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冬救下白參,讓泰勒再去找別的“大白蘿蔔”。回過頭來愛德華已經走了,等他再爲莉娜檢查了一遍,蓋文領着人過來“學習”。樊冬態度冷淡:“就這麼點人?”
蓋文本來還對樊冬有點兒意見,沒想到樊冬看起來和平時完全不同……好像不太想理人。他只能如實回答:“教會了他們以後,他們回去教別人。”
樊冬“哦”地一聲,沒有多問,直接開始上手教人。也沒什麼特別難的事情,離心有機器去做,抽血的話,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人,這點事兒根本不算什麼。只需要教會他們怎麼觀察結果、記錄結果就可以了。
樊冬乾脆利落地教完,列了一張清單給蓋文,淡淡地交待:“你們自己試試吧,下午我要回學院上課。明天我會過來給莉娜檢查,你有什麼事可以過來找我。對了,告訴你們愛德華大人,我今晚住在學院宿舍,讓他不用再過來這邊‘陪、我、睡’!”
蓋文如遭雷擊。
承認了!他承認了!天啊,這位殿下果然對他們大人下手了!看起來還是吃到嘴以後翻臉不認人,躲着他們家大人!太過分了!
蓋文帶着憤怒趕回軍部,把樊冬的話轉告給愛德華,語氣頗有些不平。他勸道:“大人,您不要再去找他了。”
愛德華聽後頓了頓,問道:“他說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蓋文一呆。老天,他們家大人陷得好深,都這樣了還關心那位殿下的表情!
蓋文老老實實地說:“表情好像和平時不一樣,對,不太一樣,冷冷淡淡的。前幾次見到好像都帶着點笑容,這次一點笑都沒有。”他仔細想了想,又補充,“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了,教我們的時候也很冷淡,話很少。”
愛德華讓蓋文下去。
那傢伙在生氣。
愛德華有些煩躁。他想教訓教訓那傢伙,但不想變成現在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愛德華皺起眉頭。他腦海裡閃過許多古怪的影像,只不過只在腦中停留了一剎那,他什麼都沒能抓住。不該是這樣的,那應該是怎麼樣的?
仔細想想,那小混蛋從來都是那種德性,又沒人教過他不應該那樣做,怎麼可能會改?不教而責是不對的。
愛德華頓了頓,繼續處理手上的事。
樊冬心情不大好,回到學院去上課。金髮美人說過這天下午有一節帝國地理,雖然他已經看過相關的書籍,還是想聽聽導師到底是怎麼講的。他按照上次上課路線找到教室,金髮美人已經坐在他上次挑的位置,身邊留着一個空位。
樊冬眼前一亮,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早啊。”
金髮美人這幾天一直都想着樊冬一旦出現絕對不再理會他,沒想到一連三天都沒見到人影。這混賬果然不學無術,纔來了幾天又跑掉!
早什麼早?現在是下午!
金髮美人決定不和樊冬說話了。
樊冬一向對美人有着極大的寬容。他興致勃勃地和金髮美人說起自己對帝國地理的高見:“我覺得我們整個大陸長得像只狐狸,而我們呢,正好呆在狐狸的褲襠裡,位置十分關鍵啊關鍵……”
金髮美人:“……”
他忍無可忍地喝斥:“……閉嘴!”
樊冬乖乖聽話。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晚上拼桌不?”
金髮美人瞪向他。
樊冬幽幽地說:“我這不是沒有朋友嗎。”他舉出一個鐵證,“新人賽什麼的,我到現在還沒找到和我同隊的呢。”
這個金髮美人確實有所耳聞。據說天賦測試時獲得最高評價的亞瑟本來因爲路德導師重金邀請,決定勉爲其難地和樊冬一隊,結果亞瑟發現樊冬實在太蠢了,毅然決定不要這筆錢,免得害自己丟了冠軍……
亞瑟這些話一放出來,本來對路德導師許下的錢財頗爲動心的人都猶豫了。爲了一筆錢而影響自己的新人賽排位好像不太值得,連亞瑟都搞不定這位殿下,他們更沒辦法搞定吧?而且瞧瞧路德導師說的選人標準,只要高大的英俊的,誰知道這位殿下會做出什麼事來?
於是所有人都對和樊冬同隊這件事敬謝不敏。
金髮美人不由生出幾分同情。本來要靠錢買隊友就已經夠可憐了,還被那個亞瑟那樣放話羞辱,真的有夠可憐。
他勉強鬆口:“好吧。”
樊冬覺得這美人真的太可愛了,連他這麼有定力的人都想親一口表達喜愛之情!
咳咳,這絕對是科林·萊恩的想法在作祟,他真的特別特別純潔特別特別純良。
這時導師走了進來,看到樊冬和金髮美人坐在一起時眉頭跳了跳。關於兩人的傳言不僅僅在學生裡流傳,導師們也都聽說了不少,不過親眼見到的人只有帝國曆史那位導師,他們都不太相信傳言說的事。
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因爲非常關注前排的樊冬和金髮美人,以至於這位導師整節課都在和他們兩個人互動。金髮美人自然還是和樊冬爭持不下,在各種問題上都各執己見。一下課上完,這位導師感動得快要落下淚來:“現在能靜下心來學帝國地理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你們很不錯!”他看向樊冬的目光溫煦不已,“尤其是科林,你的見解十分獨到。”
金髮美人:“………”
那是因爲您沒有聽到這傢伙的“褲襠論”吧?
晚餐時間樊冬又和金髮美人一起出現。
美人當前,秀色可餐,樊冬食慾好了不少。他倒不是對金髮美人有什麼想法,只是這時候他突然不想自己一個人。在這個時代他的朋友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他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找誰說說話,只好拉着金髮美人來吵吵架拌拌嘴。
金髮美人看出樊冬有心事,以爲他是在爲新人賽的事煩惱,他說道:“如果實在找不到人的話,你來和我們一隊吧。”
樊冬一愣,眨了幾下眼,沒明白事情怎麼突然跳到這上面來。接着他很快明白過來:這是金髮美人的善意!
這傢伙果然嘴硬心軟啊。這麼善良的美人兒被別人騙走了可怎麼辦?樊冬頓時有了種沉重的責任感,一口答應下來:“好,我加入你們!”
金髮美人:“……”
那一臉“我會保護你的”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金髮美人說:“你去報名處報上我的名字就好。”
樊冬詭異地沉默下來。
金髮美人問:“怎麼了?”
樊冬小心翼翼地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金髮美人憤怒不已:“科林·萊恩!!!”
見金髮美人失態地發飆,樊冬站起來說:“噢,我突然想起有點事,先走了先走了。”名字什麼的回頭問問路德大叔吧。都一起吃過兩頓飯了,他居然連美人兒的名字都不知道,確實有點不厚道……
樊冬逃之夭夭!
這傢伙雖然有點彆扭,不過他們應該算是朋友了吧?發現金髮美人沒追上來,樊冬不由笑了笑,心情愉快地走回寢室。
結果一打開寢室門,樊冬又想轉頭離開。
愛德華正坐在他的寢室看書,看起來已經來了挺久,表情專注,彷彿沒聽到開門的聲音。
騙誰啊?
樊冬扯出一抹笑:“喲,愛德華統領怎麼會在這裡?你下屬的房間不是這兒吧?”
愛德華看着樊冬臉上那虛僞的笑容,少有地說:“我道歉。”
樊冬微微愕然。
愛德華說:“說出那種話是我不對。”他站了起來。
樊冬心頭一跳,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這一退,氣勢就弱了不少。
愛德華沒有逼近,他站在原地說道:“我當時有些生氣,因爲你對別的雄性的關注比對我的多。”
樊冬睜大眼。
不,不要說!
不要說這樣的話!
——他已經聽過一次!
愛德華卻接着往下說:“我想我最近對你的感覺好像有了不小的改變,準確點來說,應該是我對你產生了欲-望。我可能對你發-情了。在整個發-情期裡,我也許都會因爲你接近其他雄性而憤怒。”
樊冬再一次退後。
——最開始他們也是這樣說的,更是真心這樣認爲的。但是如果真的只是他們說好的那樣,章擎彌留之際的眼神怎麼會寫滿那句已經說不出口的話。
——“怎麼?你害怕了?玩一玩而已。”
——“誰怕?來就來!”
——“哦,我幫你收拾爛攤子有什麼好處?”
——“我允許你親我一口。”
——後來、後來……
愛德華一直注視着樊冬,很快發現他的不對勁,好像在微微地發抖。愛德華上前兩步,問道:“科林·萊恩?”
科林·萊恩。
他叫愛德華,不叫章擎。
他叫科林·萊恩,不叫樊冬。
樊冬咬牙說:“你發-情了關我什麼事!”他擡起頭惡狠狠地放話,“你離我遠一點,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愛德華驀然對上樊冬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沒有眼淚,看起來卻盈滿了悲傷。
愛德華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攥緊了一樣,疼得喘不過氣來。
他還沒回過神來,已經伸手擁住樊冬,輕輕地吻上樊冬的眉頭,想撫平那濃郁到近乎絕望的傷心。
樊冬整個人僵住了。
“別難過。”
沉厚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一下子與記憶中重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