟,無法更進一步。
補道是‘不同’,關乎境界;繼續研究道,關乎‘同’,是在自身道路上的進一步摸索。
陰陽道可以深入研究。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以同與不同、繼續研究道與補道來理解,‘四九’便是同,‘其一’便是不同,是補道。
這個‘一’的存在,方會讓整條道活起來。
修士初期的實力,以道的造詣與境界聯合決定,境界爲地基,道爲高樓,高樓可以一直建,但地基立住後,高樓方可擋風擋雨,發揮最大功效。
似喬安,她的修行路中,對道的理解,一直高於當下的境界,李青破古今障前,對古今道的理解,其實也高於當時的境界。
李青一邊悟陰陽道,一邊回顧遊道期間,交流到關於道的理解,心境更加透徹。
……
時間如水,十年轉瞬而過。
自十年前李青清掃陽界黃泉宗後,九域洲仙道風氣重歸玄門法,白蓮仙宗重新掌控修仙界,李青在陰界,但外人皆以爲他在長生天澤閉關。
漸漸地,李青的身份也被傳了出去,沒傳名字,只傳他爲兩千年前就已消失的一位洞虛老祖,如今修爲深不可測,達到傳說中的陰神。
不過,當初被黃泉宗打敗的五大宗洞虛老祖,遲遲未歸來。
遠離陰陽二界的一片虛空,七個人影盤坐一團,靜靜調息,更有一人時刻在周圍虛空警戒,似怕有強者襲殺而來。
某一刻,鳴薇緩緩睜開眼皮,眼神中有一絲疲憊,她道:“諸位道友,傷勢恢復得如何?”
厚土宗洞虛付應元道:“已好得差不多。”
其他幾人,也如是回。
“那好,”鳴薇站起身,“是該殺回九域洲了。”
付應元面露難色:“我知白蓮仙宗有不少弟子散落在陽界,但大多數弟子,被鳴道友收在法寶空間,黃泉宗勢大,我等不可能是屍冥對手,不如幾人合力,共覓其他界域。”
“雖然仙遺舊地中,就屬於陰陽二界最大,但天外總歸有我五大宗的容身之地。”
同爲白蓮仙宗洞虛,且持掌教位的陶明亮道:“凌師姐,回陽界鬥黃泉宗,實非明智之舉。”
鳴薇堅持道:“我非迂腐之人,我等回去,就算不鬥黃泉宗,也可接回一些遺落弟子,五大仙宗,哪家沒有弟子落在九域洲。”
幾人想了想,付應元最終道:“這次屍冥未追來,已是萬幸,不過悄悄回去一趟接弟子也無妨,但切記不可戀戰,否則要被黃泉宗圍殺。”
八人達成簡單合意,便悄悄往陰陽二界遁行,兩年後抵達陰陽二界之外,但未發現黃泉宗有半點動靜。
“奇怪,黃泉宗怎未警戒到我等到來?”陶明亮皺眉。
卻見此時,鳴薇似發現什麼,大步一動,直接闖入陽界,其他幾人阻止,已來不及。
七人臉色大變,捻着神通法印,戒備跟隨而入。
只剛入九域洲,諸人便被眼前仙道景象驚到,仙道昌盛,屍道不顯,陰雲退散,一問之下,方知有一位兩千年前的白蓮仙宗洞虛老祖迴歸,一戰掃平了黃泉宗。
“莫不是爺爺歸來?”陶明亮第一時間想到陶元炁,但不對,陶元炁命燈早已熄滅,穆劍秋、傅書寰也已死。
“是恩師!”
鳴薇一聽,便知李青歸來,雙眼一紅,直遁長生天澤。
沒想她有生之年,還有機會見到恩師。
轉眼,鳴薇已臨長生天澤,原笑、白靈來接見,鳴薇直接問:“恩師呢?”
“回師祖,祖師在陰界悟道。”原笑連忙道。
鳴薇瞬間明白李青在何處,喜極而泣奔向陰界生死天地橋,果見一青衣男子,正悠然躺於靈風之中。
鳴薇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屈膝而跪,哭着喊:“不肖弟子鳴薇,拜見恩師。”
“哈哈,不必哭,你能活着再見我一面,已爲佳話。”李青笑着起身,踏步走向鳴薇。
而此時,卻見一道虛幻身影,自鳴薇體內飄出,一個滑跪飄向李青,也哭道:“弟子顧飛鷹,叩見恩師。”
李青頓了頓,奇怪道:“聽聞你已壽盡,怎還未轉生?”
顧飛鷹臉色瞬間轉笑:“弟子心所有感,覺得恩師會回來再見弟子一面,捨不得轉生。”
“師父別聽大師兄胡說,”鳴薇一抹眼角,連忙上前,抱着李青胳膊道:“因爲黃泉宗一直在掀起大戰,大師兄覺此時代轉生不安全,故而一直拖着。”
顧飛鷹嘿嘿一笑,又道:“只可惜凌嬌師妹壽盡過早,轉生已有兩次,已非昔年舊人。”
……
轉生爲新生,真靈轉生兩次,情分其實就比較淡了。
李青一問之下,知當年收的幾個弟子,如魏舊人、林安風、凌嬌的轉世身,皆在如今白蓮仙宗內。
想來,此是顧飛鷹、鳴薇故意爲之。
“師父此行成就陰神歸來,是爲何事?”一番簡單敘舊後,鳴薇笑問道。
李青將要培養弟子補道一事說明,也道明星辰仙墟的局勢。
“太好了!又能拜在師父門下。”顧飛鷹很高興,“而且,洞虛境竟還有至法成道一說,當真大開眼界。”
鳴薇則顧慮道:“師父言星辰仙墟有劫難,洞虛三破以上逃不過,那我和師父,當逃不過了。”
鳴薇本想着,師父回來了,可帶她去星辰仙墟證道陰神,再增壽元,現在又臨死劫。
“此事不虞。”
李青隨口道:“我自有辦法避劫,你其實也有法子,看你自身選擇,我有法寶可讓你死後復生一次,復生後,需重走修行路。”
“不過,復生後,你真靈再不可轉生。”
鳴薇還在思索,顧飛鷹卻先道:“我願意復生重修,轉生乃虛妄,凌嬌師妹轉生兩次後,再非熟悉人。”
“一次次轉生,就算無數代以後,能成仙,憶起前塵往事,那此代的自己,也不過成仙那代某一次前塵罷了,他非我。”
“一世自己,方爲真。”
“你竟有這等覺悟,不俗。”李青點頭。
“我也願復生。”鳴薇沉吟道。
這些年,她見過太多修士真靈轉世,即便得長輩照顧,遇上一次大劫,當要灰飛煙滅。
而且,某一世真有能力覺醒前塵,她非她。
“師父,現在就讓弟子復生吧。”顧飛鷹很是期待,反正他如今是肉身死亡狀態,再活一世,還有個陰神師父,明顯大賺,此刻他儼然覺自身有種天地之子的味道,氣運濃厚。
顧飛鷹壽盡的肉身,被鳴薇取出。
“倒也行。”
李青輕笑一聲,取出戮生劍,對着顧飛鷹真靈一斬而過,便見顧飛鷹真靈,寸寸碎裂。
隨後,碎裂的真靈,涌入顧飛鷹的肉身,其肉身發生奇異變化,容顏復甦,化爲十八歲的模樣,眼睛,也陡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