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到她一直在迴避的一個問題:太后娘娘會如何處置關宇鵬的孩子和侍妾,或者說那個最被關宇鵬在意的女人。
“關宇鵬藏起來的女人姓莫,是一個武藝高強,性格倔強的女子,她不肯嫁給關宇鵬,但與關宇鵬的感情不錯,原是一家人家收養的孩子,她的養父養母對她很好,在養父養母家中,她還有一個兄長,爲人不錯,也在朝爲官。”玄易似乎是猜透了冼紫芫的心思,溫和的說,“關宇鵬的長子自出生後就被莫家領走撫養,取名莫家昆。其他三個在一處庭院內由忠僕照顧。”
冼紫芫擡頭看着玄易,嘴脣微微張了張,卻咽回了要說的話。
“關宇鵬與此女子的事情莫家並未對外提及,一則是因爲關家與申莫言的舊時關係,二則也是莫家不喜歡關府的做派。所以這個孩子是絕對不會被太后娘娘發現,而且,只要你不說,冼紫璦也不會知道。”玄易並沒有要冼紫芫講話的意思,看着冼紫芫,語氣依然溫和的說,“要從太后娘娘手中救下那幾個孩子有些困難,但這個孩子卻可以保證無事。莫家長子其實很喜歡這個與他並無血源關係的女子,可惜,他這個義妹卻喜歡上了關宇鵬,並且住到一起,莫家長子娶了別的女人後,一直沒有生養,關宇鵬與莫氏女子生下第一個孩子後便會莫家長子收養,對外都以爲是他的妻子所生。莫家對這個孩子很好。”
“那三個孩子也是無辜的很。”冼紫芫輕輕嘆了口氣,但語氣中透出無奈和茫然,“太后娘娘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但願關宇鵬可以救得了他的孩子,他雖然狠毒,但與他的孩子無關。他要奪了烏蒙國的天下,太后娘娘要對付就對付他一個人,但願不會殃及他的孩子。”
“這三個孩子是一胞所生,兩男一女,莫氏女子生下這三個孩子後便不幸過世,莫家與關宇鵬便再也不曾來往,關宇鵬不捨得三個孩子邊關受苦,便留了一個忠僕在京城照顧這三個孩子,他藏的很是謹慎,就算是他的父母也不知道這三個孩子的存在。”玄易輕聲說,“這也算是關府最後的血脈。”
“周圍的人也不知道這三個孩子的身份嗎?”冼紫芫眉頭微蹙,輕聲問。
“這個忠僕自己也有孩子,他們夫婦二人將自己的孩子與這三個孩子一起撫養,幾乎是不分彼此,孩子們相處的很是愉快,加上這位忠僕處事謹慎,附近所住之人也是關宇鵬有意選擇的鄰居,並無人知道。”玄易肯定的說,“如果不是因爲發現關宇鵬有造反的意圖,玄王府也不會去查詢這種事情。”
“他瞞的真緊。”冼紫芫輕輕嘆了口氣,“他這樣對姐姐,也怪不得姐姐要用了心機對付他,再壞的男人也會衷情於某位女子,他大概是真的喜歡莫姑娘吧,不然,何必要如此費了心思保護他與莫姑娘的孩子。”
“關宇鵬最是忠心於申莫言,雖然年輕,但卻對申莫言不存二心。”玄易嘆了口氣,“所以他偶爾的行事與申莫言也有相似之處。”
一夜無事,清晨吃過早飯,冼紫芫坐在窗前繡花,繡繃上的白色絲綢布上是一幅山水,單純的用黑白兩種顏色,取其或深或淺的區別,卻栩栩如生,彷彿那山那水要從布上衝出來。
“少夫人。”小佩打外面走了進來,恭敬的說,“主子派人送了信過來,說是昨晚城中有一條街突然失了火,毀了不少的民房,死傷了一些人,其中也有主子昨晚與少夫人說起的幾位。”
昨晚,玄易留在這裡歇息,但天還未亮就離開了消遙居,玄王爺身體不適躺在牀上需要好好靜養,其他的人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身爲長子的玄易便不得不接手全部的事務,根本沒有閒暇時間。
冼紫芫怔了怔,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小佩。
“主子說,昨晚上出的事,關家公子離開後不久,那條街就出了事情,莫名的起了火,因爲正是大家歇息的時候,睡的也沉,竟然沒有人立刻發現,等察覺,一條街的民房全部着了火,有些人睡夢中就送了性命。聽說,那條街燒了大半夜,照的如同白晝一般。”小佩輕聲說。
冼紫芫輕輕吁了口氣,眉頭蹙起,手中拿着針,卻沒有繼續繡下去,想了好半天,又輕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只顧着憐惜那三個無辜的孩子,卻忘了這整一條街的百姓,那三個孩子到還罷了,太后娘娘不會立刻就殺了或者關了,以她的想法,總要確定了,又不能逼得關宇鵬立時造反,人只怕是已經帶進了宮裡,尋個說詞而已。”
小佩不是太明白冼紫芫的意思,聽着,沒有說話。
“去打聽一下,是不是那條街上的人有被帶進宮中的。”冼紫芫看了一眼小佩,輕聲說,“含玉公主剛剛下嫁,喜事纔過去不久,太后娘娘必定會以此爲藉口,假意體恤那條街上遭遇火災的人,將有意不燒死的人帶進宮中,以此爲要挾令關宇鵬行事有所顧忌,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是,奴婢這就是去打聽。”小佩答應着轉身離開。
大概有一盞茶的功夫,小佩從外面回來,冼紫芫依然坐在她離開時所坐的椅子上,手中的繡品卻多了一小塊山石,表情略微有些沉默,聽着窗外的風雨之聲,甚至小佩進來的時候,冼紫芫也沒有立刻擡頭。
“奴婢去打聽過了。”小佩也不廢話,輕聲說,“聽街上百姓談論,說是那條街突然失火,造成民房被毀,百姓死傷,太后娘娘很是難過,特意派人送了銀兩撫卹,死的人好好安葬,傷的人好好養傷,還有一些命大的人,太后娘娘讓宮中的太監全接去了宮裡,聽說,大概有十幾個人,有老人也有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