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唔。”

戚遠這才反應過來,那天凌晨走的過於突然,根本來不及給樑鶴安打個招呼,難道說這人這兩天都是在自己家窩着?

樑鶴安藉着小區裡昏暗的燈光,一個勁兒地看戚遠,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兩天不見,戚遠瘦了,原本英俊的臉稍稍有些鬆垮,看着憔悴,讓人心疼。

早知道就從一開始爲戚醫生訂餐了。他這麼想着,笑容咧得更開一些。

“你怎麼在這兒?”戚遠看到樑鶴安的傻笑,下意識地緊了緊菊花,都怪這兩天太忙,忘了去肛腸科開瓶馬應龍。

“嘿嘿,”樑鶴安笑,靠近戚遠就把人攬進了懷裡,“救死扶傷的戚醫生,您辛苦啦!”

……

“什麼?”斜倚在沙發裡的戚遠難以置信,目光跟着樑鶴安,看他在陽臺上把牀單從洗衣機裡拿出來聞,又倒了洗衣液重新洗,“你說我把你掰彎了?”

樑鶴安按動洗衣機,機器裡立刻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樑鶴安聽着那聲音走近戚遠,坐在戚遠身旁,認真地回答:“是!”

“臥槽!”戚遠又往沙發的角落裡躲了躲,蜷起腿一副防禦的姿勢,“你要是直男你逛gay吧?你要是直男你半夜來一個gay家?你要是直男你啃我啃得嘴脣發麻?關鍵是……關鍵是你他媽還把我給上了啊!”

樑鶴安聽戚遠的質問,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對方曾經高冷地甩開女記者的採訪,說“不能”時的模樣。

如果廣大熱心市民知道他們敬愛的戚醫生,背地裡還有如此窘迫到炸毛的一面,會不會和他一樣覺得特別反差萌呢。

“那天晚上,搞那麼激烈,是我不對,也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這件事情我道歉,”樑鶴安微笑,“那你想要什麼道歉禮物嗎?”

戚遠失神歪着嘴,他什麼時候也輪到需要別的男人買禮物來哄了,明明以前都是自己悄咪咪買好了禮物去哄賴凡的那個。

“要點吃的?早上那個茶包溏心蛋好吃嗎?”樑鶴安說着就側身子去取手機,準備爲戚遠點餐。

“什麼?”戚遠又把蜷起來的腿往回收了收,“你別告訴我,那兩頓米其林三星是你買了送來的。”

樑鶴安驚訝地歪腦袋:“護士小妹沒有告訴你嗎?”

戚遠一個巴掌拍上自己的嘴巴,吃人嘴短,要知道那些東西是樑鶴安懷着這個心思送的,別說三星,就是十星八星他也不會吃的啊。

“是不是起司味有點重?”樑鶴安問着,咂巴嘴好像剛品嚐過一樣,“你喜歡吃什麼,鯡魚可以嗎,或者龍蝦,霸王蟹怎麼樣?我看這個霸王蟹挺新鮮的。”

戚遠從沙發角落蹦起來,搶過樑鶴安手裡的手機看,那是雅園當月菜譜,據他所知,這種高檔的館子,只給爲數不多的高級vip才髮菜譜。

“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戚遠看兩眼拍攝精美的圖片,把手機還給樑鶴安,又窩回沙發角落。

他暗罵自己真是飢|渴男人飢|渴得不行,連對方是什麼人都沒了解清楚,僅憑一副皮囊就上了人家的道。

“老師,”樑鶴安放下手機,“我當老師的,你不是還送過我去學校嗎,教物理呢。”

“誰真問你了。”戚遠無奈,仰頭看天花板,覺得天旋地轉的。

“哦。”樑鶴安笑,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金絲邊眼鏡,然後又抓頭髮,安靜下來。

“那你這大半夜又往我家跑,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良久,戚遠仰頭,側腦袋看樑鶴安。

那個人還是長得那麼好看,隔着這麼遠,似乎還是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淡淡香味。

“就是看你下班沒有,”樑鶴安指了指陽臺上轉動的洗衣機,笑着回,“之前打了幾次你手機,一直沒人接,就想告訴你洗衣機裡還有那晚上弄髒的牀單,雖然洗了,但又捂了兩天應該重新洗一下。”

“就這事兒?”戚遠緩緩點頭,聽到“弄髒的牀單”有點害羞加窩火,起身,要趕人的意思,“好我知道了。”

“還有,”樑鶴安沉在沙發裡沒起身,“還有,我想和你交往,認真的那種。”

“交……往?”戚遠突然就想到了樑鶴安之前送給自己的那兩頓餐,然後說,“所以才送我吃的,這是你慣用手段?”

“沒,”樑鶴安連忙解釋,“這事兒不管你信不信,我沒遇到你之前真覺得自己挺直的。”

“呵呵。”戚遠笑着搖頭,他差點就想揭穿樑鶴安曾經在網上,用同性交友網站和一個叫langlangago的人發圖片發得火熱的事實。還有,上次在鍾慕添家,那兩人慾言又止的畫面,根本就不像是這人突然被自己給掰彎的。

再說,真有掰彎這回事兒嗎?反正戚遠他自己不大相信。

“你倒是挺捨得花錢。”戚遠重新坐回沙發,想起連着吃了兩頓的那兩頓餐,雖然沒咂摸出什麼味兒來,但看包裝就知道一定很貴。

“這個嘛,”樑鶴安有點害羞地笑了,“我一個朋友在雅園幫廚呢,一般師傅都會多做一點嘛,所以送你的沒怎麼花錢。”

“真的假的?”戚遠有點懷疑,但看樑鶴安認真的神情又覺得對方編不出這種謊話,便說,“哎,那行吧,吃了你兩頓飯,我最多補你兩頓飯。但掰沒掰彎這事兒,以後不許再提。”

樑鶴安認真地點點頭,然後坐着不動。

看樑鶴安沒有要走的意思,戚遠緩了緩神,準備走點迂迴路線,說:“樑老師,我吧,其實挺渣的。”

說完,他指了指冰箱的方向,發現貼在冰箱上的照片沒了,也沒太在意,說:“我吧,其實有男朋友啊。”

“呵呵,”樑鶴安笑,“戚醫生平時把人帶家裡來,都是用這招睡了人不負責任嗎?”

“啊什麼負不負責的,我跟你說,”戚遠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咱們都是成年人,講究個你情我願對不對,我都沒要你負責,你憑什麼要我負責啊,再說,我有什麼可負責的。”

樑鶴安雖然人在這兒坐着,其實腦子已經不自覺飄向了臥室的方向,這樣的狀態他已經有好幾天了。

他深吸口氣說:“那你要我負責啊,我會負責的。反正,你應該也感覺到了,我挺喜歡你的,真的。”

“哎呦,咱們都一把年紀了,別再說這個讓人臊得慌的詞兒了行嗎,”戚遠又往冰箱方向瞄了一眼,發現照片是被收起來倒扣在旁邊的餐桌上,連忙過去取了回來,“我這兒真沒單着。”

“你,”樑鶴安看戚遠手裡的照片,對方拇指不偏不倚,剛好壓住了那個被戚遠摟在懷裡的男人的腦袋,“戚醫生,你別騙我,我知道你是單身,你這樣我心疼。”

“操。”戚遠把那一沓照片甩桌子上,背對着樑鶴安,說,“反正我不想和你玩兒。”

“那早點睡吧,晚安。”樑鶴安說完,起身,穿風衣,沒指望戚遠能回身看他一眼,安靜地走了。

……

前幾天,因爲突發事故,戚遠被叫回醫院,也沒個什麼領導正式地通知他回去上班。現在,最大最難的那場手術也順利完成,他又想起了這茬事兒。

於是,戚遠索性洗了澡,準備舒舒服服地睡個懶覺。

躺到牀上,感受着樑鶴安換上的新牀單,腦袋裡亂哄哄的。

樑鶴安吧,他想,接觸下來人挺不錯的。如果是情竇初開的那會兒,做初戀男友再合適不過。可現在不同,現在都三十多的人了,還被人粘着,整天把“喜歡”掛在嘴上,睡了一次就吵吵着要負責什麼的,還沒深想就覺得累。

更何況,要是真談起戀愛,兩個大男人,涉及到的事兒多着呢。以前,他和賴凡那會兒,出去逛個街都是偷偷摸摸的,除了深夜,連個手都沒光明正大的在街上牽過。

再別說,還有父母那,自己當年出櫃的時候,就和父母把關係鬧崩了一次,後來老兩口看他和賴凡感情不錯也挺穩定,纔算是逐漸接受了他們。可兩年前,賴凡突然離開,老媽又開始介意起他這個喜歡同性的事兒來了。

麻煩!

戚遠早就看透了一切。他想如果樑鶴安是個識相的,兩人曖昧着、一起玩玩,偶爾約一場也不是不可以。可那樣,又算什麼,不就又跟談戀愛差不多了嗎?

戚遠傻想着,不知不覺睏意來襲,連續多天在醫院奮戰,已經沒辦法讓他再多一絲的力氣去想這些捉摸不定的事兒了。

……

按計劃,戚遠準備睡到自然醒,可纔剛剛十點多,他的手機就又響了。

看到是副院長打來的,讓他心裡有點兒堵。這幾天在醫院裡,老人家看他跑前跑後的,似乎是忘了他還在停職這事兒吧。

“喂?”戚遠接起電話,一副懶散的模樣。

“小遠啊?”劉院長的聲音倒是很精神。

“哎。”戚遠應着,還沒太睡醒,腦子懵懵的,“我這兒還停職呢,您打電話給我什麼事兒啊?”

“嘿你這孩子,現在想起來自己還停職呢?救人那會兒比誰都跑得快。”

“是不是我救人還得再給個處分什麼的啊,劉叔,你這也太坑人了。”戚遠聽劉院長聲音和善,忍不住任性起來。

“中午叫你爸來我家吃飯啊,我已經囑咐你阿姨去買菜了。”

“啊?”戚遠心想,果真,被停職這事兒,最後還是需要老爸出馬才能擺平,“劉叔你什麼意思啊?這事兒現在纔想起來叫家長?”

“能有什麼意思,就是早上去開會的時候碰上你爸了,說你媽在咱們院檢查身體呢。我那會兒忙沒多聊,這會兒打電話他又沒接,心想陪你媽檢查不太方便。你也一起過來啊,你那事兒啊,咱們也得好好說說。”

戚遠聽老媽住院了,一骨碌翻起來,掛了電話就往醫院趕。